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之林白》NancyS

4、时日无多

　　4、时日无多

　　“林橙，认清现实吧……她最多还能再挺十几天。”
　　“林橙，该用的、不该用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她根本再也承受不了这样来回折腾……放手吧……至少让她可以安详地走。”
　　“林先生，我们都理解您的痛苦，可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无论如何，稳住她，一定要等到美国的顾问团过来。”

　　好痛啊……林白费力抬了抬眼皮，钻心的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手指尖都疼得麻木了，她真切觉得多活一秒，都是在受罪。
　　“小姑姑……呜呜……小姑姑……”
　　她听见了圣渊那孩子的哭声，谁又把他带到重症监护室了？还偏偏是她发病的时候，会吓到孩子的。林白挣扎着想起来安慰她的宝贝侄子，然而太疼了，动弹一下都会疼得要了命。
　　过了一会儿，孩子的哭声渐渐远离，应该是谁把圣渊抱走了吧？也好，让他这么小的年纪就亲眼见证病痛和死亡，终归是太残忍了。她酝酿了许久，终于用积攒的力气张开沉重的眼皮——还是单调的白色天花板，熟悉的医疗器械，以及林橙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
　　“大哥……”
　　她好久没有说话了，声音嘶哑得厉害，更像是微若游丝的气音。林橙望着苍白单薄如同一张白纸的妹妹，从来都刚强的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
　　“丫头，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好一点？”
　　“疼……”
　　疼是唯一的感受了，时至今日已经不是她的求生意志、坚不坚持的问题，而是在一次次昏迷又苏醒、一次比一次更痛的折磨中，她日渐疲惫的心早已经不起折磨了。她已经把生死看淡，如果不是顾念亲人的留恋，她真的好想结束这痛苦的循环，死亡现在与她来说就是解脱。
　　“再坚持一下，丫头，”林橙伸出宽大的手掌，替她理好凌乱的额发，“查理斯·罗夫和他的医疗团队已经在飞机上了，他们说找到了解决办法，你再坚持一下。”
　　还不到三十岁的大哥，因为一直操心她的病情，鬓角竟然生出了白发。林白早已万念俱灰，但又实在不忍辜负他，只能用尽力气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好。”

　　这一次苏醒貌似比以往都恢复得快，晚饭时间林白就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吃东西了，把林橙高兴坏了。明天一早从美国来的航班就会抵达，到时候直接把他们接到医院来，小丫头这次一定有希望！
　　等到喂完饭吃完药，病房只剩下自己时，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林白拿出了抽屉里的iPad，打开了播放列表。她心理有隐隐的担忧，最近的一次梦里，她知道了一直相处的小男孩的名字，居然跟电影里的大反派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怎样？如果这真的就是汤姆的故事呢？那他最终会有怎样的结局？手指急急滑动，林白找到上次的播放记录，继续观看影片，这一次，她是带着强烈的不安来看待里面的每一个角色……

　　“林小姐，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护士来查过房后，林白趴在被窝里悄悄把iPad再次打开。她已经看到第五部了，非常心惊，如果影片里的汤姆·里德尔就是她梦里认识的那个小男孩……她无法想象，那个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在沙滩踏浪的小包子，就是日后杀人如麻的黑魔头？
　　夜还很漫长，影片还在继续播放。
　　当胜利的曙光亮起，欢呼呐喊伴随着激动的泪水，年少的伙伴们相拥在一起庆祝光明时刻的到来，他们战胜了邪恶，书写了辉煌，而那个从来都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头再次败给了黑头发绿眼睛的少年，被打散成无数碎片，灰飞烟灭……
　　直到演职员字幕表出现，林白还没回过神。她好像忘记了怎么呼吸，手心里全是冷汗。那个孩子……那个曾牵着她散步、带她去找小精灵要东西吃的孩子，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的吗？
　　林白关掉屏幕，让自己躺好。窗帘有一角没遮挡好，她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忍不住叹息。
　　傻孩子，永生有什么好？权势滔天、法力无边又能怎样？当你所处的世界颠覆又重组，当你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你的心灵将会无尽苍老，你终有一天会彻底厌弃这个世界，厌弃自己永恒的生命。历经几千几万年之后你终会发现，像普通凡人一样度过不完美却充实的一生，才是莫大的幸运。永生是什么？是无尽的孤寂，是恒久的怅惘，等到厌倦的那一天，你会恨不得让自己的灵魂湮灭，得到彻底的解脱。
　　林白蜷缩成一团，在迷乱的思绪中渐渐沉睡。

