64、庄周梦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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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魂梦与君同，犹恐相逢是梦中。
不知路在何方，不知身在何处。置于混沌之中，不知虚幻与否。
戴沐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醒没醒过来，自己是否还活着，总而言之是什么也不知道。想要找到出路却怎么也摸不清方向，迷茫之余也多了些恼怒和无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索性坐下什么也不管。
或许就应了那句话，有些东西你不去找，自会来找你。在戴沐白坐下没多久，周围的黑暗就好像被吸入一个漩涡，开始模糊起来。渐渐地，漩涡的中心变亮，愈发刺眼。同时似乎吸力也更强了，戴沐白在挣扎一下之后，就被吸入了漩涡之中。
漩涡的那一头似乎并不是陷阱之类的，不过好像挺高。戴沐白停顿一下，就开始下坠。失重的感觉让戴沐白感到恐惧，而且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抬手想要抓住什么却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到，只能像断了翅膀的鸟，无能为力。
但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心里竟只有冷静和淡然。原来临死之前是这样的感觉吗？戴沐白想到，看来自己果然是死了，不然也不会来到这里，但好像……有点遗憾？就在昏迷的时候死掉了吧，没能跟他们说上话，感觉好像挺可惜的。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戴沐白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但就在这时，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猛然睁开眼，戴沐白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人。
赤发如火，金瞳如光，蓝眸若海，貌若潘安，面如冠玉，明眸皓齿，来人正是独孤烨澜。
“？！”戴沐白瞪大双眼看着紧紧抱住他停在空中的独孤烨澜。
“你说你，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独孤烨澜似是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
“你说什么？”戴沐白也不高兴了，横眉怒目瞪着独孤烨澜，语气不佳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地走呢？”独孤烨澜浅浅一笑，眉目中尽是不舍和无奈。
“什么意思？”戴沐白不明白独孤烨澜在说什么，问道。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落到地面，啪嗒一声，独孤烨澜抱着戴沐白站在了实地上，收起了翅膀。可并没有放下戴沐白，反而是更加使劲地抱住他，紧紧的，好像如果可以就永远不想放开一样。
戴沐白挣扎无果之后，独孤烨澜扑通一下竟然半跪在地上，不解地抬眼看着独孤烨澜，却一下愣住。独孤烨澜，哭了？！那双眼睛现在满含秋水，滢滢泛光，眼看就要决堤。剑眉拧起竟然显现出一丝软弱，一直带笑的嘴唇此刻委屈地瘪起，一脸满是脆弱。
从没见过这样的独孤烨澜，戴沐白心里竟然会觉得有那么一丝……难过？
“沐白，我不想走啊……我不想走，我舍不得走，我想留下来……”两行清泪顺流而下，独孤烨澜脆弱地抱着戴沐白像个小孩一样哭了出来。
“你……你可以不走啊，为什么要走？”独孤烨澜额头靠在戴沐白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戴沐白的肩膀就已经全湿了。从来没有见过独孤烨澜哭出来啊的样子，戴沐白心里除了心痛也还带着新奇，抬起手按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顺毛。
“我……我也不想走，可没办法啊，可我没时间了……”独孤烨澜压着嗓子喃喃自语，不舍难过中又带着不明所以的话语。
“你怎么了？”戴沐白撑着独孤烨澜的脑袋，捏着他的脸提开自己的肩膀。看见独孤烨澜眼泪汪汪的狼狈样子，是既好笑又心疼。
独孤烨澜张口欲答，但突然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钟声，身体一顿，随后面如死灰地对戴沐白说：“时间到了，沐白。对不起……我要走了。我真的，很爱你。”
