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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恨沧海醒梦凄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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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碧波浩渺,惊涛拍岸,奔腾咆哮,蔚为壮观。
麟凤满面凝重,与泽芝立于云端,掐指一算,大惊失色,惶惶道:“我等来这龙宫已是过了五日,为何在龙宫中却丝毫未觉,仍以为是初来之日?”
泽芝负手而立,蹙眉深思,仔细查看了海面一番:“这龙宫时间似是被停滞了,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日日相同,如此天衣无缝,无人识破,莫非中了什么术法阵法之类的?仙子,且细看看,海上是否有什么黑气缭绕或不妥之处;再细想想,是否听你兄长说起过类似之事?我们且先回去,慢慢商议不迟。”
回到龙宫,摒退了一众奴婢,菡萏一边斟了两杯茶,放在二人面前,一边急急询问结果。
麟凤单手托腮,苦思冥想许久:“龙宫地广人多,现任龙主澜虺大人,虽不及泽芝小王爷,但也是不世人才,若说是有人从外部用术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龙宫时间停滞不前,恐怕是连天帝一时也无方法,小仙实是想不出有哪位能有此能力。
泽芝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肃然道:“既如此问题还是出在龙宫内部,我们且分析分析这几日在龙宫所见所闻,我总觉得此事还要着眼在那龙主身上。”
菡萏敲着脑袋,急道:“关键是如此费尽心机,一直重复度过同一日,对那始作俑者又有何好处?若能知其目的,或可有解决之道。白天耳目众多,待晚间我们再溜出去打探打探。眼下无事,我们且回想看看初到龙宫那日与这几日可有何不妥之处!”
五日前,麟凤取了避水珠,于滔天大浪中辟出一条坦途,一行人缓缓来至龙宫。龙宫波光粼粼,一派祥和宁静景象。一路之上,珊瑚成群,珍珠成山,珠光宝气,流光溢彩。
有一宫装美人,早已接了通知,率一众龙子龙孙,虾兵蟹将,袅袅而来,出正殿迎道:“小仙乃龙王座下女相菱烟,不知道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菱烟将戬珅等迎至上座,吩咐宫人娥奉上茶点,行了大礼方才落座,恭然道:“殿下来的甚巧,龙主大人今晚就要闭关修炼,正在寝殿做准备工作,我已去令人去请龙主了,烦请殿下稍待,怠慢之处,尚乞见谅。”
菡萏用袖子掩住嘴巴,悄悄嘀咕:“这龙王架子蛮大的哇。”
麟凤侧身,凑在菡萏耳边,轻声解释道:“这澜虺大人虽只司龙王职,修为已臻上仙之境。说来也是天赐造化。那龙性善淫,古来如是。常道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均不成龙,就是因为化龙最是艰难,即便化身成龙了,战力也比不上真正的龙族。龙族最重能力,强者为尊,血统最纯能力才能最强,所以古来继任龙王的,都是纯龙所生的嫡血。这澜虺却是个例外。他乃前任龙王与蛇妖所生,蛇妖产下澜虺后,因老龙王广纳后宫,伤心离去,只留下襁褓中的澜虺。众人都以为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就此被人遗忘,永无出头之日了。不曾想澜虺五百年上化蛟,一千年上化龙,且是五爪金龙,生生比纯龙所生的嫡血青龙还高上一个等级。昔日啮噬之劫,澜虺大人大战四方恶鬼,一时名扬四海,威震天下。天帝念其功高,欲招揽其上天庭任职,他却功成身退,不恋功名。老龙王退位时,他继位龙王,刚正不阿,赏罚有度,竟无一人反对,四海臣服。由此可见其手段能力都非一般。”
泽芝似笑非笑瞟了菡萏一眼,菡萏赶忙放下衣袖偷偷吐了吐舌头,二人闭上了嘴巴,矜持而坐。
泽芝又用眼神示意,戬珅憨憨的一笑,乖乖坐着喝茶,他只要不说话,随随便便一坐,自有一番上仙气度。麟凤怕戬珅开口露馅,毁了地府的神圣与威严,此其一;其二将养魂魄此等机密紧要之事自是越少人知晓越好。因此三人一处商议,决定只要有外人在,仅让戬珅看泽芝眼神点头或摇头行事,其余一切事宜由他们三人应对。戬珅很听泽芝的话,在马车上练了几日,亦能训练有素,应对得体的了。
不消半盏茶时间,一位头戴金龙通天冠,身着青色金丝绣行龙龙纹交领窄袖鲛绡长袍,配黄色镶夜明珠腰带,身材高大的英挺男子大步流星而来。菱烟快步上前迎接,引至戬珅处,双方行礼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澜虺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双目定定地锁在戬珅面上,蹙眉道:“我观殿下魂魄散乱不固,似有不妥之处?”
