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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膝下欢 ...

  •   贾复,字君文,南阳冠军人氏,自幼好学通晓《尚书》。新朝末年,绿林军起义,贾君文弃官聚众响应。更始元年,率部众归附更始帝麾下汉中王,被任命为校尉。不久贾复便看出更始帝并非济世之才,转而投向河北刘秀,开始东征西讨,为大汉朝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想因“度田”之故,大汉天下又起波澜,朝庭四处镇压安民心,度田才得以继续实行。而当时在东京洛阳的贾复却接到家中急报,说他的幼女在南阳匪乱中被人劫走,生死不明。 贾复急急回乡,于南阳新野阴府接回失魂落魄的妻子马氏,从不断的转述与猜想,以及阴府下人断继续续又躲闪不定的言辞中,贾复隐约可以判断出,自己女儿之所以被土匪选中掳走,是人们出于对权势的崇拜和畏惧。若女儿有个更有威望更有权势的父亲,那些人就不会在土匪找寻阴家人时把女儿推到人前,来替别人承担他们的厄运。 贾君文自觉戎马半生,到头来竟连自己的女儿也无法庇护,因而无比沮丧。当阴家母子遇害的消息传来,妻子马氏就支撑不住病倒榻上。可是没有并没有传来关于女儿的消息,他安慰妻子,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其实这些话,他不单是对妻子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贾复的记忆开始模糊起来,若不是妻子心心念念,他几乎已经放弃寻找女儿了。天南海北,天下如比之大,臣民千千万,如何能在这千万人中找个那个小小的人影,他是不抱希望了。可是他又答应过自己的妻子,只要在世为人一日,便一日不放弃寻找女儿。当妻子去世后,寻找女儿成了贾复余生唯一的使命。 也许是妻子在天之灵仍不忘默默地找寻女儿,从遥远的边关传来失踪已久的女儿的消息。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坐立难安,竟有些胆怯,他自觉自己对不住女儿,怕女儿否认他有当她父亲的资格,可真见到女儿的那一刻,他已顾不得害怕,满心的愧疚以及心中被压抑了多年的父爱在那一刻喷勃而出,他要补偿这些年来女儿缺失的亲情以及所受的苦难。 可不久贾复就发现,抚养女儿的人把她照顾得很好,即便不能提供给她丰富的物质,但依旧使她快乐,把她养育成了善良知恩又勇敢无畏的动人少女。 父女二人仅仅依靠着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相互辨认着对方的模样,唤起早已疏离的感情,如果没了那模糊的记忆做牵连,他们同两人陌生人并无不同。 血缘关系只能把人联系到一起,真正让人有羁绊有牵挂的是每个日出每个日落的相处与陪伴。贾复已经错过了女儿需要陪伴的时刻,被接纳被亲近所需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父女二人如今已不再生分,缘于贾如归来后两人的朝夕相处,以及对于女儿已经成形自由奔放性格的不加约束和放纵。 这不仅仅是父亲对女儿的溺爱,更是一个知天命的父亲对女儿命运的放手一搏。如果无法改变命运,至少也曾开心地放肆过。当年拖肠大战三百回,是何等的英雄豪气,如今的贾复却沉浸在家庭中,为儿女操心前途未来。 当命运为贾如敲响钟声之前,贾复已使上毕生能量,却依旧无法阻止。他已认清了命运的本来面目,无外乎权力游戏,唯一让他担忧的是贾如,依她单纯无畏的性格必定会吃大亏,但女儿拒绝了来自父亲的关于人生的经验教诲,她希望借自己的方式来为余生争取不一样的活法。贾如有这样的想法和决定,是出于对自己武艺的自信以及对后宫的满不在乎。可她毕竟年幼,不知道很多时候,满身的武艺只能暂时保存□□,真正决定命运的是手段计谋。 贾如稚气的计谋自然瞒不过贾复,贾复最终选择由她。不仅是出于对女儿试图掌握命运的尊重,也是希望她的计划碰壁之后,她能学着成长。 贾复相信依女儿的聪慧必定可以看清一切,而他会远远地为她护航。可惜,年轻时四处征战留下的伤病一年比一年来得厉害,企图压垮他。这样的日子里,对儿女的担忧成为了他拼命活下去的动力。 宫中的贾如对此一无所知,宫中的消息来源除了正式的宣告外,就是宫女太监们私下的悄悄话,可她不是个爱好听嚼舌头的人,因此消息格外闭塞。 一天,贾如正手不释卷地研读之际,有内侍来禀,说太医院的太医张景要来瞧瞧她的腿伤。