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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溪云初起日沉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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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于悦涵,当时我还是一名大三学生,脚踏实地的大学生,偶尔会yy一些武侠仙侠什么的,也看过一些盗墓小说,我每天考虑的不过是,闹钟响了今天上午没课我能不能再睡几分钟,南派三叔你的微信公众号里面的贺岁篇老也不更新坑也不给填,项目做完了还不到交付时间能不能先看会电视剧,快要体测了我要好好练体育,等等等等。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琐碎而多样,平淡又充实。我就从每天的天气晴不晴,任务重不重里面获得一些波澜起伏,却没有想到,我的人生可以那样精彩。
  那天下午我没课,我在大家上课高峰期过去之后,出来买苹果。路过学校的小水塘,被阳光照得刺眼的白,上面只有几片小小的睡莲叶子,像是奶油蛋糕上面的杏仁碎。几条锦鲤懒懒穿梭在粼粼波光里,让烈日下沉闷的校园有了一丝灵动。
  付过钱,我从一条阴凉的小路回宿舍,对于这条小路,我们有一个非常形象的形容,“绿色的坟头以树为碑”。路的一侧紧挨着宿舍楼,稍稍侧头就可以阳台上穿着暴露洗衣服晾衣服的同学。另一侧是一个高高的土包,上面长满了草,正中间有一棵树,不知道多少年了,看上去像故宫太和殿里的柱子那么粗。远远的看,这个土包就像是一个绿色的的宝顶。我常常幻想,这下面会不会是一个古墓,沉睡着无数的宝藏。
  我飞速冲回宿舍,想赶紧回去吹空调。然而肩膀突然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拽住,往后拖,因为我之前走的太快,这一下基本上是撞在肩膀上,撞的生疼。随后我就感觉这股力量拖着我旋转,不行不行,太快了,我只能不停的往后退来防止自己摔倒,但是很快小腿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往后坐去,我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很意外,并没有。我坐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整个过程电光石火,我都没来得及发表一句话。
  我刚刚看出来,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坐到了一辆车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边又坐了一个人,他把车门关上,车子就动了。
  我赶紧打量车里的人,首先是司机,我可以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睛,他也在看我,目光淡然。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开车了。
  我身边一边坐着一个人,左边是一个高冷的漂亮姐姐,她很放松的坐着,但是给我一种很端庄的感觉,我一副呆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她真的很好看,非常符合中国古典审美,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眉如远山,什么叫秋水剪瞳。她美的很沉静,像首诗,像一幅写意山水,没有浓烈而张扬的色彩,只是从一笔一划间,流露出一种摄人魂魄的心动。
  右边就是刚刚坐上来的那个人,上了车就双手环抱胸前,阖着眼睛低着头,一言不发。从我的角度看,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梁。这个人皮肤偏白,留着偏韩式的发型,不过好在没涂脂抹粉,不会显得娘娘腔。
  这三个人真是奇怪,我一个都不认识,任由我打量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说。所以这是什么意思?绑架吗?我有什么好绑的?
  被绑架我其实有点小开心,因为我平时挺……怎么说呢?我没有什么特别惊人的“特异功能”,比如说摄影机一样的记忆力啦,天河二号一样的计算速度啦,降龙十八掌一样的绝世武功啦,或者说家财万贯的爸妈啦。所以我连被绑架的理由都没有,这次莫名被绑,难道说我有什么自己都没发现的超能力?该不会让我在身上绑着炸弹去制造恐怖事件吧。所有的这些想法,在我脑中闪过,不过几秒钟。
  没有逻辑没有系统的天马行空就此打住,接下来我要赶紧想想该怎么做。没错,12年的强制教育,让我拥有了迅速看清状况,并选择正确行动的能力。
  作为一个新时代四有青年,我当然要先礼后兵,我在三个人当中看来看去,司机正开车呢,能不打扰就不打扰吧,右边的少年闭目养神,一副“别理我”我的表情,显然也不好搭讪。于是我就把目光投向漂亮姐姐。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呃,您好?”漂亮姐姐看向我,随着她眼睛转过来的一刹那,我被惊艳,控制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倏然只剩下一句“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我突然不想说话了,只想一直盯着这一双清眸看下去。我沉溺她温柔的目光许久,像是把自己整个没入一潭碧水,久久不肯露出头。
  漂亮姐姐看我一直不说话,眨了下眼睛,表示疑问。这一眨眼,我只觉得她那如鸦羽一般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扇动送来徐徐清风,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我小心翼翼的说:“哦哦,我想问这是去哪啊?”