麟凤急忙起身行礼,迟疑着不便开口,澜虺知她有所顾虑,挥手遣退一众属下,麟凤方恭恭敬敬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澜虺眼神一凌,冷笑道:“不想这黋昍竟有如此能耐,倒是不容小觑。看来日后又将是一场恶战。只不知殿下尊驾到此有何贵干?”
麟凤神情庄重,肃然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乃四圣兽,万兽之祖,占金木水火四行,互为辅成。我等想将四神兽留下的宝物,淬炼神器,或可提前魔君一步遁入虚无中强行聚拢泽芝上仙的魂魄。此次前来便是欲求龙宫至宝——神龙角一用,龙角是龙族最宝贵之物,淬炼出的兵器无坚不摧,神龙诞生于混沌,进入虚无后冥冥中或可彼此呼应。此事关系天下苍生,还望龙主大人不吝赐宝!”
澜虺慨然一笑,不以为然道:“这神龙角供在神殿,就如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蒙尘。如今为天下苍生尽力,才算是对的住它。你们还需寻找另外三件圣物一并淬炼,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不如等寻到其它圣物,我亲将神龙角送至,以免路上有不必要的麻烦。”
澜虺起身,单手负于身后,向泽芝虚虚做了个请的动作,正色道:“上仙大义,澜虺仰之弥高。当日啮噬大战,我未能赶上见上仙一面,深以为憾。一别经年,今日得见,定要敬上仙一杯。只是我已经定下今晚闭关,怕是不能尽兴,想必各位也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等大功告成之日,咱们必要不醉不归。我已命菱烟准备了四间上房,殿下、上仙可先行去歇息,稍后我来请几位至御膳房用膳。上仙可多歇息几日,以做调整,顺便看看我龙宫美景,可惜本王不及送各位远行,此去危机四伏,各位勿必小心谨慎。”
泽芝拱手行礼道:“不叨扰了,兹事体大,明日我等就启程,事成后必来与大人同醉。”
“然后就是用膳、饮酒、休息,次日起床我们又循环往复,重来一遍,就是不知道如此循环往复,龙宫已是过了多久了。”菡萏突然灵光一现,一拍手掌叫道:“莫不是是饭菜的问题?”
麟凤摇头:“不是小仙自吹,小仙的医术不是数一数二,也是出类拔萃的。药毒一理,一通皆通,若是饭菜问题,当日饭桌上我就察觉了。”
麟凤斟了杯热茶,递到戬珅面前,更换了已冷的茶盏:“这次也幸亏殿下。殿下素来自律稳重,只一事例外,即每十日必休沐一日,休沐这日必消失至子时方回,千万年来从未改变。习惯成自然,殿下修为高深又或智魄受损,到了龙宫竟然未受影响。昨日我伺候殿下晨起,殿下却不见踪影,我方察觉有异。幸地府接触最多的就是魂魄,我闲来无事研究出一种秘术,可用银针将魂魄暂时封印,使意识不受外界控制干扰,不被外境所迷,不然真不知要困在此处到几时。”
泽芝百思不得其解,蹙眉道:“就算龙宫中人不觉有异,有那龙宫的客人迟迟不归,亲人朋友怎么会无人察觉?再者龙王掌管兴云降雨,若久旱不雨,或久雨不止,致五谷不收,天庭怎么会不闻不问?”
