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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32.
      很快励志老沈就放弃了自己口口声声念叨的“宝贝儿子”的死活,半跪在老婆身前,狗眼巴巴地望着赵衡,心疼地捧着赵衡的二胎肚子,“衡儿衡儿”地叫唤个不停。而赵衡虽然现在气息紊乱、手脚发麻,僵在椅上动弹不得,但面上也仅是微微发白,眉间微蹙,甚至还抬眼去望一旁椅子上已经疼得伏到桌上的沈衍直。
      “心肝……”
      他正要朝着沈衍直伸出手去,连句“宝贝”还没吐出口来,就被沈庭清扶了起来,半推半就地往后院厢房里去。
      沈衍直被阿让扶到后院时,已是疼得有些恍惚。他不仅感到浑身汗湿,行走之时腿间还隐约有些湿热。他觉着自己似是落入深水寒潭之中,腰腹处不住地往下坠着,周围的寒冷愈发压迫紧逼。可阿让还死命拽着他,让他活生生吊着一口气无法咽入腹中,只能迈着沉重僵硬的步伐步步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沈衍直从未感觉自己的家有这般大,正当他精疲力竭之时,他忽然感到心口一松,一口气也跟着咽了下来,接着身子便轻飘飘地朝着前头倒去。
      他还能感知得到自己即将摔在地上,便托紧了滚圆沉重的肚子,甚至侧了肩膀去挡这一摔。幸是落在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他睁开汗湿的眼睛,朦朦胧胧间看见大将军的脸,沈衍直顿时一惊,双手竟不自觉去推开那人。
      这时“大将军”大声呼喊了几声,沈衍直眨了眨眼睛,眼前祁允和的面目清晰开来。这时沈衍直忽松了一口气,踏踏实实地倒进了祁允和的怀里,任由自己被汗水湿透的额发抵在祁允和颈间,心中竟是闪过一个念头:允和定不会嫌他……
      祁允和自然不会嫌弃他,他扶着抱着已是浑身湿透发冷的沈衍直,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祁允和甚至窃想着,如果沈衍直一直这样昏迷下去,自己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吻他、亲他这一生一世。但转头他又骂自己愚蠢,如若沈衍直真当这边昏迷了一世,那自己的罪孽是几辈子也赎不完。
      祁允和赶紧断了这趁人之危的狎念,规规矩矩地扶着沈衍直的手臂,告诉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去触碰沈衍直的腰身,手脚僵硬地半拖半抱着沈衍直往他房里去。
      若是沈衍直这会儿醒着,怕是要被祁允和弄得啼笑皆非。平日沈衍直清醒之时,祁允和倒是没完没了地勾勾搭搭,只恨不得黏在沈衍直胳膊上。这下沈衍直正在昏迷,祁允和却格外规矩拘谨了起来。
      走了不消几步,祁允和便觉得手下触感不对,从前沈衍直那结实有力的腰腹,不过薄薄一道,现如今祁允和一个手掌托上去,沈衍直的腰腹竟还有向前延伸的余地。祁允和微微皱眉,围着沈衍直腰腹的手又向前探了探,竟是摸到一阵温热的弧度。
      祁允和愈发好奇,想起他见沈衍直始终裹着他那黑色的披风,且常常行动不便的模样。这沈衍直的披风下,定藏着什么秘密。
      他便停下脚步,将沈衍直扶到廊边坐下,果然发现沈衍直的身形比从前庞大了许多,这披风不会自然垂落凹陷,反而被沈衍直的腰腹顶起了一道圆隆的弧度。
      这里——祁允和的手微微发颤地在这道黑色的弧度边缘试探——究竟藏着什么……
