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掌与鱼》猫观景

7、约会的意外

　　敞亮的教室里，自习的学生们伏案看书，安静不语，微风阵阵拂过，让人心旷神怡。

　　“叮。”一声短信铃声划破了自习室的宁静。

　　手机的主人乔菲正写高数题写得酣畅，闻声赶紧拿起手机，调成振动，才点开手机看了看。

　　［明天有空吗？］

　　陌生的号码，没有署名。乔菲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发错了短信。

　　不准备回，放下手机，继续埋头苦写。

　　不一会儿，“叮。”又是一条短信。

　　同样的号码。

　　［最近西槐园的槐花开了，应该很美。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赏花？］

　　赏花？看来还是个有情调的人。乔菲轻轻抿起嘴唇。这也不像是发错号码的样子，是谁呢？

　　［请问你是？］

　　这边何也坐在电脑桌前，照着手里的纸条核对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了号码无误，立马又编辑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我是何也。］

　　这号码是他问前台佳佳要的，菲特尼斯在每个顾客办卡时会登记他们的联系方式。本来健身房是不应该给他顾客信息的，不过佳佳本来就和他们熟，又看乔菲和他们认识，也就给了号码。

　　良久，手机没有动静。

　　何也放下手机，双臂交叉抱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在干嘛呢？那上面有啥好看的？”许岩抱着个篮球站在寝室门口，身上的篮球服已经被汗湿，应该是刚刚洗过脸，脖子以上湿漉漉的，发梢有水珠大滴地往下掉落。

　　何也没应他，只是坐起身来，揉揉略有些发酸的眼睛，打开电脑，开始做这个月的班级总结。

　　许岩对着那白花花的墙顶瞅了半晌，也没瞅出个花儿来。走到床边，直直一躺，全身那个舒爽劲。

　　要说这山大有哪点深得他许岩的心，那就要数这床了。山大有钱，连学生寝室都比别人家大一圈，每人一个大床，下了床旁边就是书桌，舒服又方便。不像别的学校，想往床上躺还得爬上爬下，累得跟个窜天猴似的。

　　“你说说你，喊你打篮球也不去，合着就坐在寝室发呆呢。”许岩把怀里的篮球随意一丟，见桌前的人还是没动静，便自觉没趣，顺道：“哎，我刚见着无花果和乔大美女了。”

　　何也手上打字的动作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们也去打篮球？”

　　“哪儿啊，她们只是经过，好像是往红楼的方向去，当时离的远，我就没喊她们。再说了，就无花果那身高，她能够着篮筐么？”许岩说着笑了起来。

　　何也敲着键盘道：“你这么说就不怕小伍揍你？”

　　许岩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一只腿抖啊抖，得意道： “她又不知道。”

　　何也瞥他一眼，语气揶揄：“是吗？”

　　“那当然，只有你知我知……”许岩突然停住，瞄了一眼桌前的人， “阿也，你可不能不厚道哇。”

　　何也一脸坏笑。

　　“是谁说伟大才值得被歌颂 乘风破浪……”清亮的男声响起。

　　桌上的手机被飞快地一把抓起，何也的脸上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夏书记’几个字样时，瞬间拉下来。

　　何也恹恹地接起电话： “喂，夏导。”

　　“来一下我办公室。”

　　“好。”何也挂断电话，把电脑里的文件保存好，合上电脑。

　　“夏老头又找你？”许岩挺着头问道。

　　“嗯。”何也又仔细地看了遍手机短信，看到确实没有新短信进来后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着？夏老头不会是让你参加三下乡吧？”许岩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哎，我可先说好啊，别把我拉进去，这次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参加！”许岩弹起半个身子，手举起来颇有气势地一摆，然后整个人又像松了劲的弹簧一样倒在床上。

　　何也看了眼重新瘫在床上的人，摇着头嘴里啧了两声，眼睛翻出一片白，拿了本书出了门。

　　古朴的办公楼，二楼靠木质楼梯右手边第三个办公室里，夏正风正坐在宽大的漆木敞椅上。何也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手里举着一张纸，两只眼睛细细地眯着，因为有些老花眼的缘故，他的身子往后倾，脖子也略微后仰。