　　这是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墙上的壁画非常考究，有一扇门虚掩着，门上雕刻繁复美丽的花纹，是深沉的暗绿色。
　　“先生，梅乐思教授要退休了吗？”有一道声音透过虚掩的门缝传出来，林白悄悄走近门口，屏住呼吸聆听。
　　“汤姆，汤姆，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听上去比较年长的一个声音略带责备，但语气仍旧愉快，“我不得不说，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孩子？你比一半的□□知道得都多。”
　　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听上去是好几个男孩子的声音。林白悄悄往后挪了几步，抿紧了苍白的唇角。她想她知道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金色小钟敲响了十一点。
　　“老天，已经到时间了？”年长的声音说，“该走啦，孩子们，不然我们就麻烦了。莱斯特兰奇，明天交论文，不然就关禁闭。你也一样，埃弗里。”
　　林白四下张望，连忙躲进了一个凸起来的柱子后面。男孩们鱼贯而出，幸好他们去往相反的方向。但是汤姆还在里面。林白伸出脑袋悄悄观察，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这时又有声音隐约从房间里传出来。
　　“快点儿，汤姆，”还是年长的声音，“你不想被人抓到你熄灯时间还在外面吧，你是级长……”
　　“先生，我想问您一点事儿。”
　　“那就快问，孩子，快问……”
　　“先生，我想问您知不知道……”
　　林白连呼吸都停住了，她垫着脚，抻长脖子想要听清楚。
　　“黑魔法防御术的课题，是吗？”
　　“不是，先生，我在书上看到的，不大理解。”
　　“嗯……是啊……在霍格沃茨很难找到一本详细介绍的书，汤姆。那是超越自然的现象，非常罕见。”
　　“但你显然很了解，先生？我是说，像你这样的巫师——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能告诉我，显然——我只知道如果有人能告诉我，那就是你——所以我就想问一问——”
　　里面还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林白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心也随着一点点沉入冰窖。她看过电影，知道汤姆要问的是什么。魂器，在她看来荒谬可笑的东西，也是造成他最终覆灭的“催命符”。

　　“咔哒”，门关上的声音。林白悄悄转身面对墙壁，恨不得能穿墙而过。她一点儿也不想被发现，她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这个未来的大魔头。
　　“……林？”
　　感觉到肩膀上的温度，以及身后那道犹疑的声音，林白轻声叹息，不情愿地转过身，“嗨，又见面了，汤姆。”
　　男孩已经跟她一样高了——甚至比她还要高一点，他的眉眼完全长开，英气逼人，黑色的眼眸淡淡的、冷冷的，但却在看向她时，燃起了一点温度。
　　“小姐，你还真是……来去无踪啊。”
　　“哈哈，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再见面。”
　　“快吗？”汤姆·里德尔的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语气似乎带有一丝责备，“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我现在是六年级，小姐。”
　　林白吃惊地张大嘴，难道她做梦的时间越来越不规律了？
　　“不过，林，”汤姆始终盯着她的脸，突然靠近了一下，“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呃……你倒是变得越来越帅了，哈哈。”林白干笑两声，心里却尴尬的要死，她的思绪还停留在电影里大魔王灰飞烟灭的场景，结果正主现在就站在面前，并且再也不是原来熟悉的小豆丁了。她慌不择言，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却又闹了个大红脸。
　　把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汤姆突然漾开了一个耀眼的笑容，英俊的面庞柔和了许多，当真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
　　“林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喜欢啊……谁都会喜欢的吧？”如果少年一直保持这样，等到成年后一定能迷死一大票女性群体。林白好想劝劝他，千万不要想不开最后变成了电影里那可怖的样子。
　　“呵呵，”少年轻轻笑出了声，清朗圆润的声音好听极了，“你每次都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经常见到你。”
　　他牵起林白的手，拉着她一起往前走。林白感受到手指被硌了一下，低头看向他们交握的双手，发现一枚黑宝石金戒指正在他左手的食指上闪烁着。
　　“汤姆，”林白拉住了他，面对面站着，望进他幽深的黑瞳里，“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说清关于我的事，我怕以后再没机会，所幸现在都告诉你。”
　　“我应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你所在的世界在我们那里是一部小说，我应该是连续做着关于这本小说情节的梦，才会在梦中来到这里，认识了你。”林白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话艰涩难忍，“但是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做梦、再也不会遇见你了，所以汤姆，我希望不管世界怎么改变，你都要好好的……”
　　“为什么再也不会做梦了？”汤姆·里德尔一直安静地听着，他的眼睛越发深邃，专注的目光像是要把林白刻进灵魂里，“你为什么再也不会做梦了？”
　　林白深吸一口气，惨淡地笑了：“因为我快要死了，我已时日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