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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段鸿 ...

  •   “你没事吧?”沈七走到他身边,他却不肯抬头看看沈七。“沈辉他们怎么把你赶出来了?之前也没见他们讨厌你啊。”沈七把手伸过去,自言自语地说着。
      可那孩子只是自己用手撑着地站起来,没有搭理他。但沈七并没有太介意,他很自然地把手收回来。
      “我叫沈七,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走吧。”沈七说完却又后悔了,他爹妈也是不会再忍受另一个小孩的。他一个就够他们讨厌的了。可这村里他又没有什么熟人。
      沈七从兜里掏出一盒饼干递过去,“本来是准备给沈辉的,我猜他这会儿也不会想见我,你要吃吗?”这孩子昏迷两天了,估计早就饿坏了。
      他把饼干抢了过去,仍然低着头吃起来。但他并没有狼吞虎咽,冷静自持到了沈七无法理解的地步。
      “我叫沈七,你呢?”
      “段鸿。”男孩猛的抬起头来,一双银眸在漫天大雪里闪着光。
      这简直是个天使。沈七对自己说。
      段鸿一直都没有忘记沈七的那个笑容,那是他在这个寒冬里的一缕阳光。
      可沈七是知道段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的。如果可以,他宁愿把这个孩子一直藏起来,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尤其是他的父母。
      于是沈七的笑容渐渐僵住了,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把消息瞒住是不可能的了,所有人都知道沈辉在大年夜捡到了一个小孩。如果段鸿被藏起来,势必引起怀疑,更何况,他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藏段鸿的地方。
      沈七一直是耻于承认的。
      他那天牵起段鸿的手,带着他朝着自己家走去。
      只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对于父母认同的渴望。
      他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的,那个时候段鸿对他来说只剩下了讨好父亲的价值。
      可段鸿却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沈七看了觉得自己的良心被放在火上一遍遍炙烤。
      那年沈七十三岁,段鸿十岁。
      沈七父母的反应和他预想的没什么不同。那天晚上沈七第一次从他父亲的眼里看到了满意,甚至,连他的母亲也变得慈爱起来了。可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把段鸿带回来了。
      他们又会怎么对待段鸿呢?沈七根本无法想象。
      这天晚上的晚餐也是空前繁盛,一家人坐在一起竟然有种其乐融融的错觉。
      段鸿一直靠在他身边。沈七于是变得很僵硬,段鸿的无辜在一遍遍提醒他的残忍。沈七长这么大从没有伤害过别人,至少不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段鸿一直没有说话,无论沈七给他夹什么菜他都会乖乖吃掉。
      晚饭过后,沈七在父母的坚持下带着换上了沈七的棉袄的段鸿出去走走。沈七和他走在一起却只觉得尴尬。
      “你怎么不说话了?”段鸿的声音很小,但沈七却听的很清楚。沈七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愧疚的,自私驱使着他继续欺骗这个孩子。
      “我在想之前那件事。”沈七没有特别指出,但段鸿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被赶出来的事。
      “他们说我是妖怪。”段鸿穿着沈七那明显大了一号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只有小小的一只。
      沈七摇摇头,“胡说。”他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这天使一样的孩子会是妖怪。
      索性他的疑问没有持续多久,沈辉就找过来给他答案了。
      沈辉撞见他们的时候眼里还有些惊慌。沈七从未见过沈辉这个孩子王露出这种眼神。他总是很自信,无所畏惧。可他看向段鸿的时候却是一脸严肃。
      沈七被他一把拽过去,“你怎么还留着他!”沈辉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沈七却被吼得莫名其妙的。
      “我怎么就不能留着他了?”沈七梗着脖子反驳道。
      “他是妖怪,你把他丢在林子里他也死不了!”沈辉指着段鸿说,“你看他的眼睛。你也看到那天他指挥狼王了,他就是个怪物。留着他会害死你的!”