可贾如的腿伤早已痊愈,她还不止一次跟人交过手,怎么太医院又想起她的伤来,不免疑惑。 红玉说道:“您是太子良娣,太医们自然要多加照料,可能是想来看看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这样的推测倒也在理,红玉便让来人通传出去,稍后张景便被召进宫中。 请安之后,张景便请了脉,发现贾如脉象沉稳有力,面色红润,可见伤已痊愈,体魄强健。贾如见他诊着脉不说话,便问道:“张太医,我的伤都好了。你若不放心,我再让你瞧瞧伤口吧。” 张景回过神来,谢罪道:“臣失礼。良娣脉象平和毕定已大安,伤口就不必再看。”说完却依旧站着不动,似乎有话要说,但又犹豫不决。 贾如便问道:“张太医还有事?跟我有关?” 张景回道:“臣受人之托,要给良娣带句话。” 有人带话给她,会是谁?除了自己家,在大汉朝她并没有什么认识之人,还知道她已进宫,若是家里人,除了四哥之外,也不会有别的人会找人给她传话。四哥一向在太学,从小家里规矩就多,他不会轻易坏了规矩来找她,想必有急事,莫非是关于父亲? 想到这里,贾如急问:“谁来话来?是我四哥吗?是不是跟我父亲有关?” 张景回答:“正是四公子,他让臣转达良娣,说胶东侯病危。” 贾如立即变了颜色,脸色煞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 贾如听说立即往外奔去,红玉绿珠紧随在后。贾如直奔了马良娣的寝宫,东宫之事非由她做主不可。马良娣正在沐发,见贾如面色难看直冲进来便问何事,贾如尽力平复心情,说道:“良娣,我要出宫回家。” 马良娣惊讶不已:“好好的胡说什么。即进了宫,哪有说走就能走的,你太把宫中规矩当儿戏。” 贾如急道:“我只回去一趟就好。” 马良娣说道:“不管一趟十趟,这都不可能。” 贾如解释道:“我父亲病重,我要回家去看看。” 马良娣听说,关心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没听太子提过。是谁传来的信,可靠吗?” “我四哥传说来,说是今早的事。” 马良娣又道:“我去找太子,请太子命太医去瞧瞧。” “姨母。我要回家。”贾如一字一字说道。 马良娣劝慰道:“如儿,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进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这是对你好,也是对贾家好。回自己寝宫去吧。” 贾如落魄而回,路上正好碰上还未离去的太医张景。看神情,他便知道三人碰了一鼻子灰,没有办法回去。这也是他当时犹豫着要不要说的原因,话传来进,人却出不去,这只能徒增了宫中人的忧愁,于事无济。 张景劝道:“若太子殿下不同意,良娣何不去求求马良娣,殿下最肯听马良娣建议,她又是您的姨母,必能为您求个特例。” “我们就是从马良娣那回来。”两侍女无神道。 贾如说道:“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我去找太子。”说着便直奔太子宫中。 这是贾如第二次踏足刘庄的寝宫,距离上次他的生辰已过两月有余,这期间,两人没有再单独见过。贾如刚进门,刘庄宫中的太监就来回禀,说刘庄不在宫中,一早便处理政事去了,不知几时归来,请贾如不如先回去,等刘庄回来,他们必定立马回报。 贾如拒绝了太监的建议,说自己就在此等候。太监见她坚决,只能任由她去。 接近晚膳的时间,刘庄才从宫中返回寝殿,刚进门太监就上禀,说贾良娣已在此恭候多时,怕是有要事要见太子。 听着太监禀报,刘庄并没有停下脚步,远远的就看见廊下纹丝不动地站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她低着脑袋,似有无限忧思充盈其中,压迫着她无法昂首,但身体却站得笔直,即便千万重担也不法将她压垮,而她的双脚仿佛生根,不能挪动分毫。 直到刘庄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贾如后知后觉一般把目光从地面上抬起。 这是刘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满脸强忍着的无望与悲伤,以及在见到他的那刻从眼中闪现出一丝微弱的光线。这神情若是出现在别人的脸上,刘庄大概会一瞥而过,可偏偏露出这表情的是一直无惧无畏的贾如,他不禁多停留了片刻。 见刘庄出现,贾如赶紧行礼,但因为站得太久,行动不免僵硬。刘庄问她何事。贾如没有绕圈,开门见山道:“请太子准我出宫一趟。” 刘庄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你该知道宫中的规矩。