  漂亮姐姐微微一笑:“你平时都不记路,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啊。”
  她的声音很好听。怎么说呢?并不是声音有多甜美,是她说话的语气,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刻意谄媚,略略低沉,温柔的把每个字送进你的耳朵里,熨帖在心里。柔柔的声音。我觉得用这种声音吩咐我跳帝国大厦我也干。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知道我不认路呢?难道说这几个人其实我认识,但是把人家给忘了?我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上了大学之后,就算是同班同学,也很少聚在一起,上课的时候我又坐的很靠前,整整过了一个学期我才认全全班人。再加上参加的社团,确实有一些个人,人家认识我,我不记得人家。这可太不礼貌了,吓得我赶紧回忆,深度优先遍历广度优先遍历,但是我搜索出生以来二十年内所有记忆,没有一个人长得这么好看。而且看年龄,漂亮姐姐虽然看着不老,但是眼神里成熟的风韵,也不可能是我的同学啊。
  我再次鼓起勇气试探问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漂亮姐姐轻轻歪了歪头,想了一下说:“我叫明清芷,清芷在沅湘的清芷。现在认识了。”
  那不就是以前不认识吗?我脱口而出:“那我们之前都不认识,你们怎么突然把我拉上车?”
  漂亮姐姐一副无辜的神情:“不坐车难道走着去?很远的。”
  神重点。我感觉我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听漂亮姐姐的意思,好像我就应该去似的。难道我最近跟什么人约好了去什么地方,然后我自己又给忘了?
  我一头雾水:“不是,我之前,是跟几位约好了,就是说要去什么地方吗?”漂亮姐姐看着我不说话,一副“你竟然这么问我我很伤心”的样子。
  我顿时不知所措了,没头没脑的安慰她:“不是,我就是想问,我们之前是不是商量过什么,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可能,就是我,可能,给忘了。”
  漂亮姐姐略带歉意的语气答道:“本来想跟你商量的,但是怕你不同意,就直接带你去了。”
  我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什么跟什么呀,怕我不同意就能先斩后奏吗?但是看着她真诚楚楚的神情,我又生气不起来。而且他们跟我到底什么关系啊,难道说我妈想给我相亲,怕我不同意,就让人强行带我去?这几个人跟我是远房亲戚的关系?
  我从满头疑问中挑了一个还算能表达清楚的:“你们到底是谁呀。”
  漂亮姐姐依然从容的回答我:“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右边坐着的叫裘楚非,缓带轻裘的裘。开车的叫……”
  “我叫李昭,天理昭彰的昭。”没等明清芷说完,司机就抢答。
  “哦——”。我“哦”了得有十秒钟,不是恍然大悟,而是更迷惑了,我发现我问了这么多问题,人家每一个都回答了,但是我其实一个问题都没搞清楚。
  我决定单刀直入:“你们到底带我去干嘛?”然后在明清芷说话之前补充:“可千万别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明清芷一下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看了她一会,她仍然没下文,于是我重重往座椅上一靠,问了一句:“可以停车吗?”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停车。
  我看准了一个时机,扑向前座想拉手刹强行停车,可是还没等我站起来,右边肩膀突然被人掐住,巨疼,动都动不了,喊都喊不出来,只剩下倒吸凉气了,我顺着肩膀上的力道坐回来,右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动作,不停颤抖。裘楚非见我坐回来,掐在我肩膀上的手放松了,还好心的帮我揉了揉,然后就继续双手环抱闭目养神。
  我看出来了,只要我不闹,这几个人就是慈祥姐姐帅哥哥,否则立刻变成牛头马面恶阎罗。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我可以拒绝去吗?”
  明清芷伸出手把我往她那个方向搂:“睡一会吧。”
  睡个毛啊!我心乱如麻,不过我想既然把我弄上车,一定是有用到我的地方,不然刚才就弄死我了。既然我有用,就不会马上死,所以,就有机会,减小对自己的伤害。
  我开始理智的分析,刚才那个人抓着我的肩膀就把我拖上车,连嘴巴都没捂住,搞得我乱不爽一把的。我平时看到那些绑架的案例,都是歹徒在手心涂上□□什么的,所以我一直教育自己,有人突然捂住我的嘴,一定先憋气,然后装睡。这是好不容易被绑,这一招竟然没用上,不爽。不说这个,这个人肯定有功夫,那么自信,我来不及呼救。
  所以,我在飞速行驶的车上,身边坐着武林高手,我身上带着一支手机仨苹果,跳车逃跑?开玩笑。
  所以我现在怎么办,他们没有蒙住我的眼睛,我可以记路啊!可是都走了那么远了,怎么记啊!刚才胡思乱想,把时间都浪费了!想到这里,懊悔不已,恨不得立刻向裘楚非发脾气,为什么不蒙住我的眼睛!
