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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寻 妻 ...

  •   鬻熊竟然回来了,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民间又再度传出了他有天命在身,受神眷顾的故事。於是很多人开始认为,鬻熊奇迹似的生还,只是又一次的神迹显现,是理所当然的事。

      姬昌先是吓了一大跳,接着立刻就决定前去拜访鬻熊,看看他的状况。

      被妻子收拾乾净,又重接了断骨的鬻熊,现在只能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还得经常跟儿子竞争,争取他娘的注意力,不然真的会无聊死。

      站在床边,听鬻熊说了他遇难之後的遭遇,姬昌摇头说:

      「要是当初那些巨猿没有救你的话,我和我的军队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你,带你回来养伤的。它们救你,反而害惨了你了。」也害惨了我,这群混帐畜生们。

      「这也很难说。」鬻熊无奈的说:「要是我昏过去之後,又掉进水里,那就死定了。」

      这话题一结束,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呃,抱歉,你一定听说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对姒华……」姬昌硬着头皮说:「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也只是想照顾她们母子……」

      「没关系,我明白。」鬻熊倒是很平静:「只要我人还在,您就不会追求她,我相信您。」

      姬昌又很尴尬的,和鬻熊沉默的相看了一会儿。

      鬻熊突然开口:「现在,我们可以自由的回到部族里去了吧?放心,即使离开,我依然是您的臣子。」

      「是的,你们自由了。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姬昌咬咬牙说。

      不放他们不行了。

      现在情况这麽尴尬,他们走了,流言才能快些平息。

      如果再扣着他们不放,人们只会以为姬昌是为了姒华,而不会以为是为了鬻熊,这对他的形象伤害会很大。

      而且,心迹已经表明,热情已经释放,姒华若再继续留在这里,姬昌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麽後悔莫及的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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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昌若有所失的回到宫里,自己的鲁莽行动,让他失去了身边的一个重要人才,也永远的失去了得到姒华的机会。

      他想了一想,下定决心,派人去传唤太颠。

      「主君传我有何吩咐?」

      「我要交付你一个重要任务,你得动用你的一切关系,帮我去找到一个合适的国君夫人人选。」

      反正已经确定娶不到姒华,那就乾脆赶快定下来,平息流言,这也是公事。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最後试一次,找一个比较合意的女人。

      太颠眼睛一亮。这个任务,还真是适合他啊:「没有问题。主君的喜好,臣下自信已经知道了。」

      「知道就好。」姬昌也不否认。

      不过半月之後,太颠就回来了,带回了一大批各国名门淑媛的资料,仔细筛选过後,只留下了十个,又准备了备选的十个候补,呈了上来给姬昌挑选。

      速度这麽快,可见太颠这家伙,平常就在这类资料上下了不少功夫。姬昌想。

      「这十个,可算是现在天下最优秀的女子们了。臣下是依据教养丶才华丶容貌丶家世还有品德五项来选出的。当然,这十个人,也都是未婚的身分。」太颠解释着。

      姬昌反覆着看着她们的资料和图像,不发一言,似乎并不是非常有兴趣的样子。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太颠想。

      并不是那些女人们的条件不够好,而是国君也是人,刚刚狠狠失了恋的姬昌,哪里真有什麽心情去找别的女人定下来呢。

      「臣下这里还有另外十个人选,平心而论,她们的条件都不如前面十个。」太颠继续说:「但我是依照她们与姒华的相似程度来做选择的。其中也有寡妇……」

      天晓得,也许姬昌就是特别喜欢成熟的寡妇也不一定。

      姬昌一怔,手倒是立刻伸过来了,要看资料。

      随手一翻,其中的一张图立刻就让他看呆了。

      那小女孩的脸,与姒华有七八分相像。如果再长大成熟些,说不定会更像。

      再一看资料,原来这女孩,根本就是姒华的表妹,她母亲同样也嫁了姒姓的贵族,生出了这女儿叫做姒云。

      而且这个姒云,同样因为长得太像外祖母姒羽,在有莘国不太受欢迎,很少出入社交场合,却有学巫的才能。

      当然,她今年才刚满十三岁,所以虽然学巫学得不错,但还谈不上有什麽成就。

      十三岁的小女孩,与姒华相像,有相似的遭遇,又有类似的才能,姬昌开始觉得有兴趣了。

      说不定,把她弄到手之後,我可以自己培养出一个理想的『国君夫人』?