无管你是因何原因进的宫,即然已经进宫,待一天便要守一天的规矩。” “我知道。”贾如低声道,说着扑通向刘庄跪下陈情,“家父病重,求殿下成全一个女儿承欢膝下的最后机会。 若换做平常,贾如有几大车的理由借口可说可辨,从刘庄让恒郁教授的《孝经》说起,从孔孟之道,从人伦常理,从治国之道,一直说到皇帝的修文德治天下,她有的是时间精力耐心慢慢磨,可现在别说这些长篇大论,哪怕是找个看上去冠冕堂皇的借口,她都开不了口。 刘庄没有想到贾如今天会这么直白,不加掩饰。他想拒绝,却最终败在贾如坦诚的目光下,从中除了悲伤,他还发现了信任,以及一丝依赖。 刘庄吩咐太监备车,又让人把之前贾如穿过的男装取出来让她换上。虽说答应让贾如出宫,毕竟不能太张扬,以免造成误会。 刘庄在帐外等了良久,发现贾如还没穿戴整齐,一把拉开帐缦跨了进去。贾如已换上男装正在系衣带,都怎么都系不好,急得都快哭出来。刘庄见到,上前握住她不住颤抖的双手,替她把衣服穿好,把长发束起,又轻声道:“胶东侯福泽深厚,府中御医早已侍奉在左右,必能转危为安。” 红玉绿珠早已候在车旁,见贾如过来便齐迎上来,但走在她身旁的刘庄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与贾如一通直接上了车。车夫催动马匹,马车开始转动车轮。 太阳已开始落下,霞光满天染红了半边天,夕阳下,一辆从宫中出来的马车在洛阳城中的大道中急驰,引得稀散的行人纷纷避让。 马车停在了胶东候贾复的府前,车未停稳,车中奔出一个少年,掠过侍女准备搀扶的手,推开准备上前寻问的守卫,直冲进去。 贾如穿过前厅与庭院,直奔父亲贾复的住处。门外,服侍的御医侍从侍女站了一大群,贾如穿过人群推门进屋,屋里也是站了满满的人。家人见门开了,正要斥责,却发现是贾如正进门来,不由大惊,赶忙往里禀告。 贾家兄弟几个连四公子在内无不讶异,连忙把贾如拉进门来。长子刘忠在贾复耳边说道:“父亲,小妹回来了。” 贾复已经涣散的眼神又聚集起来,艰难地把头转向门口。 贾如扑上前来,跪倒在父亲的榻前。榻上的贾复须发更加花白,脸色枯黄干瘦,眼睛已深深扣在眼窝之中,眼神中仅有的一点光为她而亮。贾复的嘴动了好半日,才如即将枯竭的水源一样冒出几个水泡,发出难听沙哑的声音:“都好吧?” 贾如的泪溢满眼眶,喉咙发紧叫道:“爹爹。” 这一声爹爹似良药一般,让贾复起死回生,光彩重又回到他的脸上。贾复轻声地缓慢说道:“你幼年时,我时常不在你身边,可只要一回家,你就会缠着我,与我没有一点生疏。你总是缠着我,我也总是舞刀弄枪地逗你开心。你母亲老说,你若是个男儿身,同我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常常在想,若当年你没有被人掳去,咱们这一家人该是个什么模样。你会不会依旧同我亲近,你的骑射诗书,我该怎样为你启蒙。可惜没有如果……” 贾如听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着当年的遗憾,心中愈加悲伤,强忍哀伤说道:“爹爹,女儿已经回来了,往后的日子,女儿还想聆听爹爹的教诲。您知道女儿顽愚,若少了爹爹的教导,女儿又不知会闯什么祸闹多少笑话。您别丢下我不管。” 贾复慢慢抬起了手臂,抚上了贾如红着眼睛的脸庞。贾如怕父亲的手会突然倒下,双手紧紧撕他的手,将脸靠在父亲已经干瘪的手掌上。 贾复拭去她眼角的泪,歇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的如儿已经长大了,羽翼丰满。做父亲的只能学苍鹰教你飞翔的本事,不能因为怕有危险就拔掉你的羽毛。有翱翔天空的雄心是你的有别于众人的天性,做父亲的不能因为自己有担忧就让你泯灭天性,但却能告诉你,想在这片天空翱翔的不只你一个,空中还有别的天敌,地上猎人的长箭也在暗暗瞄准你。想要自由飞翔就必须面对这一切,而战胜这一切的唯一办法,就是练好自己的本事。” 贾如不住点着头说:“女儿知道了。” 贾复发现贾如一身像是皇子装束的男装,问道:“你怎么出宫的?” 贾如回禀:“女儿求了太子,太子恩准女儿回家来。” 刘庄不知何时已站在贾如身后,跟着说道:“胶东候不必担忧,是我带贾良娣出宫,若是违了宫中规矩,我自会承担。” 贾复说道:“老臣代小女谢过殿下。小女年幼无知,又冲动莽撞,若从前有冒犯得罪殿下之处,还请殿下念在老臣为大汉开国还有尺寸之功,宽恕于她。” 刘庄道:“胶东候放心,贾良娣是我的妃子,我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殿下。”