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以为我是断袖》月千重

5、5

　　【第五章-修】

　　账房安慰完自己，当他自信十足的跟着碧珠来到大堂后，见到自家大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冷漠神情，还是不由忍不住腿软了一瞬。
　　分明与以往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可今日格外让人觉得，可怕些许。
　　账房低着头，心下发虚。

　　碧珠将账房领到大堂，接着冲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的苏卞行了个礼，继道：“大人，账房到了。”
　　苏卞嗯了一声，抬眼朝账房的方向看了过去。
　　分明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区区的一个眼神，便就让那账房背脊发凉，直冒冷汗。

　　苏卞话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账本。”
　　账房小心翼翼的将账本递了过去，对方接过后，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账房先生一直低着头做甚？地上有银子么。”
　　账房背脊一凉，立刻抬起头，干笑道：“昨日落枕，脖子就一直这样了。”
　　苏卞瞥了账房一眼，淡淡道：“是么。”
　　话落，不再多说，开始翻起账本。

　　苏卞慢慢的翻着，脸上毫无表情。
　　苏卞每翻一张，账房心下就咯噔一跳，满头是汗。
　　账房见到苏卞一直到翻完，都没说一句话，便慢慢的放了心。
　　他就说他那只会吃喝玩乐的大人绝对看不出……

　　还未等他想罢，只听坐在主位上的苏卞道：“总共差四百二十七两银子，银子去哪了？”
　　账房呆住。
　　两秒后，账房回神，强作镇定道：“大人是不是弄错了？府里的每一笔开销小人都已经记上了，不可能会有错。”
　　苏卞面无表情的开口：“一月，差八两。二月，差三两。三月，差十二两……你是想让我一一的给你念完，然后被揍一顿，还是主动将那些银子交出来，免除一顿毒打？”

　　账房脸色苍白，望着苏卞的眼神难以置信。
　　大人怎知每月少了多少银子？
　　而且，每个月的银子，正恰都与他动手脚的银子一模一样！

　　账房张了张嘴，还想再强行狡辩，然而只见对方凉凉的开口，道：“想狡辩？”
　　账房失语，他腿下一软，噗通一声的跪在了苏卞的面前。他颤颤巍巍道：“大人……我……我这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坐在主位上的人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倒是一旁的碧珠惊呆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要知道，账房可是这府中最忠心耿耿的老奴了啊！没想到竟……竟偷拿府中的银子！
　　碧珠瞠目结舌。

　　账房跪下之后，开始结结巴巴的交代着始末来由，“大人以前从不看账本，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就忍不住……忍不住动起了别的心思来。想着反正大人每个月都给柳公子那么多银子，小的才这么几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里，苏卞将账房截断。
　　苏卞问：“每个月都给柳公子多少银子？”
　　账房乖乖的回：“少则数十两，多则上百两。”
　　苏卞沉默了两秒，然后接着问：“……现在府上还剩多少银子？”
　　账房缩了缩身子，不语。
　　于是苏卞懂了。

　　苏卞毫不犹豫道：“私藏的银子呢，在哪。”
　　账房小声回：“在床底。”
　　苏卞头也不回的吩咐碧珠：“拿出来，然后赶走。”
　　碧珠应了声是，然后去拿银子了。
　　一旁的账房听到苏卞竟要将自己赶走，呆住了。
　　只听那账房哭喊道：“大人，小人也不想如此啊！小人家境贫寒，实在是穷怕了啊——”
　　苏卞没什么耐性，更是喜欢安静，听了两句后便就忍不下去了。苏卞下巴抬了抬，示意旁边候着的两个下人上前。
　　苏卞道：“丢出去。”
　　下人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毕竟账房怎么说也在庄府好多年了，但在见到自家大人不容置喙的表情后，下人这才发现自家大人的确并非说笑，于是应了声是。

　　账房被丢出去后，耳边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拿着银子再次去而复返的碧珠忍不住问了句：“大人，现在是再去请个新帐房吗？”
　　苏卞眼也不抬：“不请。”
　　碧珠不解：“那以后的账归谁来管……”
　　苏卞毫不犹豫：“我。”
　　碧珠一呆。