      这时,这道弧度忽然明显地向上挺了一挺,祁允和惊得立即抽回了手,沈衍直也惨白着脸清醒过来。
      “衍直、衍直……”
      沈衍直甫才醒来,便听见祁允和焦急的呼唤。他顿时清醒了不少,便见祁允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肚子,沈衍直的视线随之而下,就见自己小山般的肚腹凸显在祁允和面前,吐纳间那肚子尖儿就要擦着祁允和的身体。
      祁允和看看沈衍直的肚子,又看看沈衍直,鼻尖满是热汗,他咽了咽口水,再咽了咽,等到喉中干巴巴地、气氛也尴尬到再不发出点声音就会变得诡异之时,他张开嘴,刚说了声“你”,剩下的话便被沈衍直咽入了腹中。
      激烈而紧张的亲吻,让沈衍直的牙不慎磕到了祁允和的嘴唇,祁允和疼得往后一退,可沈衍直却毫不手软地按住了他的脑袋。
      祁允和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一脸汗湿的沈衍直,看着对方格外努力的亲吻,祁允和的眼神却渐渐归于平静。
      这不是一场求爱,而是一声声乞求。求他不要再问,求他不要再说。
      沈衍直主动去吻祁允和的次数很少,第一次让他在对大将军的迷乱之情中怀上了祁允和的孩子,第二次是他被药性控制而迷失了自我。
      这似乎是沈衍直第一次清醒着吻他,但却只是一阵悲哀的乞求。
      祁允和僵硬地接受这个吻,麻木地接受着心中只有大将军、且为了大将军能付出一切的沈衍直。他看着眼前的沈衍直,对他又是可怜又是嘲讽,可怜他爱着大将军,嘲讽他还爱着大将军。
      当沈衍直捂着肚腹发着抖离开他的嘴唇时,祁允和双手僵硬地托着沈衍直的肩膀一脸木然。这时沈庭清赶来,将沈衍直扶进屋去,将他挡在了门外。可祁允和却头一次没了进去的念头。
      他失魂落魄地被阿让阿谦带着去到大厅,连绞痛的心脏这时都无法将他的神智唤回。直到阿让唤了他数次,告诉他长公主来人请他回府。祁允和摇了摇头,他不愿去到任何地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可来人却误解他的意思,且长公主事先有令,如若祁王拒绝,当即将他押送回府。于是众侍卫上前对祁允和礼了一礼,祁允和仍然眼神呆滞、不予理会,来人眼神示意,便将祁允和押走。
      他倒也不曾反抗,被人押走时一直在低头沉思,一路出了沈府,下台阶时祁允和略微踉跄了一步,押解他的侍卫并未松手,便无意间将他的手臂拧了一拧。
      祁允和突然感到左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恍惚回过头来,想起那三滴血,一滴一滴,竟滴滴鲜红地映在眼前。而他再回头时,忽地胸口血气上涌,张口喷出一口暗色血来,斜身便倒在沈府门口那青砖地上。
      这厢祁允和吐血倒地,这边沈衍直也因沈父的质问而陷入艰难的抉择之中。沈庭清要他要么随祁允和回府,认命生下孩子,要么一碗汤药下去,将这七月的血脉一刀两断。
      沈衍直又怕又痛,浑身发抖不止,让他随允和回去,他定然不从,可要他将孩子打掉,沈衍直又极为恐惧。若是他有此胆量,哪需要沈庭清动手,早在刚刚有孕之时便会自行解决。正是他这优柔寡断的性子,把老沈气个半死。
      况且沈衍直受孕,是由于他醉酒之后将祁允和错认成了大将军。他虽对现实心有不甘,但私心之中默默将此子当作大将军的孩子。而这话他从不敢与任何人提起,不说他父亲,更不论允和。