      「我想亲自看看她,确定一下。」姬昌指着姒云的资料说。

      太颠立刻神情激动,非常兴奋的说:「是!」

      奇怪,我选妻子,你那麽激动干什麽?姬昌想。

      其实姬昌不知道,太颠在到这里呈上资料之前,已经在鬻熊家中设下赌局,猜姬昌会对哪个人选最有兴趣。

      南宫括认定姬昌会抛却私情,选择对周国最有政治利益的大国名媛;散宜生认定他会选才华容貌最出众的一位;闳夭觉得他只会选气貭和品德最优秀的,有才的美女当妾就行了;只有太颠认定他会选长得和姒华最相像的姒云,因为他最了解恋爱中人的心理。

      姬昌选了姒云,代表着太颠赌赢了,而闳夭丶散宜生丶南宫括他们全都输了,要在鬻熊家的聚会中,为太颠做牛做马整整一旬……当然,鬻熊和姒华两个主人,却是被排除在赌局之外的不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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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姬昌藉打猎为名,来到了有莘国的国界边,然後『顺便』到了有莘国作客。

      有莘国的国君姒素归顺周国已久,听说西伯要来,连忙率领百官出城十里相迎。鼓乐齐鸣,排场极其盛大,相信即使是商王来了,接待也不过如此而已。

      见到了姒素,姬昌谦逊着说:「接待我大可不必如此耗费。您这样的排场,倒是让我不敢常来了。」

      「就是因为西伯您太难得光临小邦,我们才忍不住要大肆欢迎哪。」有莘国国君姒素,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人,谄媚的说:「只要能见识到西伯的风采,所有的花费都值了。」

      接下来便是饮宴,欣赏有莘国的舞乐表演。

      每一个舞女都使尽了本事。纤柔妩媚,略带挑逗性的舞姿,配上精细华丽的丝绸衣裳,灿烂的黄金首饰。姒素只等着姬昌看中其中的一名,就叫她今晚侍寝。但是姬昌对於她们的舞,好像浑不在意,甚至有些茫茫然的看着空处出神。

      以前听子丹说过,姒华的舞,以高雅出尘而在商都闻名,自己却从未见识过……

      姒素暗自着急。表演得不好吗?这些女人魅力不够吗?这样的招待不满意吗?

      「呃,不知您喜欢哪一类型的女子?」这里的都不行的话,我立刻送你喜欢的那一型来。

      「类型啊……」姬昌随意的说:「説实话,我这次来,就是想见识见识有莘国这里的女子。」

      「见识有莘国的女子?」姒素有些惊讶。

      他才刚刚听说过,姬昌追求有莘国女子姒华不成的消息,难道西伯就会从此迷上了有莘国的女子?

      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用几个女人来拉拢西伯,这是怎麽算都划算的事。

      刚刚这样一想,突然又想起了姒羽的诅咒:

      『有莘国将只能依靠两代两个女人来支撑,之後灭亡。』

      西伯来讨的,就会是那第一个吗?

      很有可能!西伯之前追求的那位姒华,就长得和当年的姒羽一模一样。

      姒素越想越有可能,不禁满头冷汗直冒,握着爵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只听得姬昌淡淡的说:「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位女孩,叫做姒云的,可以请她出来,和我见个面吗?」

      砰的一声,姒素手中的酒爵被打翻在地:「……姒云?」

      姒素没有见过姒云,但之所以没见过,就是因为他知道,那又是一个长得像姒羽的!

      姬昌多年前就听散宜生说过这里的纠葛,看着姒素失态的模样,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故作不解:「怎麽了?有什麽问题吗?」

      「没……没有,我立刻派人去传,立刻去传她过来。」姒素讲话的声音都有些在抖。

      诅咒的第一歩,就要实现了吗?

