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参与改革的说书人》融楠

27、第二十七章

　　转眼过去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齐钱的改变是惊人的。
　　“装的真像一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季语忍不住感慨。
　　“那是。喂，还用装吗？我本来也是个读书人好不好？”齐钱反应过来，大呼自己本来就是个读书人。什么装？
　　“等下，你的帽子没有戴好。”季语踮脚帮齐钱戴好帽子。
　　“谢谢了。那个我这样可以了吧。那些读书人，就因为我那天说了那些话，就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哈哈，突然发现我这样，还是可以去当个文豪的。到时候，李白杜甫的诗我随便背几个，你说我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要是我在抄些参加考试，说不定还能考个秀才回来。”
　　“文人不可抄袭，有辱斯文。齐钱，如果没有这些知识，可以不去逞强。抄袭，不是文人所为。”
　　“这个，那个好吧，我不去抄袭他们的诗。到时候我就不说话了。这样就好了吧。”
　　“嗯，文人的风度要有。”
　　齐钱去参加当地读书人举办的宴席，季语就进屋继续去写关于通货膨胀的应对方法。顺便把齐钱的事情想办法解决了。
　　刚提笔准备写，季语突然就笑了：“真是要被齐钱给洗脑了，通货膨胀？这样写出去，那些人可是不会懂的。应该用物价上涨比较合适。不过，如果时机合适，可以把通货膨胀给解释出去。已经过去三天了，这段时间，官府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九山县，这段时间可是不太平啊。”
　　李麟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系季语，季语也知道他这段时间会很忙，所以也不怎么担心。前几天本来准备去买些粮食屯起来的，但是后来也没有买上。没有想到李麟前天倒是送了些粮食过来。
　　季语也接受了对方的馈赠，现在突然就想起要如何回礼的事情。
　　停笔，转身从书架上翻找了一遍。一幅画引起了季语的注意。
　　收拾好笔墨，再把书台滕出来。季语摊开画卷。
　　“是父亲的画。但是，为什么章不是父亲的？”再仔细的看了看，季语恍然大悟，把画卷收好。断是不能把这画卷送出的，回礼的事情还是在想吧。
　　下午，去茶馆说书说到晚上，季语和小二一起收拾好东西，谢过小二就准备离开。却听到小二喊道：“先生，稍等。这个灯笼拿去。掌柜的让我给你的。还有啊，季先生路上不要去那些偏僻的角落，这段时间，九山县可乱了。听说”小二压低了声音：“这几天有一伙人，专门晚上作案。抢劫行人的包裹。”
　　看了看自己背上的包裹，季语有些担心。“应该不会遇到吧。”
　　“嗨，这事谁说的准。谁也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肯定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先生还是小心点。我家掌柜的说这段时间来的人越来越少，说不定这段时间就关门歇业了。到时候先生也不用这样来回奔波，说不定会安全些。等事情定下来，我会去先生家传信。”
　　“季先生，”掌柜的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袋银钱。
　　“季先生，明天您还是不要来了。我这小店前段时间开始就缺货了。大家都觉得钱不值钱了，就想赶紧花出去。我这茶馆的水都差点被人买走，真是疯了。这几天来的人虽然多，但是算起了我这茶馆还是在亏。我本来打算在继续做下去的，但是刚才有人传信，我母亲外出礼佛的时候被劫匪抢劫，惊吓过度，我这今天晚上就准备去看我母亲。这段时间先生辛苦了。这些钱也是按照往日的米钱算的。先生收下。先生，我这茶馆不开了，这段时间店铺又有很多倒闭的。先生你这生计怎么办？我想了又想，还是放心不下先生。先生如果愿意，可和我一起回乡下农家避难。我乡下有个庄园，自给自足，倒也不担心会饿死。”
　　小二看了看掌柜的，忍不住也皱着眉。自己倒是没事，和掌柜的一起回去。季先生可怎么办？往日的积蓄根本就不禁花，这要是长此以往，季先生还不得饿死。
　　“先生，和我们一起走吧。先生手无缚鸡之力，纵使满腹经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有什么作为。口若悬河，也抵不住流民的刀斧啊。”小二也准备劝说先生跟着掌柜的离开。