　　办公室的采光很好，夕阳打在他有些微胖的身躯上，落下一片阴影。办公室新装修过，墙刷得白白净净。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这座办公楼名为红楼，和红楼梦的前俩字一样，听着颇有点高大上的味道。不过此红楼非彼红楼，此红楼之所以叫红楼，是因为这栋楼的墙体没有粉刷任何东西，而当初建楼时用的是红砖，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座红楼。

　　“这次三下乡，班级报名情况怎么样？”夏正风把手上的纸往木桌上信手一铺，身子往后闲闲一靠。

　　“目前为止有两个人报名。”何也不紧不慢地答道。

　　汉语言文学1班的学生倒是不少，可每次一遇到什么正经活动，一个个都缩在后面不上前。
　　大一的时候，学校举办校级越野赛，要求每个班级都至少出三名同学参加，夏正风让他们自主报名，结果愣是只有一个人。
　　夏正风为此颇感头疼，后来每次一有活动，他必定让何也带头先参加，说是要有班级荣誉感，实际上却是为了凑人数。

　　今天喊他来，无非又是要说什么作为班长要以身作则之类的大道理，这次可一定不能被这老狐狸给动摇，何也暗自地想。

　　“何也啊，你看看……”夏正风用手指指桌子，那是一张报名表，可以看到上面密密地排了几排名字。“咱们老区一共两个院，你看看人家化工院，名报满了不说，有的学生想报名还没报上……”夏正风脸上挂着为人领导专有的官方笑容，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颇有深意地望着何也。

　　何也看了一眼那张表，没接话茬，只站在一旁干笑着。

　　“这别的院也就不比了，就说说咱们院，别的专业虽然没报满，好歹还有几个人，咱们专业倒好了，就是白板哪！”

　　这个“哪”字尾音拖得老长，夏老头开始开启碎碎念模式，何也只觉得头皮一麻，眼睛无意中又扫到那张表，顿时瞳孔一动。

　　“你是班长，班级的事你要多出力啊……”这边夏正风正说得起劲，手支在空中不时习惯性地点几下，蓦地被一句“我报名”给打断。

　　“我和许岩都报名。”何也脸上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真诚的微笑，他盯着那张表，只见那张表的某个地方赫然写着一个足以令他快活的名字。

　　夏正风已经做好了苦口婆心劝人的准备，他对何也的爽快有点始料未及，崩起来的劲一下被散去，扬起来的手静顿了两秒后尴尬地放了下来。

　　“咳……好，很好。”夏正风理理衣领，“那你们俩是去凉山还是蒲山？”

　　“蒲山。”这边脱口而出。

　　“不用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和许岩私下已经商量过了，原本今天我也准备来找您的。”何也一脸深明大义。

　　此刻许岩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全然不知何也已经把他给卖了。

　　从办公室出来，何也愉悦地哼着小调。

　　微风飒飒的早晨，阳光正好。
　　柏油路上，片片树荫下，一个男生骑着自行车穿行而过，后座载着一个身穿一袭白裙的女生，明媚动人。

　　何也踩着自行车，眼里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那天乔菲后来回了短信，答应了要一起去西槐园。

　　正是菠萝盛产的季节，已经有小贩在路边吆喝，空气中弥漫着菠萝独有的清香。

　　这些天以来，事情一堆，出来透气，乔菲也难得心情大好。

　　“这西槐园真这么美？”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何也笑笑，不多说。

　　“不说拉倒。”乔菲撇撇嘴，“对了，猪蹄好吃吗？”

　　话题转换太快，何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就是上次我给你的猪蹄啊，好吃吧？”乔菲凑近些，有点期待地问道。

　　热气吹在耳边，何也觉得耳朵一阵阵痒，像小猫的爪子挠过，“好……好吃。”

　　“那当然，毕竟我的品味可是很高的。”乔大小姐一脸傲娇。

　　虽然不知道猪蹄和品味有啥直接关联，不过何也还是傻笑着附和道：“是不一般。”

　　微风不燥，绿荫正好。

　　两人聊得开心，前方恰好绿灯，一路直行，自然也没注意到旁边一个跑着横闯红灯的人，等何也回过神车和人已经快要相撞。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乔菲坐在后面看不清前面路况，只感觉一个急刹车，她踉跄着就要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