      歌舞结束,酒过三巡之後,姒云就被带到了。

      她小小年纪,走上殿来靓见西伯,却是不慌不忙,端庄稳重,静退行礼都很有规矩。

      虽然没有姒华行动之间,那种独特的飘逸感觉,却也是很不错了。姬昌点了点头。

      「来,请妳坐到我身旁。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妳聊一聊。」姬昌朝她温和的微笑。

      姒云抬头,走上前来。

      姬昌看得心猛然一跳,果然长得非常相像,甚至比画像中还要更像!

      她在他的身旁跪坐了下来,动作相当优雅。姬昌还正觉得她不错呢,她刚抬头,近距离见到了对面的姒素,却失态了,脸色复杂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姒素,很无礼的注视着他。

      「怎麽了?」姬昌问她。

      她那表情,好像跟姒素有深仇大恨似的。

      但在来到有莘之前,姬昌已经详细的调查过了她的生平,除了因为长相而受到些冷落之外,她并没有与有莘国君,或任何其他人结仇。

      「还给我!」姒云仍然盯着姒素,厉声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姒素听了,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全身颤抖了起来。

      「我……没有……妳的东西啊?」

      「怎麽没有?」姒云的口气带着不屑:「把我的玉璧还给我!」

      姒素吓得更厉害了:「妳……妳……妳是姒羽?」

      姒云却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麽:「姒羽?那是我的外祖母啊。但我记得,我几乎天天晚上都梦见,你拿了我的玉璧,还骂我,说我只是个没用的女人!」

      姬昌越看越感兴趣了。

      看来这个姒云,竟然拥有姒羽的记忆啊,长得又一样。算算,她该是在姒羽死後出生的,难道她就是姒羽本人的化身?

      如果她就是姒羽,那就有趣了。关於姒羽,姬昌也调查过了,她曾是有莘的大巫,既能干也很有才华,最特别的专长,就是她偶尔可以预言,而且预言得十分准确。如果这个姒云,真的就是姒羽,那可是个难得的好人才啊。

      「把玉璧还给她吧。」姬昌平静的对姒素说:「我也听说过这件事了。既然她人都来要了,与其保存着那个玉璧,让你不安,不如趁她来要时,还给她吧!」

      西伯都发话,作出仲裁了,而且姒素早已被吓得厉害,所以很乾脆的同意放弃这块玉璧:

      「来人,到府库中,把那块玉璧拿来给她!」好不容易,姒素才在姒云的盯视之下,稳住情绪,下了命令。

      玉璧很快的就被取来了。姒素连看也不想再看到那块玉璧,挥一挥手,让来人直接交给了姒云。

      姒云拿到了玉璧,爱怜的抚摸擦拭了好一会儿,就很大方的把它递到姬昌的手里:

      「你看看。」

      姬昌看着手中的玉璧,那是一块苍色的玉璧,表面光滑温润,没有纹饰。只比他的手掌要略大一点,玉质完美,反覆细看之下,都毫无瑕疵,真正是块宝物。

      但他有些奇怪,她这麽困难才要回来的东西,怎麽一下又交给他看,就不怕他也起了私心,要吞没它吗?

      他用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姒云解释说:「我也经常梦见,您是要娶我的的人。今天这个场景,我梦见过很多次了。只要您娶了我,这块玉璧就是您的了。」

      这块玉璧的真正主人,原来应该是自己吗?姬昌想。苍色的玉璧 (注1),那可是只有天子可以使用,用来祭天的神圣玉器啊!这块苍色的玉璧,如果它注定是属於自己的,岂不是天命即将转换的明证吗?

      属於我的天命象徵!想到这里,姬昌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而一旁的姒素,则是害怕的在不停的发抖:「是姒羽,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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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朝小百科》

      注1 苍色的玉璧: 《周礼》中说,天子祭天之时,用的是苍色的玉璧。在商代,阶级非常森严,能祭天地的,只有天子,也就是商王。像周伯这样的地方诸侯,只有祭祀自己管辖地之内的山川诸神的权力。西伯若是祭天的话,就是很大的僭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寻 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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