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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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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峥大清早就醒了,神情气爽,连树上叽喳叫的小鸟都透着可爱。他眉眼含春,嘴角含笑,特意穿了件绣着广玉兰暗纹的袍子,喝一口茶水,连水都是甜的。
李数垂眉,主子这样就像个要出门约会的大姑娘,浑身上下透着骚。他将手里的帖子递过去,“主子,左平递了帖子来。”
郁峥拆信封的动作都透着愉悦,李数偷眼看他,主子,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让你去献身。
帖子上说,明日是左依彤的生辰,邀请郁峥去家里赴宴。郁峥勾了勾唇,毛笔在嘴里转了一圈,提笔写了回贴,交与李数,“明日,你跟我一同去。”
李数应下,送了回帖。
郁峥没吃早饭专等着中午吃宁珮允的洗尘宴,眼看着快过了午时了,还没动静,郁峥的脸垮了下来,恨不得去刺史府抓人,有这么糊弄人的么,还说不会赖掉,分明是要放他鸽子。
愤愤然写了帖子,递给李数,“去刺史府给宁皓。”
李数偷着看了主子一眼,主子的脸都快结成霜了,话也没敢多说,一溜烟的跑了。
宁珮允忙活一夜,才起床,正准备吃午膳,夏波拿了帖子过来。她看完,敲着额头,糟糕,又给忘了。
只好让春翠重新梳了男子的发髻,换上月牙白的长袍,见过李数,让他去请郁峥,自己先去揽客斋等着。
揽客斋是扬州有名的酒楼,名气仅次于玉钩楼。这里的饭食,是扬州一绝。
宁珮允要了个包间,点了壶明前龙井,沏好后,只等着郁峥前来。她所坐的位子临着街,瞧见郁峥依然穿了件紫色的袍子,晃晃悠悠的过来,身后跟着一本正经的李数,不禁笑了笑。
郁峥这张脸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又穿的艳丽,若是换做旁人定然会被认作女子,可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强烈的男人气息,任谁都不会认错。宁珮允不禁想到邪魅狂狷四个字,形容他再贴切不过。
她活了两世,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
只是不知道他的父亲郁荣是如何教他的。
郁峥掀开青色绣荷花的半截门帘,走了进来,看到她明媚的脸,心中的郁结之气消了七八分,“吃你一顿饭真不容易,饶是我脸皮厚,几次三番的催都觉得不好意思。”
宁珮允给他斟茶,他的表情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是我的不是,事情太多,忙忘了。”
“借口,若是你真的有心,再忙也不会忘。”
宁珮允一噎,他说的确实对。那时候她天天练习唱曲,喉咙都哑了,都没忘了玄月身上的伤,只因她把他放在心尖上。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傻。
“对不住了,你大老远从长安来,我作为东家确实怠慢了。饿了吧?小二,上菜。……这是大煮干丝、蟹黄蒸饺、翡翠烧卖、鸡丝卷、文思豆腐……都是扬州有名的吃食。”
看她殷切备至,郁峥心中剩下的火气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嘴角又挂上了惯常的笑容。
宁珮允将碟子朝郁峥的面前推了推,“你尝下看。”她不吃荤,只喝着茶看他用。
郁峥对吃食向来挑剔,一样吃了一些,便放了筷子。
宁珮允拧眉,“不好吃?”
“比望月楼的手艺差点。”
上一世,宁珮允也去过望月楼,望月楼做菜的手艺确实不错,但是揽客斋里的也不差,“是你嘴巴太刁。”
郁峥将几样素食推到她面前,还顺手给她斟了杯茶,“等你到了长安,我带去望月楼里吃。”
去长安?父亲倒是有心在仕途上再近一步,可惜长安无人,以后怕是都会在扬州吧。
郁峥也不点破,他怎么会让她一直在扬州呢,两地分居怎么过夫妻生活。
看她放了筷子,郁峥柔声问道:“吃饱没?要不再点个菜?”
宁珮允摇摇头,拿手帕擦了嘴,喝了一口茶。
李数瞧着自家主子,怎么看怎么像狗腿,这是来吃洗尘宴么,根本是上赶着来伺候人的,他对主子的行径嗤之以鼻。
郁峥道:“扬州比五年前变了不少,你陪我走走?”
宁珮允点点头,叫来小二,付了银子,便带着他们在扬州街上逛起来。从子城逛到罗城,沿街叫卖声不绝。原以为郁峥会觉得无趣,他倒是看的兴致勃勃,抬脚进了一家玉器店。
这家的玉器是全扬州最好的,现场雕刻,雕刻的形象活灵活现,似真的一般。
郁峥来了兴趣,指着宁珮允道:“掌柜的,按照她的样子给我雕一个。”
“世子!”