　　……
　　将男宠们和账房赶出府后，府里的日子便就好过了许多。

　　哦不。
　　准确点，应该说，是自从大人心性大变后，庄府就的日子就开始变得好过了不少。
　　现在大人没再去什么小倌楼，也没再去大街上调戏什么民男，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个改变让府里的碧珠欣慰的不行。

　　——但那些被赶出来的男宠们的日子显然就有些过的不太好了。
　　在庄府养尊处优惯了，被赶出府后，哪肯愿意像寻常人那般，去挣银子养活自己。
　　于是，自然而然的，一等手上的银子花光，那些男宠们就又去重操旧业，缠上别的金主，当别人的男宠去了。

　　但别的府，可就不似庄府这般了。
　　庄杜信对男宠宠极，有求必应。而且最重要的是，并未成婚，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别的原配夫人。

　　而旁的府，就大不一样了。
　　不是被其它的男宠排挤，要不就是被原配夫人打压，投毒。甚至直接打死。
　　再不然，就是府中的主子有些不可告人的嗜好，将男宠买过去后，成日里在府中折磨，玩弄。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要不，就只不过是一时新鲜，买回去后，没过几天就腻了，晾在一旁，最后落得的待遇甚至连府中的丫鬟还不如。
　　出府后，男宠们死的死，残的残，剩下活着的，也只是在苟延残喘了。

　　至于在这群男宠中姿色样貌最为出众的柳熹微，这些日子过的也不太好。
　　虽柳熹微手上还有这些年一直攒，哦不，从庄杜信那要来的五百两银子，柳熹微想着，自己用这银子去做买卖，即便就是不靠着庄杜信，自己也能过的好好的。
　　然而，想象终究是美好的。
　　他一男宠，大字不识，哪做过什么买卖？
　　才不肖三日，手上的那五百两银子就被黑商骗了个精光。后来甚至差点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要去当了。

　　这会，柳熹微一脸绝望的坐在屋内，思忖着以后该怎么办。
　　然而他苦思冥想，始终未想出法子。
　　于是他回头，看向一旁的端木文景，小声问：“文景，现在该怎么办？”

　　端木文景是柳熹微多年的姘头。
　　端木文景虽家境贫寒，但样貌生的不错。恰巧正好是柳熹微喜欢的那款。
　　在没和柳熹微在一块前，他日子过得极为窘迫。但在和柳熹微在一起后，他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用做，伸手便就能来银子，简直舒爽的不行。
　　当然，那银子是从庄府得来的。

　　唯一烦闷的是，端木文景并不是断袖。
　　所以，每次和柳熹微躺在一个床上，端木文景就恶心的不行。
　　不过为了银子，端木文景便忍了。

　　柳熹微话落，突然想到什么。
　　柳熹微眼前一亮：“不如我们到员外府当下人罢？虽然是下人，但每个月的银子可有五六两呢！”
　　端木文景如今享受惯了，哪肯再去当什么下人，累死累活的去伺候别人。
　　于是只听端木文景不快道：“去员外府当下人？你也想的出！我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如今满腹经纶，论学识，就算是县里的秀才，也要逊色我半分！你竟然让我去当下人去？！”
　　说道最后，端木文景甚至是已经骂了起来。
　　柳熹微嗫嚅道：“我……我错了……”

　　话毕，端木文景想到什么，仿佛变脸一般，表情又瞬间柔和下来。
　　端木文景谆谆善诱道：“那庄杜信不是还有银子吗？去找他要不就成了？”
　　听完此话，柳熹微的神色一下子不自然起来。
　　柳熹微不满的小声道：“可我之前还说，就算是他跪着求我回去，我都不会再踏进庄府一步。这会才没过三天，就又回去了……多没面子啊。”
　　端木文景冷哼，毫不犹豫道：“面子才值几个钱？能当饭吃么？”
　　柳熹微一愣。
　　……也是。

　　面子哪值钱？
　　银子才是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