　　“我有一朋友，我和他关系甚好。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去他家。掌柜的就不要担心了。”说完，季语又看了看担心的望着自己的小二，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你且放心。我不会有事。等你们茶馆再次开业，可要找我来说书哦。”
　　看着掌柜的匆忙的离开，忙着收拾行李。小二送季语送到小门外，就道歉的说：“先生，我去帮我家掌柜的收拾行李去了。不远送了，先生灯笼要打着，路上一定要注意啊。”
　　回家的路上，照例要走那条路。打着灯笼，月色照例还是不错。季语想齐钱应该是回到家了吧，又有美味的饭吃了。
　　哗哗，有什么声音响起。季语停下脚步，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再然后，继续不慌不忙的走路。
　　季语心中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倒霉，恰好碰到了小二说的抢劫的那伙人。想想，也觉得颇有些头大，刚才看过去，在那个角落里，有几个人躲在那里。这么大的月亮头，要是看不到他们，也真是瞎。
　　但是，如果跑起来的话，肯定会被追。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季语知道，自己跑起来并没有多快。还是就这样吧，看他们准备怎么办在见机行事，先不要打草惊蛇，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没有发现吧。
　　“大哥，他好像没有发现咱们。”老三搽了搽汗对老大说。
　　“悄悄从他身后绕过去，然后咱们三人截住他。”老大部署道。
　　“是。大哥。”其他两人点头。
　　“站住。把钱交出来。”
　　季语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七八个人，傻眼了。
　　“大，大，大大哥，有情况。”躲在角落里的三人呆呆的看着事情发展。
　　“给你。”季语很利索的把钱给了对方。那是今天掌柜的多给的和季语今天的银钱。看分量，为首的那人也很满意。
　　“走人。”领头那人拿了钱就准备走。
　　“老大，不能走。这小子给钱给的那么果断，说不定还藏着钱呢。”
　　“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人家都给钱了，当然要让人家走。”
　　“大哥，他有包裹。”
　　“喂，停下。把包裹也留下。”
　　季语这个时候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季语认真的思考了下，觉得现在跑，应该能跑掉。思索间，就被追上了。季语扶额，聪明反被聪明误。还好这伙人明显都不是大凶大恶的人。包裹？
　　看着已经围在自己周围的几个劫匪，季语开口说：“我已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了。如果你们要搜包裹，过来搜吧。”
　　在看到他们有人过来搜包裹，季语开口和那个被叫老大的人说话。
　　“兄弟，为什么要来抢劫？都是九山县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季语套着近乎。
　　“我们有什么法子，现在钱越来越不禁花，没钱了，又没有办法找到工作。我们本来是城西张家的佃农，但是粮食送过去了，价格还没有涨。该给的地钱还是那个量，这要是以前也够。但是现在那点钱那够啊。现在这钱是越来越不值钱。街上的铺子都关了，往常我们在非农忙的时候，还去这些店铺里打零工，现在好了，这些铺子都关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来抢了。兄弟，对不住啊。”这个老大长得呆头呆脑的，看起来有一身蛮力。现在听到季语问话，忍不住也开始诉苦。巴拉巴拉的说了许多。
　　季语打量了这几人，一时间也反应过来，这几人大概是受通货膨胀的影响，无法生活一时想不开才出来当匪徒的。
　　“大哥，咱们怎么办？”本尾随在季语身后的三个土匪一看自己要抢劫的对象被抢了，
　　“收工，还能怎么办？”这段时间晚上外出的人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找到个，没有想到这个居然还被其他人当成是肥羊。看看对方七八个人，再看看自己这边三个人。不离开，难道还能去抢？
　　“老大，这位先生是说书人。”一抢匪本来正在搜季语的包裹，看到包裹里的折扇，方木，还有话本，虽然不认识字，但是知道方木啊。
　　“你他娘说什么？说书人？”老大走了过去，看了眼包裹里的东西。
　　然后扭头问季语：“兄弟，你是说书的？”
　　季语点点头。
　　“这么年轻，不像啊。”那个呆头呆脑的老大仔细打量季语，有些疑惑。
　　九山县说书最好的是季先生，其次是其他几位说书的。这些说书的说的好的，基本上都是快半百的年纪。而确实说书的这个行业里，一般年纪都是中年以上。原因大概是因为人到中年才能尝尽人间各种滋味，才能真正的把书说好吧。季语年纪轻轻，确实不像个说书的。
