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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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每个人都忙得昏天暗地。
邱晗是被身边一群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人东拉西扯地筹备婚礼，苏宁则是连早上坐公交都会捧着笔记准备期末考。
在人人都像被抽打的陀螺般转了两周后，年前最黑暗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一高的教师工作效率极高，考完当天所有卷子就都批改完毕了，翌日上午评卷，下午正式放假。
说是评卷，可这个时候就算老师讲得下去，学生也听不进去。不管考得好坏与否，每个人都一脸藏不住的兴奋。
苏宁托着腮，简单地在卷子上批注着。这次的考题并不难，老师也能理解学生的心情，所以只是大致讲讲便离开了。教室里到处都是压低声音的讲话声。
“喂，今天下午有没有事啊？”丁唯转过来趴在苏宁的课桌上，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那模样活像只仓鼠。
“干嘛？”苏宁最近跟丁唯也算是混熟了，知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准没好事，于是暗暗提防。
“你就说嘛~”丁唯晃晃对方的课桌。
“要去Blue拿工资。”苏宁皱皱眉，把笔帽盖好。
“这样啊，那我陪你去吧~”
苏宁挑挑眉：然后呢？
“然后你教我打架嘛~”丁唯很狗腿地笑，“我早就说你身手那么利索，想认你做师傅嘛~”
“……”最高纪录一对五打成平手的丁唯说出这种话，苏宁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想他那几下子还是楼下做武术教练的王师傅教的，当时他咬着牙学那些，就是为了保护苏绮纱不被他们院里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欺负。
“您就说行不行吧，您看我天资也挺高的，绝不会给您老丢脸！”丁唯一脸严肃地拍着胸脯。
苏宁绷不住笑了：“今天不行。”
“还有别的事儿？”
“嗯。”
“能透露点不？”
“买礼物。”
“给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那你找我呀我最在行给——咳！你说你要给女的买礼物？！”
“嗯。”
“……谁？”
“我妈。”
“……”
丁唯趴在桌子上的时候还在想：靠！你小子真能吓人！
*** *** ***
苏宁推开房门的时候有一阵的恍惚。
屋里到处都是喜气的暖红色，客厅里摆满了鲜花，紫色的气球绕墙一周，火红的玫瑰在墙壁上排成一个心型。
所有的一切都在宣告一个事实：明天，她就要嫁给他了。
苏宁知道，一直都知道。可直到此刻他才有了真实感，那么清晰那么强烈的真实感。
他站在门边，无法动弹。
“小宁你回来啦。”听到动静，苏绮纱从卧室里探出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来，“……好看么？”
她穿着婚纱，白衣胜雪。
苏宁只觉得那样的白那么逼人，瞬间就把他的眼睛刺得生疼。
“还是……有点奇怪吧？”见苏宁不表态，苏绮纱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很好看。”苏宁把头靠在门边，轻声说，“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你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真、真的么？”苏绮纱有些羞涩有些兴奋地笑起来。
“嗯，真的。”苏宁牵起唇角，走到苏绮纱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条款式简单却很精致的银色手链，“明天可以戴着它么？”
“……小宁……”苏绮纱的声音忽然哽咽了，“小宁……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不能戴着么？”苏宁的眼神黯了黯。他知道那个人必定会为她准备好首饰，而那些首饰也必定是做工优良价值不菲的。他知道的，他只是想尽一点力，跑了很多地方为她选一条适合她的银手链，他只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更漂亮一些，而已。
这样都不行么。
“不是的……”苏绮纱啜泣着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小宁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戴！我只是……妈妈只是觉得太对不起小宁了……妈妈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都没有考虑到小宁的想法……妈妈真是……”
“傻瓜……”苏宁微仰起头，把渐渐滋长出的水滴逼回眼眶，然后笑着为苏绮纱戴上手链，“看，很漂亮对不对？我的眼光很好哦。”
“……小宁……”苏绮纱看看手链，又看看苏宁，眼泪更多地流下来。
“这么难看么？竟然哭成这样。”苏宁鼓起脸。
“才、才没有！小宁送的手链很漂亮！我很喜欢！”
“那笑一个~”
“嗯……”苏绮纱吸吸鼻子，红着眼睛扯出一个笑脸。
“好丑~”
苏绮纱扑扇扑扇湿润的睫毛，终于含着泪笑了。
“呦，这是怎么回事儿，母子俩哭成这样？”邱婶推门进来，笑吟吟地打趣。
“邱婶……”苏绮纱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还叫邱婶？该改口叫姑妈了~”邱婶上前拉住苏绮纱的手，“绮纱啊，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清楚，小晗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也知道，你们俩搁一块啊，我放心！甭管别人说什么，你们只管过自己的，姑妈支持你们！”
“邱……姑妈……”苏绮纱的眼睛又湿了。
“好孩子，明儿就从姑妈那儿嫁，姑妈那儿就是你娘家！”邱婶一手拉着苏绮纱的手，一手又拉过苏宁的手，“小宁啊，等小晗来了，你就把肩上的担子都仍给他，然后想干嘛干嘛，喜欢干嘛干嘛。小晗这人看着对什么都无所谓，心里知道疼人，绮纱跟了他亏不了，啊。”
“嗯。”苏宁垂下头，低低地应了声。
我知道的。
我知道他会疼她。这些天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为了她被别人议论，为了她跟家里闹翻，为了她忙里忙外地准备。
毫不避嫌对外公开，怕她委屈；精心筹备又不大张旗鼓，怕她尴尬。
他为她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一切。若不是心里爱惨了，谁又能做到这一步。
所以我……很放心。
把母亲交给他，我真的……很放心。
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人，他们，在相爱。
他们会幸福。
所以……我也会。
*** *** ***
那一夜苏宁没有睡。
他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什么都没想。
他看着天际出现一道微弱的光亮，然后黑暗慢慢散去。
他发现自己很平静。
在那个人和母亲结婚的那天，他很平静。
他安静地换上那个人为他准备的礼服，安静地随着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来到教堂，安静地看着那个人笑着接受别人的祝福。
他很安静。因为他听不见周围的一切。
所有明亮的欢快的热闹的画面在他眼前晃动，像一部色彩艳丽的无声电影。
他安静地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然后他牵着母亲的手走过红地毯，那个人站在尽头如他一样安静地等待着。逆着光，他看不清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眼角眉梢的纹路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牵着母亲的手走向他，恍惚中忽然有种错觉。错觉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这么一条红地毯。他在那头微笑着等，他从这头慢慢地走。走向他，一点都不慌。
可他接过的，终究，也只能是母亲的手。他亲手交给他的手。
这个人，从今以后，就是他的父亲了。
这么想的时候，他心里并没有感到刺痛难过或是其他，只是空了一下。
空落落的，仿佛什么也没留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