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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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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之后,季鸢容担心朱绮紧张,便让她挽着自己。一行人直奔出口。
半路管家接了个电话,挂了之后走到季鸢容身侧,低声说了句:“老夫人,外面有记者,要不要换出口?”
季鸢容神色从容,身姿挺拔,带着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朱绮一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沉声道:“不必,刚好让有些人长长眼睛,免得惹到不该惹的人。”
“知道了。”管家放慢脚步,重新回到季鸢容身后的位置。
*
机场的记者本来是收到消息说国际超模徐嘉叶今天回国才来蹲点的。来的时候发现机场的一个出口外停了七八辆黑色奔驰,一字排开,好不气派。似乎是在等着接人。这么大排场,非富即贵,这么好的新闻素材,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但要是知道这个季老太太的车,倒给钱他们也不愿在这儿守这个新闻。
虽然想挖这个新闻,但明白出来的人身份不一般,为免惹祸上身,一个个都是隔得远远地拿着相机对着这边。
不一会儿,相机里出现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女人,靠这边的是个年轻的女人,但看侧脸有些陌生。至于另一位,被挡住了,看不清。等到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另一位竟然是季老太太。
顿时感觉一盆冷水泼下。
要知道,如果今天这事搁在别人身上,他们还能回去写点吸引人眼球的狗血八卦,但偏偏是季老太太,就算要报道,内容也只能比清水还寡淡。
毕竟“季鸢容”着三个字就是铁血手腕的代名词。虽然老太太已经年过七旬,早已不怎么管商场的事了,但“京城铁娘子”的地位却是不可轻易撼动的。
一个女人,在丈夫和儿子、儿媳相继离世后,一手撑起庞大的钟山集团,保住白家家业。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听说当时有一些企业仗着她孤立无援、故意发难,阵仗大得都吸引一堆媒体的关注。但就在大家等着挖大料的时候,钟山集团却在一夜之间解决了所有商业伙伴的问题。而牵扯的企业却没有一个愿意谈及当时的细节。只是自那之后商场上就流传着一个说法——
“季老太太走过的路,草都不会长。”
*
白宴西没来机场,本来就让季鸢容有些不高兴了。结果等到回家之后,发现这个小祖宗连家也不回,火气“噌”的一下冒了上来。
不好当着朱绮的面发作,便让方嫂先带她去二楼的房间。见朱绮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后,老太太脸色一沉,吩咐管家给白宴西打电话,叫他马上回来。
*
城中的某栋别墅,灯火通明。客厅里正开着派对,热闹非凡。但主场的人却在二楼的一间房间里打游戏。
白宴西盘着腿坐在沙发前面的波斯地毯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屏幕里的那辆黑色赛车,手里捂着游戏柄。就像是真的开着那辆车一般,身体随着屏幕上画面的变化而动。
忽而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直接压过了游戏的声音,白宴西头也不回地说了声,“关门。”吵得他都不能正常发挥了。
宋时回拿着平板走了进来,见他对外面的热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不觉好笑,也不知道是谁把人都叫到这儿来的。反手去关门。楼上的房间隔音效果都不错,门关上的一刹那,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不少。
宋时回看了眼前面的屏幕,嗯,打得不错,然后朝着白宴西走去。
不顾形象地歪坐在白宴西身旁的沙发上,宋时回仰着下巴垂下视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平板,上面放着一张刚刚收到的照片,慢悠悠地开口,“一美,你家老太太回来了,你不回去看看啊?”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宴西正跑到关键的地方,没工夫跟他闲聊,烦躁地回了句,“别吵。”皱着眉头紧盯着屏幕。
宋时回忍着笑,眉梢稍动,生怕他听不清,体贴地拔高了声调,感慨道:“啧啧,老太太真的是把你想得太善良了,竟然找了个学生妹回来。这不是羊入虎口吗?”视线落在照片里那个穿着针织衫牛仔裤、扎着马尾,只有侧脸的女孩身上。
嗒、嗒,两秒。
“嘭”一声,原本开得好好的赛车突然撞上赛道,摔了个稀巴烂。
白宴西把游戏手柄一扔,转身就抢过宋时回手上的平板,冷脸看着,半天没说一句话。
宋时回存心要膈应他,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笑吟吟地补刀,“看你这气定神闲的,是不是看了照片之后,觉得自己才是真绝色?”
看到自家老太太不知道去哪儿捡了个土了吧唧的女人回来,白宴西本就窝着火,再遭宋时回这么一呛,二话不说,抬手就把平板朝着他扔了过去,咬牙切齿,“滚。”
宋时回机敏地躲过,然后不慌不忙地被人当做武器扔在沙发上的平板,再细细打量一番之后,煞是认真地点评起来,“其实也还好啦,虽然……嗯……但至少身高够。”
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白宴西强压着火,冲他阴测测地笑,“我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两说这些。”宋时回甚是大方地冲他摆了摆手。
就在两个人“联络感情”的时候,白宴西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王叔,白宴西也不接,任它响。三通电话之后,手机总算消停了。结果还不等他感叹王叔今天竟然不使夺命连环call的时候,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而这一次,来电显示是“奶奶”。
白宴西拿着手机仰头叹了口气,然后干脆利落地把手机扔给宋时回,“你接。就说我醉得不省人事了。”
宋时回捡起扔在自己怀里的手机看了眼,当即变了脸,“我靠,你让我跟老太太撒谎?!不干!”在白老太太面前,能不干坏事就不干坏事。
白宴西拿起茶几上吃沙拉的叉子,指着宋时回,威胁道:“干不干?”