　　“这么年轻，随便去店铺找个工作都比说书强。你真的是说书的？”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很有可能是这个小团体里的二把手的人开口问季语。
　　季语知道他们不信，压低了声线，缓缓开口说了一段书。是他比较拿手的《手艺人》话本的一小段。
　　“唉，你还真是个说书的。你说的是季先生的书，对不对？哎你知道季先生不？咳，你都说了季先生的书，一定是知道季先生的吧。那是我最喜欢的先生。我给你说，你-”这个高瘦的人显然是找到了话题，开始准备滔滔不绝的说他喜欢的先生是哪位。
　　季先生？这不就是自己吗？也对，确实现在很多人都把季先生当做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原因一是因为屏风的遮挡看不到季先生的真貌，二是因为季语的父亲，曾经也被叫做季先生，季语刚说书那会，有人把他误认为是他父亲，因为两人风格非常相似。
　　“咳咳。”那个呆呆的老大觉得自己要是不打断，这就不像一个打劫的氛围了。
　　那个二把手闭嘴不在开口，但是看这几人脸色，季语知道，今天也算是幸运。
　　果然那几人归还了包裹，呆呆的那位老大，还把钱拿出来些递给了季语。
　　“都不容易，我们拿一些就够了。等什么时候物价下去，你去城西找我。我把今天抢的钱还你。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二虎。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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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有情况。那些人是把钱又还给了那小子。嘿，等这伙抢劫的走了，咱们在去抢一遍。”
　　尾随的三人个个都挺兴奋。就等着这伙人离开。
　　季语接过钱和包裹突然想到一事：“几位，可以把后面埋伏的人叫出来了，我又不会逃走。再说我想和几位好好了解下通货，恩，物价上涨的问题。还请几位帮个忙。”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们刚才还抢劫了你，你转眼就像我们问问题。后面埋伏的？我们还没有那么孬，那会在后面在埋伏人？你这样想我们，你就不怕我们几个恼了，你吃苦头。”
　　“不怕，你们不会真的动手”
　　“哦？为什么？”
　　“因为，几位看起来就不是大凶大恶的人。”在加上民风的原因，季语真的不担心。季语说的是实话，九山县地处南方，人普遍不是很高，民风也不彪悍，反而是非常淳朴厚重，而且尊师重道，对读书人非常尊敬。看哪个二把手的人就知道，他们并没有伤人的心。
　　“哈哈，先生是个明白人。”那个二把手对季语很赞赏，他想了想就往后面走去。
　　“张天，你干什么去？”
　　“我想先生说这里有人埋伏应该不是妄语，我去看看。老三，老四，你们和我一块去看看。”
　　真的埋伏在后面的三人傻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逮着了。
　　“大哥，咱们被抓了。”老二可怜兮兮的叫他大哥。
　　“老大，就是这几个，估计是和咱们抢生意的。”张天对自己的大哥张二虎说。
　　“切，就这三个，还和咱们抢生意。”
　　季语也反应过来，这后面三人和这前面几人不是一伙的。季语心中为自己这运气感慨，这要不是把这三人揪出来了，说不定等着张二虎一走，自己又要被抢一次。
　　“先生，我看你这银钱不少，你一个说书的赚那么多吗？”张二虎审问这三人的时候，张天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询问季语。
　　“因为今日来物价一直都很高，我在的那家茶馆要关门，掌柜的就给我结了这月的工钱。掌柜的心好，是按现在的米价给的钱。”季语笑着解释了。
　　“先生在茶馆说书，现在县上没关门的茶馆只有同福茶馆和甘霖茶馆，先生在那一家说书？”
　　“同福茶馆。”季语不疑有他，开口回道。
　　“老大，把这小子也抓起来。”张天回头就对着张二虎喊了声。
　　“怎么了？”张二虎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别说张二虎，季语也没有反应过来。
　　张天抓住季语，似乎是害怕季语逃走。“老大，这小子说谎，大哥，在同福茶馆说书的只有季先生，这小子会是季先生？说不定这小子就是那伙专门抢包裹的人里面的一个，年纪轻轻的真是说起话来不怕闪着舌头。大哥，说不定这小子就是抢了其他人的包裹之后又遇到的咱们。”
　　“张天，你胡说什么？刚才先生不是还说了一段书吗？”张二虎满头雾水。