松开了戴沐白，独孤烨澜起身，向远方走去，背影都写满了悲伤和不舍。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却并没有停下。
“独孤烨澜，你去哪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如果独孤烨澜继续走下去，那自己就永远也看不到他了。戴沐白大声问道，想要往前跑去拉住独孤烨澜，但却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却始终无法靠近独孤烨澜，只能任凭他越走越远。
此时，从天空中撒下一道光束，就出现在独孤烨澜身前，似乎是在催促他一般还在闪动。独孤烨澜停在光束前，回身看向戴沐白。虽然距离足够远但是那张脸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晰，独孤烨澜脸上的不舍、无奈和爱意戴沐白都能够看得清楚。独孤烨澜的嘴上下张合几次，哪怕声音够小，但好像就附在耳边说话一样，戴沐白能够听得很清楚。
“沐白，我真的，很爱你。”
眼睁睁看着独孤烨澜消失在光幕之中，戴沐白痛苦地抓着胸口。
为什么，胸口这么痛？
“独孤烨澜？独孤烨澜！”戴沐白对着空气大喊，但始终得不到回应。回荡在空中，自己的声音显得如此的孤单。一阵风吹过，戴沐白觉得脸上有点冰凉凉的，抬手一摸，竟摸到了水。
水？哪里来的水？
湿润到了嘴边，戴沐白舔了一下嘴角，竟然发现是咸的。这是……眼泪？还没反应过来，戴沐白再次被吸入了漩涡之中。
这次出现的是一片森林里，戴沐白猛然摔在一棵树下，揉了一下屁股，戴沐白勉强站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戴沐白一阵惘然，这次没有人接住他了，所以他就摔在了地上，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
“喂，你在想什么？”一声清脆的童声从头顶响起，戴沐白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差不多五六岁的小孩坐在树上晃悠两条腿，捧着脑袋好奇的看着树下面的戴沐白。
这小孩？软软的金色短发贴在耳边，又有好几撮调皮地翘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灵动又明亮，婴儿肥的娃娃脸，嘟起来看上去手感极好，两团浅红印在两颊，可爱至极。但怎么看都很眼熟……
“……独孤烨澜？”戴沐白疑惑地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树上的小儿好奇地歪头问道。
“因为我们以后会认识的。”这小子，小时候怎么这么可爱，长大了就那副德行？戴沐白默默吐槽。
“以后会认识？你这话说的当真奇怪，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来偷爷爷的药材。”独孤烨澜挑眉，稚气地呵斥道。
“我又不需要那些东西。”戴沐白觉得好笑。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独孤烨澜眨巴眼睛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跟你有关吧。”戴沐白也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跟我有关？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来落日森林不找我爷爷，竟是来找我？外面的人可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你又是从何得知的？”独孤烨澜眼睛眯起，竟是从小就已经狡猾到不行。
“外面的人为什么会不知道你的存在？”戴沐白不解的问道。
“嚯，分明是我先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体弱多病，只能静养，都没被带出去过，当然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独孤烨澜似乎还引以为傲，满是不在意的说道。
“你体弱多病？”就这还能上树的人，体弱多病？
“怎么，不相信？你别看我现在上来的轻松，下去我可不行。这不，就等着我爷爷来接我呢。不过现在你来了，就你吧，我跳下来你记得接住我。”还真是任性的独孤烨澜，从小就是如此喜欢指使人呢。
“你真是…来吧，我接着你。”戴沐白也觉得好笑，但放任一个小孩自己在上面似乎不大好，也就张开双臂接住了跳下来的独孤烨澜。
“谢啦。”独孤烨澜搂住戴沐白的脖子，一张小脸笑起来可爱又稚气。戴沐白看的愣住，没想到小时候的独孤烨澜竟然这么……可爱。都能感觉到自己脸红了，戴沐白急忙转移视线，却被突然凑近的脸给吓着了。