  别问我为什么不用手机,这不是废话,人家就在我旁边坐着,而且是武林高手,我的手机虽然是指纹解锁,但是拨110也需要时间啊,估计我屏幕一亮,手机就被没收了。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决定试一下。我若无其事的解锁屏幕,犹豫了一下,打开的浏览器,搜了一本小说来看。旁边的人没有动。我得寸进尺,准备给我的同学发个信息。我在□□里编辑,在吗?刚要点发送,右边的裘楚非左手突然往前一伸,他这个动作唤醒了我肩膀上的痛感,吓得我赶紧按了手机的黑屏键,动作比上课突然发现老师过来还快。见我这么识相,裘楚非顺势把左手往他自己眼前一横,看了一眼时间,就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我一身冷汗。顿时明白了,这群人,让我这么自由并不是不谨慎,而是因为我的动作全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那我还能怎么办?一路上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十五年的应试教育没有教给我任何处理这种情况的技能。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一个小区。开车的熟练的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好,就都下车了。我看着他们下去,一句话也没吩咐,犹犹豫豫的跟着下了车。明清芷揽住我的肩,说了一句:“来。”
  我被带上另外一辆车,这次是一辆黑色越野车,我看不懂车的牌子,只是因为坐过亲戚的越野车,才能认出来。我上车之后还是坐在后座的中间,看到明清芷脱下素色长裙,露出本来里面的皮靴皮裤皮夹克,显得一双腿更加修长,很干练的模样。
  我感觉接下来的事,可能在法律规定之外了,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做除了闯红灯之外,违反规定的事,小激动。
  又过了三个多小时,再次下车,我注意到我们来到一座山的山脚下。他们在我的身上套了一个类似乌龟壳的马甲,特别重特别硬。我们在一座青葱的山上走了很久,身上的乌龟壳大大的消耗了我的体力。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我就看到了一个洞,这些人一句话没说,李昭第一个进去了,然后是手一路上都比较沉默的裘楚非,再然后是明清芷,揽着我的肩,我就五迷三道的跟进去了。
  洞里面是一个向下的坡面,挺陡的,而且很窄,有点潮湿,还有点冷。
  这个坡面很快就到头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已经被打开的门。太黑,看不出材质。(不黑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我看出来了,这门一定不是用常规方法打开的,看看这门低头耷拉脑袋的样子就知道它遭遇了暴力。
  门里面不再是坡,而是石头铺成的路,我不知道这石头叫什么,挺大个的,长方形的。
  这些人依旧一句话不说的往前走,大概经过了两扇暴力破坏的门,我终于看到了一扇完整的门。门关着,李昭上去就推,推了几下没推动,别人也不去帮忙。
  接着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金属的工具,像一个特别细的自拍杆。手柄可伸缩,拉开了很长,工具的头是一个少了一条边的长方形。他把工具从门缝里插进去,我才发现这门有缝。然后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控制着手柄一点点感觉,然后一推,感觉门那边什么巨大的东西倒了。接着轻轻一推门,门开了。
  我没怎么惊讶,我看到工具大概就明白了。走过那道门,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大石柱我就更确定了。这种东西叫自来石,地上和门内侧都有一个石槽,关门之前,把自来石的一端放进地上的石槽,另一端靠在门上,慢慢把门关上,石柱的另一端正好卡进门上的石槽,这样一来,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结构,从外面硬推,不可能推开。就要像司机哥那样,用工具把石柱推开,才能开门。
  我为什么知道这个,因为我对盗墓感兴趣啊,这个就曾经在一本盗墓小说上看到过。没错,我现在应该进了一座墓。
  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呢,不能说不害怕,也不能说害怕。有点激动,有点兴奋,但是我真的想马上出去。我就是再喜欢盗墓小说,也绝对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不清楚这些人最后会不会要我的命,但如果一定要弄死我,古墓里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