      “这世上哪来的妖怪,你又不是没上过学。”沈七把他的手甩开,又重新走到段鸿身边,拉起他的手,“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沈七!”沈辉在他身后喊道,“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我不承认一个要把小孩子丢进林子里喂狼的人是朋友。”沈七冷冷地说。段鸿是段家小姐的儿子,终究不可能是妖怪。可沈七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孩子的世界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奇妙的想象,或许真是狼妖杀了段鸿再扮作他的样子也说不定。可沈七终究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我不是妖怪。”段鸿走了一段路才说。
      沈七回报了一个微笑,“你当然不是。”
      “你不要把我扔回林子里好不好?”段鸿又说。
      沈七捏了捏他的脸颊,“我才不会把你扔掉。你长得这么好看,可以卖好多钱的。”他只是开了个玩笑,段鸿却一脸解脱的模样。
      “你怎么不怕我把你卖了?”沈七看这孩子确实挺好玩的,忍不住继续逗他。
      “你养不起我我跟着你会吃不饱,你还是把我卖给有钱人好了。”段鸿撇撇嘴。
      “我就是开个玩笑。”沈七带着他在村口的大树下看着远处的茫茫林海,傍晚时分别有一番风味。夕阳下金色的雪铺陈在林子上,美不胜收。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段鸿眨眨眼。
      沈七只能说,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就打你了。
      如果不是知道段鸿刚刚失了父母,他会觉得段鸿只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可他知道。段鸿这时候还能这么冷静已经很可怕了。
      “我们回去吧。”沈七牵着他的手准备离开,却看到沈辉带着一些孩子也在往这边来。
      沈七应该是要绕过他们的。可村口就只有一条大道。
      沈辉的脸色并不好看,其他孩子的手上也都拿着所谓武器,像是石子,甚至还有炮仗。
      沈七把段鸿往身后拢了拢。“找到机会就跑,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段鸿点了点头,他看上去也并没有一点担心沈七的样子。
      “阿七,你把他交出来,老人们已经派人去请大巫了,你也护不了他多久。”沈辉皱着眉劝道。他言辞恳切,沈七是一直记着他对自己的好的,可段鸿这事他不能答应。段家既然还愿意让他活着,必然不会放任大巫的人对他做些什么。如果要出问题,也绝不能是在他沈七身上。
      沈七于是摇摇头,沈辉还没开口,其他孩子就开始用石头试图砸段鸿了。这可不是什么小石子。段鸿躲得来不及,沈七于是替他挡了一下,登时额角就流出血来了。
      这回阻止他们的人是沈辉。他跑到近前要查看沈七的伤势却被推开了。沈七又站在段鸿身前。沈辉一脸愤恨地看向段鸿,可对方只是眨眨眼。段鸿甚至还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沈七疼的没注意细看,否则一定吓得不轻。可沈辉却是看见了。这只是更让他确定段鸿是怪物。
      沈辉原本也不是没上过学,可他到底还是在这山沟里长大的,猎人们的传说故事还是流传很广的。甚至村里就有几个声称自己在林子里遇到怪物的。森林一向是很神秘的。没人知道会遇见什么。
      “阿七!”沈辉认识他一年了,以前沈辉还从没对谁这么上心过,沈七从一开始就相当特别,沈辉倒是宁愿相信是段鸿控制了他。
      沈七对着他摇了摇头,“你既然相信大巫,怎么不等她来了再决定?”大巫是个老太婆,在村民中有很高的威望,沈七知道那疯婆子也不会给出什么好话来,只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沈辉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带着人走了。沈七刚刚松了一口气,远远的又看见沈辉一个人折了回来。他伸出手,想到沈七的抗拒,又把手收回来了。“你回去记得上药。”他说完又转身走了,没看段鸿一眼。
      当初就不该带着沈七去那林子。沈辉这么想着,如今却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阿七。”段鸿扯了扯他的袖子。
      沈七转过头来看他,“你要叫哥哥。”他试图扯出一个微笑,不过因为疼痛而失败了。段鸿拉住他的手,只那一瞬间,所有的疼痛都减轻了很多。沈七那个时候很固执地以为一定是弟弟的懂事让他整个人都感受到了温暖,所以才不觉得痛了。
      沈七回到家以后,父母嘱咐他安排段鸿去休息,然后又把他叫到楼下。
      沈七一直是知道他们希望从段鸿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可他没想到段家人很急切。
      根据父亲的说法,段鸿的父亲是整个项目的核心负责人,他已经死了,可段家人却没有从他的住处搜到任何和实验有关的信息。而现在,这个项目还没有完成。
      沈七自从有记忆开始父亲就在参与这个项目,他自然可以想象段家为了这个项目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可这个实验的一切几乎都是建立在段鸿的父亲的策划上的。除了他,别人想要弄懂这个项目就得花费不少时间,还是在他够聪明的情况下。
      段家人并没有真的想杀了段鸿的父亲,他一点资料也没留下来就死了实在是让上层一阵惊慌,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段鸿了。
      说到这里沈七也知道了他父亲想要他打听什么样的消息了。可段鸿又怎么会轻易把这些告诉他?这些人总以为段鸿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骗起来容易,可沈七却知道他很聪明。
      他终究不能对父亲说不。只能满口应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段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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