“沐白，你抱着我干嘛呢？”手上突然一重，戴沐白憋着脸差点没栽下去，急忙松手，看到十一岁的独孤烨澜灵巧的蹦到一边，不满地看着戴沐白。
“突然撒手是要摔死我吗？”独孤烨澜瘪着嘴。
怎么又变成十一岁了？！戴沐白愣了，搞不清楚情况。
“还愣着干嘛呢？！走了，弗兰德院长要打人了！”说着，独孤烨澜拉起了戴沐白的手，跑起来。
这是……还在史莱克学院的时候？还真是令人怀念。戴沐白在独孤烨澜看不见的地方笑起来。
突然，手一松，戴沐白差点绊倒在地。抬头一看，就看到渐行渐远的独孤烨澜。小小的身躯竟然写满了决绝，好像就是明知前路有难，偏偏还要继续前行一般。
想起当年独孤烨澜说的，自己在离开时离开学院不久，武魂就破碎了。现在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戴沐白想要上前拉住独孤烨澜，场景又是猛然一变。灼热的火焰和刺骨的寒冰席卷而来，戴沐白闷哼一声，勉强睁开眼睛才在缝隙中看到了痛苦挣扎的独孤烨澜。
不断有血液从肌肉崩裂的地方流出来，戴沐白只是一个旁观者都感受到了痛苦，更何况是当事人独孤烨澜？
“烨澜……”戴沐白上前，深受想去触碰独孤烨澜，却在碰到的一瞬间，独孤烨澜消失了。
接下来出现的是几年后重逢时的独孤烨澜，那时的他成熟了很多，明明是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却偏偏像一个成年人一样，一直带着看尽一切的笑容。然后是比赛场上英姿勃发的独孤烨澜，赢得比赛时的潇洒自如，比斗时似乎是掌握一切的了然于胸。
随后又是一片黑暗，戴沐白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独孤烨澜的声音。“沐白，我是有多傻，现在才发现我一直喜欢的是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与君共赴奈何桥。沐白，你若离去，我定与你同往忘川。”
好像是自己圣王传承的时候，原来从那时候起，烨澜就……
“啪嗒”，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脸上，戴沐白抹了一下，好像有更多的都粘在了脸上，戴沐白不解。但看见自己手心里的暗红色，再感觉到右手似乎被包裹着。戴沐白不敢抬头，他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敢去看独孤烨澜的那双眼睛。但独孤烨澜的眼神就好像被唤醒了一样，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那毫无波澜的双眼，让他内心狂风骤雨。
好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又在比赛场上遇见的独孤烨澜没有留情，全力以赴。在酒馆喝醉之后，独孤烨澜无奈地送他回去，还说了此生再不相见。可笑的是，一年之后，再相见时，竟然是那样……尴尬的情境下，独孤烨澜失落地回去了。再后来独孤烨澜去了海神岛，戴沐白也看到了海神岛上独孤烨澜所经历的种种，生死考验。五年过去，独孤烨澜已经褪去了稚气，现在就好像一把刀，锋芒毕露。
从幼稚的病弱小鬼，到天真的淘气少年。从少年老成的青少年，到现在锐利的年轻人。戴沐白才发现，独孤烨澜虽然没有在他的人生中占有大部分的时间，但他却在自己的心里占了很大的份量。
哪怕样子再怎么变，独孤烨澜，依旧是那个独孤烨澜，这是不会改变的。
现在，戴沐白落到了海水之中，竟然已经到最后了吗？在自己昏迷之后，戴沐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狂风呼啸，但戴沐白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可就在现在，出现在不远处的浴血的身影让戴沐白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碎片，尽数插*入了独孤烨澜的背脊血肉之中，残缺的翅膀无力地耷拉着，鲜血止不住地流。跪在地上的独孤烨澜还在不断的咳血，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只能有一次跪下去。“沐白，沐白……”只听见独孤烨澜在不断呢喃着。就连这是会你还念着我吗……戴沐白的双眼在此涌出泪水，“你为什么……”戴沐白说不出话了，眼看着独孤烨澜抬头一笑，随后化作血色的光点，消散不见了。
但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呢？
庄周梦蝶，究竟是庄周梦到了自己成了蝴蝶，还是蝴蝶飞进了庄周的梦呢？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庄周梦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