麟凤歪着头,眼珠转了转,冲泽芝微微一笑:“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宫的仙人各司其职。方外的散仙执于天道,每日里无事便在自己的洞天福地里打坐修炼。龙王因要为人间司水,所以在人间建宫立殿,常年住在人间,离天庭差了十万八千里。此处又不是甚仙境圣地,且龙王一贯以严肃板正著称,除了上天宫除述职外,鲜少有仙人登门造访,若等到天宫发现,不知要经何年了。只这司水一事,降在何处、降雨多少,都是有严格安排的,若久未布雨,天上丝毫不觉,却有些说不过去,此事倒是蹊跷。”
泽芝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闭上双目,沉吟半晌:“我在明敌在暗,此事暂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我方才问过,往日龙主都在东海归墟紫金宫闭关的,此次闭关地点却改成寝殿了,我总觉这件事还得从闭关下手,不如晚上我们去澜虺寝殿打探一下,看看究竟。”
菡萏泄气的摊在桌上,做捧心状:“这样也好,等会晚膳的时候,咱们再细细观察一番,看看是否有收获。”
麟凤见戬珅偎在泽芝身边,正睁大眼盯着众人,神情中带有一丝疑惑之色,听的却甚是仔细:“晚上殿下早点安歇,咱们仨人去探查情况。”
戬珅却是不依:“芝芝一个人去本殿放心不下,本殿需得同去。”
菡萏娇嗔地用粉拳锤了下泽芝胳膊,羡慕道:“这小保镖又帅又贴心,羡煞本郡主了!”
是夜,泽芝让戬珅施展隐身术,四人偷溜出门。
白日里麟凤已经打听到寝殿的位置。一路行来,龙宫照明用的是一颗颗明灿灿如拳头大小的的夜明珠,如同星星坠落大海,五彩荧光将整个龙宫照的如同白昼。看的菡萏啧啧称奇。
四人不费吹灰之力避开守卫,不多时便来到龙王寝室。
二女在门外等待,泽芝与戬珅隐身入内。
内里水晶珊瑚床头高悬一颗夜明珠,却是发出“火焰”般赤色红光,妖冶佚荡、诡异邪恶的光芒,让人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不寒而栗。泽芝看向床正中合衣躺的澜虺,怔立当场,与戬珅大眼瞪小眼,背脊阵阵寒意。澜虺明明是闭关修炼,如今却安安稳稳睡在房中,他乃上仙修为,此刻竟连屋内生人入侵的警觉都无。
泽芝心知终于找到症结了,赶紧叫了二女入内,那嗜血的红光,让菡萏浑身不舒服,偷偷躲在泽芝身后。
麟凤面色沉重,围着床榻转了一圈,:“如今看来我等需进入龙主梦境方可知其中缘由,只是此事甚是凶险,魂魄入梦极易迷失,切记万勿试图唤醒澜虺,我们在梦境中与澜虺感同身受,若龙王受到冲击精神受创,或不愿相信我们接受实情,轻则龙王长睡不醒,重则我们可能徘徊于龙王梦境,永生不得脱困,返回现实。”
泽芝与菡萏对视一眼,见菡萏点了点头,昭然道:“既有方法,我等自然要尽力一试。”
菡萏有些紧张,抓了泽芝一只手,泽芝安慰的拍了拍她;戬珅哼了一声,抓起泽芝另一只手,冲菡萏示威般摇了摇,菡萏做了个鬼脸,得意的笑了一声,戬珅嘟着嘴,转头不理她。
众人只一眨眼,已在一方竹林深处,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狼,蹦跳着奔了出来。
菡萏惊喜叫道:“好可爱的小狗。”
戬珅撇了撇嘴,不屑道:“是狼。”
四人跟着雪狼,转过一片竹林,见前方澜虺负手而立,雪狼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起身扒在在澜虺腿上,澜虺淡淡一笑,抱起雪狼,转过身来,四人唬了一跳,麟凤连连摆手道:“无妨,龙主梦中是看不到,听不到我们的。”
澜虺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神色复杂,叹了口气,摸着小狼,低头不语,半晌方叹了口气:“你们终是来了?”
这次连麟凤也吓了一跳,倒退三步。四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菡萏用手哆嗦着指着澜虺:“你,你,你能看见我们?”
澜虺苦涩一笑,道:“这一日我盼着早些到来,又盼着迟些再来,今日竟是来了。你们心中定是疑惑不解,不如就跟我在梦中走一遭,或能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