      沈衍直便是在这般痴心妄想、荒唐糊涂之中怀了这七个多月的身孕,而今沈庭清要他抉择,他便不得不清醒面对这现实:他腹中怀的,真真切切是祁允和的骨肉,和大将军没有半分关系。他也不由得想起,那夜他醉酒之时,只是第一眼将允和认成了大将军,在二人痴缠那时,他却分明认得允和,可他却不愿相信。这也是他第二日恼羞成怒的原因,也是他得知自己有孕时几欲劈杀了祁允和的真正原因。
      每一回将他重重拽回残酷现实的都是祁允和,每一回叫他认命的也是祁允和。他逃避允和,不过就是逃避这现实的命运罢了。
      腿间的鲜血已经将沈衍直的裹裤浸得黑红,膨隆的肚腹也已经将亵衣顶得紧绷。沈衍直抱住自己的肚腹,浑身湿透,卧在榻上和肚子瑟瑟发颤,只低声说着:“我不想杀它、我不想杀人……”
      沈庭清看了一旁的赵衡一眼,还是上去轻轻握了握儿子抱住肚腹冰冷的手,温柔却又无比残酷地说:“爹来帮你,爹来替你做这事情。”
      沈衍直目光一颤,接着目光颤抖着慢慢望向他的父亲,又转向一旁站着的爹爹。
      沈庭清紧握住沈衍直的手,又说:“儿子,你没了它,就不必再受允和的折磨。你想要找谁都可以,爹都会答应你。只要你乐意、快活,爹什么都答应你。”
      沈衍直不曾开口,只是眼眶发红得厉害。
      沈庭清感觉沈衍直的手愈发冰冷,见他身下的血渍又扩大了不少,便焦急着道:“儿啊,你听爹的,只要一碗药下去……祁王人也走了,这就是这孩子的命数。”
      这时沈衍直似是拿定了主意,挣扎着抓着沈庭清的胳膊要起来,沈庭清扶他起身后,沈衍直却忽然滑下了床,满腿是血地跪在了地上。
      他两位父亲都惊得扑了上去,急着忙着要把沈衍直扶起来。沈衍直却不肯起身,托着沉隆的肚腹喘了喘,双目发红地说道:“孩儿不孝,不能让爹再替我操心。这个孩子,便由它自生自灭。它本是意外而来,就此而去也无牵挂,若是它命中与我有缘,要做我的孩儿,还请父亲和爹爹恕孩儿不孝之罪。待我生下它,自会将它送走,不再为家中添诸多负担……”
      沈衍直如此请求,却把沈庭清急坏了,他正要发作,却听赵衡道:“由了他吧。”
      沈庭清只重重叹了口气,又将沈衍直扶回榻上,给沈衍直喂了碗温水,嘱咐大夫随时关注沈衍直的情况,便扶着赵衡出了门。
      到了半夜,沈衍直的情况渐渐趋于稳定,到底是他年轻,且长年习武、身体强壮,加之在路上吃了不少安胎药丸,方才流出了些许瘀血,如今胎息倒也稳定下来。
      沈庭清便不再对沈衍直腹中的孩子指摘什么,况且赵衡身子渐重、临产在即,他关心老婆还来不及,哪儿还有心思管这混账儿子。只将沈衍直的一日三餐及药物吩咐妥当,便开开心心地陪老婆去了。
      这倒也不是老沈残酷无情,而是沈衍直身体虚弱,受不了老沈的念叨,老沈多念叨几句,沈衍直便觉得肚皮有些发硬发痛,吓得老沈赶紧退出了聊天室。
      而对于沈衍直的情毒,沈庭清倒是费了一番周折,祁允和被带回公主府当天,他便翻阅典籍直至深夜,第二天清晨便决定将这药物制成药丸,能使沈衍直撑过这几个月,顺利生产便是,但这一切的关键在于祁允和的三滴血。
      于是老沈马不停蹄,第二天便以拜谢为由去到公主府,没想到被长公主几句寒暄,便被请了出来,连祁允和的头发丝都没见着。老沈又想托人给祁允和送信,可长公主经此一役,将公主府围得那是铁桶一般,生怕飞进一只鸟来将祁允和给叼走了。
      老沈苦思冥想,最终去到书房,写了一封奏折,又沐浴更衣,打算进宫面圣。可正在他沐浴期间,外头有人通报,说崔府公子前来拜见。沈庭清进了大厅,便见崔少明在厅里踱来踱去,而他身旁桌上,正摆着一个小小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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