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劫良缘》兮酒酒

2、02

　　再来镇上有一座再来楼，再来楼的窗边坐着缪小麻和余十三，此刻余十三正指着巷子尽头一家叫做“无来生”的棺材铺给缪小麻看。

　　“我记得以前叫‘吴来生’啊，怎么改名字了？”

　　“那是原先老板的名字，现在在下盘下来了，懒得换，改一个字就很妙。”

　　这人不是一般的自恋。缪小麻有点嫌。然而那人下一句就让缪小麻嘴里被桂花茶泡开的桂花饼一下子全喷在了余十三脸上，余十三面颊抽搐：“以后能不能……不要把茶和饼一起吃？”

　　“你……你刚刚说什么？”
　　“能不能不要把茶……”
　　“不是这句，上一句。”
　　“我说：咱俩还挺配，杀人后事一条龙服务，想必能包家属满意。”

　　缪小麻感觉自己内心波动了，起伏了，像春天被风刮过的油菜田，黄洋洋的一片。那一瞬间她突然盘算起了成亲那天哪只脚先进门，叫他十三还是相公比较好听，和以后孩子在哪上学堂的事情……

　　这是缪小麻长这么大，听过的唯一一句情话，虽然它带点血腥。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态度倒不如先前那么抗拒了，“这么直接……不大好吧。”缪小麻搓了一小撮头发在指尖揉来揉去，娇羞的问：“你看上我哪一点呀。”

　　余十三闻言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姑娘，圆溜溜杏眼，眉头浓转淡，巧鼻薄唇，在这穷乡僻壤之处可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之所以没得下家，大约是捧刀的缘故。世俗眼光下，谁会真心不介意这行当的女子呢。也好，虽不知她为何落入这一行，但冥冥中注定他要来找她，上天给他这个机会。

　　缪小麻被余十三的眼光看的不自在，心里却想那人该不会真对自己动了心吧？

　　“媒婆说你去年及笄，对吗？”余十三忽然问，如果记得没错，应当是十五六岁了。

　　缪小麻点点头，“今年十六。”

　　“二八年时不忧度，房边得宠谁相妬。”余十三念道，缪小麻眼睛亮起来，“你还会作诗呀。”

　　“这是南朝《杂曲》写的。”

　　“……”缪小麻为了不显得自己没文化，立即转移话题：“你是不是真的看上我啦？”

　　虽然直接，余十三倒不惊讶，“俗话说鬼差配无常，判官嫁阎王。”

　　“这也是《杂曲》说的？”

　　“不是，这是我随口编的。”

　　“……”缪小麻有点恨师父为什么不让她多读点书了，全然忘了当年缪远河差点跪下来求她看教书先生一眼的情景。

　　一直在暗处忐忑观望的媒婆见到这番情状，也是惊得一头栽倒，江湖画本都编不出这种发展。
　　直到余十三主动提出要送缪小麻回家，媒婆还在震惊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