“怎么?不高兴?那,再雕一个我的样子给你。”
宁珮允气结,谁稀罕要!
郁峥从身上拿出一张银票,豪迈地拍给掌柜的,“雕的好看了,我再给你一张,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掌柜的眉开眼笑,“客官稍等,马上就好。”叫店里的伙计送来了上好的君山银针。
两人坐在一旁等,宁珮允斜睨着郁峥,郁峥朝她露齿一笑,“我够意思吧。”
“切。”宁珮允翻个白眼,“都是大男人,没事雕什么玉像啊。”
“此话差矣,像我这样的男子世间罕见,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姿无双,身上的光芒怎么挡都挡不住,你嘛……”郁峥上下打量,给她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宁珮允的脸一红,别过头去,京城里的人都是这么厚颜无耻的么.
李数抬头望望天,自家主子越来越不要脸了,夸起自己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郁峥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手偷偷摸摸地往宁珮允身边凑,眼角的余光扫见进门的人,手悄悄收了回来,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陆城没想到会碰到他们,他对宁皓向来是钦佩的,又加上他是宁珮允的弟弟,对他的态度比旁人都亲近一些,“宁兄也定了玉像么?”
“是啊,这家的玉像做的着实不错,你呢?定了什么?”
“家母定了一尊玉观音,今日过来拿。”
掌柜的拿过来一个盒子,递于陆城,陆城打开看了看,玉质莹白圆润,观音慈悲善目,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向郁峥,“宁兄这位是你朋友?”
“是啊,他叫郁峥。”
陆城朝郁峥拱拱手,他记得在玉钩楼里,郁峥坐在宁珮允身旁的情景,态度颇为冷谈。
郁峥亦是如此,敢觊觎他未来媳妇儿的都在他心里挂上了号,嘴角的笑意寡淡了很多,“听说陆兄与节度使府定亲了,那位左姑娘,在下见了,是不可多得的美人,陆兄好福气。”
陆城僵了下,脸色难看起来,“我可没有郁兄那般怜香惜玉。”
“啧啧,那看来左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舒心了,遇到一个不懂温柔的男人。”郁峥转头对上宁珮允的眼睛,“阿皓,你回去了可要告诉两位姐姐,选夫君的时候,眼睛要擦亮了,定要选个会怜香惜玉的,硬邦邦的男人可不好。”
宁珮允撇撇嘴,没理会。
陆城反唇相讥,“不会怜香惜玉,总比处处留情好。郁兄,你说呢?”
郁峥支着额头笑起来,“家父一直教导在下,于情要独钟,认定了的人,就要从一而终,我郁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却也是至情至性的人家,绝不会做下三妻四妾之事。”他看向宁珮允,“阿皓,回去了告诉你姐姐,选男人就要我这样的,人好看,还专情。”
李数抬头望天,大庭广众之下表白,主子的脸皮果真不是盖的。
宁珮允却不信的,什么情有独钟,什么不纳妾,全是骗人的,郁峥的父亲又是靖远侯,她就不信,如果新妇过了门,三年生不下子嗣,靖远侯会不让他纳妾?越是富贵人家,越是看中子嗣。
所以,郁峥的这番话,宁珮允根本没往心里去。
陆城却是变了脸色,郁峥的话明显意有所指,难道他喜欢上了宁珮允?可这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他已定亲了,八月便要完婚,他只能是奢望。
陆城朝宁皓拱拱手,便走了,身影萧索。
郁峥的嘴角一扬,看到掌柜的拿了玉像过来,随手把宁珮允的玉像揣在了怀里。
“你是不是拿错了?”
“没啊,再过些日子我便回长安了,留个玉像给你作纪念。”
宁珮允翻了个白眼,做哪门子的纪念啊,她又不是真的男人。拿着玉像看了看,雕刻师傅的手艺很是不错,将郁峥身上那股子慵懒贵气的味道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确实是难得的美男子,光看着玉像都能让人垂涎三尺。
看一眼郁峥,算了,还是收下吧,大不了扔在箱子底。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直到天黑,郁峥也没说回去。
宁珮允掩口打了个哈欠,“世子,改日再逛吧,明日还要去阿彤家赴宴。”
“也好,我送你回去。”
看着宁珮允的身影消失,郁峥才往客栈走。他拿出怀里的玉像,嘴角一勾,放在唇边亲了亲,亲了一下还不够,连亲好几下。
李数的步子一顿,主子你能有点节操吗,属下都替你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