　　“那是这小子模仿的。刚才我就纳闷，他刚才说的书怎么那么熟悉，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季先生说书的语调和风格吗？这小子居然还模仿我最喜欢的季先生，还模仿的那么像。”
　　季语看着拉着自己胳膊的张天，还有现在已经围过来的两三人。眨眨眼反应过来了。
　　这要怎么办？说自己是季先生？他们肯定不信。辩解自己确实是说书的，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本来就是个说书的，现在还解释不明白自己身份，哭笑不得。就算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说书的，然后呢，就是这个同福客栈的问题，在同福客栈说书的只有季先生，怎么证明自己的季先生？要不，找个机会开溜。
　　季语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漏洞，围的人变成了四五个。
　　被困在地上的那三个劫匪一看这事情走向，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其实我就是季先生。”季语开口了。
　　“卧槽，大哥，他说他是季先生。”坐在地上的三人劫匪中的老三震惊的开口。
　　“季先生？你他娘说你是季先生？”张二虎看着这个年轻的人，“别开玩笑了，季先生至少要50多了。”
　　“我包裹里的那个话本就是证据。”季语开口。
　　“如何证明？”张天从季语说自己的季先生后就保持了沉默。
　　“你们可以去问我今天说了什么书？季先生说的书都是独一无二的，话本也是只有季先生有。看话本就知道了。”
　　“那你说你今天说的什么书？”张二虎问。
　　“少将传，喂，你干什么？”季语看着刚才是拉着自己胳膊不让自己走，现在是握着自己的手的张天，不得不问他要干什么。
　　“季先生，你好，那个，那个，我最喜欢你说书了。”张天这个劫匪里的二把手笑的傻兮兮的。“真是季先生啊，我的天。我好幸运，居然见到了季先生的真容。还和季先生握手了。”
　　“可以先把你的手拿开吗？”季语不得不开口提醒。
　　张天把手拿开，殷勤的说：“先生你住哪？我们几个送你回去。现在九山县抢劫的可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万一在被抢了。”
　　“不，不，我还不想这么回去，我有些问题正好要问你们。你不需要这样，我从来不露自己的样子也是害怕人们会对我有质疑，你倒是没有质疑的？不怕的这个年纪的说不好书吗？还有，怎么突然这么肯定我就是季先生了呢？”季语笑着开口。
　　“别说你，我都蒙。老二你搞什么鬼？说这位先生可疑的是你，现在又认为这个先生就是季先生的也是你。你咋的了？”张二虎看着自己弟弟，满脸担心。
　　“大哥，他真的是季先生？”
　　“先生，先生，我是许福。”被抓的三人里的老大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说话了。
　　“先生，你说书的时候，我就和我家少年坐在左下角的位置。”
　　张二虎回头给他一拳头，“闭嘴。没你什么事。”
　　“我最喜欢先生你说的书，先生是我九山县的宝，那没有我什么事？你们不要对先生动手。有事，有事冲我弟弟去。”
　　“大哥，你咋的了，咋也就这么相信那是季先生了？”老二老三都忍不住询问他们大哥。
　　“傻了，刚才咱们从那开始尾随的？不就是同福茶馆后门吗？从后门出来的，还是说书的，不是季先生是谁？”许福一脸崇拜的看着季语。
　　季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有些很不好意思。
　　“对哦。我们也是从半路的时候看到的这个人才决定抢劫他的。那条路就是通向同福茶馆的路。”
　　季语对眼前这个场景还有些发蒙，十来个人都双眼冒光的看着你。张二虎一伙八人，许福一伙三人。11人都对季先生很尊敬。
　　很配合的把现在物价如实反映给季先生，还答应季先生会替他保密，不会让季先生的真实身份传出去。
　　季语通过询问，对现在的物价还有九山县的现状都有了些了解，接下来就等着明天和齐钱一起去实地的看看。书院是请了一旬，也就是十天的假，茶馆关门晚上不用去说书，这段时间空闲很多。很多事情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了。
　　十一个劫匪很是尊敬的送季先生离开。因为季语的强烈的要求，他们也没有去送季语回到家，而是送了段路就看着季先生离开了。
　　张二虎把钱都准备归还给季语，被季语拒绝了。季语还把一开始张二虎归的钱都给了许福三人。真的是身无分文的离开，并且替十一人都提出了建议，让他们不要这样继续当劫匪。再季语看来等物价下去，或者不在像如今这样疯涨，一切应该都会变得井井有条，这些人本就是佃农，和许多大户关系匪浅，等价格下去，地价什么的也会变得合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