贾复称谢,又转向贾如道:“如儿,有些事情要学会接受。如果苍鹰注定要在山南飞翔,就忘了山北的一切,焉不知山南没有更美的景象?” “女儿记住了。”贾如点着头默默道。 夜空中零零散散地闪着几颗星,里得格外冷清。 贾复见时辰已晚,不免催促贾如回宫,贾忠等兄弟几人亦在一旁劝导,她才依依不舍离去。 马蹄踏在洛阳城中的石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洛阳城中已经宵禁,除了歌坊酒肆中发出的欢声笑语,路上已清冷极了,马蹄声仿佛在踏破这寂静无声的夜。 马车外悄无声息,马车内也没什么响动,刘庄和贾如都安静地坐着,没有人想打破这份宁静。 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声,贾如四下查看,发现声音是从刘庄那边发出的,便转过头去。而刘庄原本朝着贾如的目光因为发现她的动作而转向了别处,直到发觉这声响是自己发出的,他竟有些尴尬,脸转向另一边说道:“没什么,我肚子饿了而已。” 贾如这才想起来刘庄晚膳还没吃就被她求着出了宫,如今都过了好几个时辰,哪有不饿的道理。这大概是身为太子的刘庄人生中唯一一次饿肚子,想到刘庄饿肚子是因为她,贾如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既感激又愧疚,温暖感动中又有一丝小小的窃喜:“今天的事不知该怎么感谢殿下。殿下若不嫌弃,我一会儿给殿下做些吃的,当是先奉上的小小谢礼。” 刘庄道:“我准你出宫不是为了要你来谢的。胶东候是开国功臣,他身体有恙,我身为太子,理当去探视慰问。” 贾如点头道:“是。殿下去探望我父亲自然是身为太子的职责,为这也是要谢殿下的。不知道殿下喜欢吃什么,我虽说厨艺不精,但做几个小菜是没什么问题的。” 刘庄道:“你不也没用晚膳。” 贾如虽然连今日午膳也没用,却依旧没觉出饿来。何况刘庄提出,不免顺了他的情:“正好我也没吃,等煮了东西,我陪殿下一块吃。” 贾如听见刘庄“嗯”了一声,算是得到了回答。 初秋的夜已渐渐开始凉了,但马车里却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归程马车的行进速度不快,几乎花了去时两倍的时间,马蹄嗒嗒径直走到宫门边。侍从下车叩门,回禀是太子回宫。羽林卫认出太子车驾,大开中门。 车轮重新开始转动,马车渐渐穿过宫门,驶向黑夜之中的深宫。往后望去,羽林卫的灯火点亮了身后无尽的黑夜,宫门内外已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沉重的宫门被缓缓合上,隔开了他们与世间众生的联系。 如果此生就此平顺而无波澜地过下去,也是一种幸福吧,可偏偏那扇没来得及合上的宫门为贾如带来这一生中最为不幸的消息。 胶东侯贾复终未能捱过病痛的折磨,在太子刘庄与相伴的小公子探视离去不久后,他生命的火光燃烧到最后。在儿孙们的围绕下,他如年轻时一般英勇地奔赴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在一阵长久的静谧之后,抽泣与嚎啕大哭之声从贾府的每一处弥漫开来。 贾如冷静地笑着问刘庄:“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是不是?一定是传错消息了,是不是?” 刘庄无声地把她搂进怀中,轻声道:“还有我。” 贾如强装的冷静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即溃不成军,泪水像奔涌的潮水溃堤而下。 上天对贾如是有优待的,给了她两双痛爱她的父母,可是对她又异常残忍,两双父母一个也没给她留下。 木铁阿爸,生母马氏,生父贾复一个个都已离她而去,只剩下一个了无音讯的阿妈,不知是否尚在人世间,贾如已经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再没有人可以任她撒娇,给她依靠,为她永远敝开怀抱,留下她一人独立天地间。 这时刘庄的话如同大树倒下后照耀在贾如身上的阳光,给了她温暖,光明与方向。 在此之前,贾如若还能以中山王太后郭氏的前车之鉴时时提醒自己,以免坠入深渊。刘庄这一天的举动却让她渐渐忘记了前人的教训,而此刻这三个字,让她彻底沉沦。 从此,贾如在这个泥潭中越陷越深,直到陷在淤泥中无法自拔,难逃被窒息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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