宋时回抬头看清白宴西神情的瞬间,不禁愣了一下。
白宴西这家伙是三代单传,从小就是被白老太太放在心尖上宠,一向是泰山压顶不崩于色,惟独面对家里的老太太常常破功。比如现在,赌气不想接老太太的电话,但又怕老太太担心,眉眼间透着慌乱。
而这样的神情放在他那张脸上,简直就是祸水啊,祸水!
每每这时宋时回都忍不住暗自庆幸一下,幸亏自己是直的。不然就白宴西天天在他面前晃悠的节奏,他绝对是以被家里的老头子和白老太太合力打死了结此生。
宋时回叹了口气,屈服了。接通了电话,先是亲昵地叫了声“白奶奶”,然后看着白宴西,根据他的眼神想说辞。还好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干,总算是勉勉强强地混了过去。
确认电话已经挂掉了,房间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
然而,白宴西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白老太太是铁了心的要他回去。现在已经在来抓他的路上了。
*
以为家里暂时摆平了,白宴西心情大好,让宋时回又去拉了几个人进来赛车。
由于隔音效果太好,房间里的人又玩嗨了,都没注意到楼下忽然安静了下来。
两辆车的速度不相上下,刚好到了一个弯道,周围旁观的人都不由捏了把汗。眼看着白宴西的车马上就要领先半个车身的时候,屏幕一下黑了。
房间里静了一秒,然后——
“靠!”
一群人正要吐槽,抬头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的时候,所有人立马闭紧了嘴巴,起身问好。
“季老夫人好。”
见到老太太亲自过来了,宋时回心里也开始打鼓,起身乖巧道:“白奶奶。”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着,除了白宴西。
季鸢容点了点头,说:“我跟白宴西有点话说,你们先去楼下玩吧。”
一听都叫了全名,宋时回都不由在心里为白宴西默哀三秒钟。
季老太太发话了,在场的又都是晚辈,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很快,房间里只剩季鸢容、白宴西和王管家。
白宴西单腿盘坐在沙发上,听到房门被关上,才回头叫了声:“奶奶。”
季鸢容也不多废话,“起来,回家。”
“家里有外人,不想回去。”知道老太太的脾气,白宴西低头看着沙发上的花纹,故意摆出一副“有家不能回”可委屈、可委屈的模样。
“……慢慢相处之后就是一家人了。”果不其然,老太太的声音软了下来。
听这话,白宴西一下就确信了之前听说的老太太是去给他选未婚妻的消息,心里顿时不快,“奶奶您该不会真的是想用这个女人解决我的终身大事吧?”
季鸢容愣了一下。撮合两人的想法她可没向任何人说过,这孩子怎么知道?
“未婚妻……那也要绮绮愿意才行。”
一听说还要看对方愿不愿意,白宴西瞬间有一种等着被人挑的感觉。向来只有他挑剔的份儿,什么时候要别人点头了!
心里有气,说话便有些冲,“想要嫁进白家的女人都要把我们家的门槛挤破了。”言下之意是无论那个土了吧唧的女人嘴上怎么说,但也不会例外。
“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我不愿意。您要是硬是把她塞给我,等您百年之后,我就马上把她赶出白家,让她拿不到一点好处。”
本来这事主要是要不要两人订婚。其实季鸢容也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也没说一定就要两个人在一起。但祖孙两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一听孙子这语气,也来了气,像个小孩赌气道:“那我写一份遗嘱,把我的所有财产全留给她。”
这是白宴西第一次听老太太说这样的话,脸不由僵了一下。家里的财产全捐了他都没意见,但是他却没法忍受老太太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跟自己置气。
忽然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奶奶您要是这样做,我就友情赠送她一个诈骗罪,让她在监狱里好好享受几年。”
季鸢容年轻的时候操劳太多,等年纪大了之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两年心脏的情况也是时好时坏。所以白宴西尽量什么都顺着她。今天是急了,就口无遮拦了。
“你……”季鸢容始料未及,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发闷的心口身体晃了晃。但比起生气,季鸢容更多的是担心。儿子儿媳走后,孙子就脾性大变,变得格外偏激,比现在这严重多了。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没事了,却没想到只是为了让她宽心给藏起来了。
“老夫人。”管家急忙扶住她。
见状,白宴西也变了脸色,慌乱起身冲过去。
“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老夫人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都是拿药撑着……”
白宴西满心歉疚,张张嘴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季鸢容喝住管家,顿了下又道:“就让他把我气死算了!只是这样的不肖子孙,别进我的灵堂!免得让我死不瞑目!”目有埋怨。
不敢拿老太太的身体开玩笑,白宴西换了笑脸,厚着脸皮凑上去,讨好道:“对不起,奶奶。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现在就跟您回去,您叫我去哪儿就哪儿,您别激动。”
“哼!”季鸢容装装样子想要甩开他,却被搀得更紧。
“刚才那些混账话你要是敢在绮绮面前说……”季鸢容警告道。
“不说!不说!”
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却在想,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耍了什么花招,才把老太太吃得这样死。
绮绮?
七七?七七八八?
然后,白宴西就联想到一个词——
不三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