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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后山的小路 ...

  •   刘乐山顺利升到镇上初级中学的时候,刘乐水正好三年级,她也陆续进入姜爷爷的语文班。也许因为小时候经常和刘乐山一起听课耳濡目染,刘乐水从一年级开始语文成绩就特别好,不只语文,数学也是名列前茅。刘升行因为这件事不知道多少次从梦中笑醒过,他之前一直希望刘乐山的语文考满分,可是刘乐山成绩虽然上去了,却总是在90到99分之间打擦边球,这么多年了就是没有拿过一次一百分,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是刘乐水人生中第一次语文考试就拿了满满的一百分,这让他兴奋不已,兴奋之余不忘夸自己基因好所以孩子聪明。
      刘乐山以为自己进了初中就可以摆脱姜爷爷的控制了,没想到姜爷爷依旧让她每个周末去他那,除了学习古文外还新加了一项——练字。原来刘升行向刘乐山之前的班主任打听到,刘乐山之所以没有考到一百分是因为字写得太乱,所以他特意请姜老师帮忙。姜爷爷当即表示,自己的毛笔字写得不错。
      大概意思是,刘乐山除了要练硬笔字之外,还要练毛笔字,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
      姜书延知道这件事很开心。刘乐山自从到他家补课,他俩就形影不离,他喜欢和刘乐山在一起。每次上完课刘乐山都会带他到后院的小山坡上玩,到吃午饭的时候又回来,大多数时间他们是安静的坐在小山坡的草坪上看天空,时不时刘乐山会问些问题,姜书延用手语回答她。姜书延已经慢慢开始学习手语,交手语的徐老师刘乐山认识,她在姜爷爷家见过几面,有几次还听过她的手语课,可能是因为这样,姜书延比的手势她能看懂七七八八,有时候还能因为不同意见而和姜书延‘争论’起来。有一次一个放牛的大伯路过,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独角戏’,吓得连牛都没牵就跑了,后来是刘乐山和姜书延把牛给大伯送去的,他们认识这个大伯,因为他们不只一次为大伯家牛是公还是母这个问题吵过架,他们送牛回去的时候还特别问了大伯这个问题,不过他们并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大伯说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最终不了了之,成为了千古之谜。刘乐山却一直记着这事,她前段时间听说大伯家牛生了3个仔,便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姜书延理论,证实自己的观点,并以此要挟姜书延今后听命与她。姜书延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小脸一红,当即呆呼呼的点了头,刘乐山顿时神气兮兮的仰天长笑。这段时间成了他们两个童年中惬意的小时光。
      “姜书延你昨天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只从做了姜书延‘老大’之后,她就傲娇地直呼他的姓名,觉得这样有利于建立威望。
      姜书延拿起树枝在前方那小块突出的黄泥巴地上写了三个字“欢乐颂”,那小块地是刘乐山硬生生把草拔掉弄出来的,这是他们俩重要的交流地方,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上面涂涂写写,你一句我一句的沟通,刘乐山有时觉得,不说话也挺好的。
      姜书延从小跟姜爷爷练书法,所以不管是硬笔还是软笔都写得相当好,有时姜爷爷还会用他的字让刘乐山描红,当然刘乐山并不知道这件事。
      刘乐山今天不想说话,于是在旁边拿起另一棵数字,在“欢乐颂”三个字下面认认真真的写下三个字“我要学”,她的练了一年的楷书,现在写的字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歪瓜裂枣了。
      姜书延用手将字涂掉,又写道“爷爷说你的手粗,不……”地方不够写,姜书延刚擦掉字准备继续写,刘乐山就气呼呼的喊道:“谁说我手粗了?”
      姜书延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继续写“爷爷说的……”刘乐山看完字就奄了,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下。今天她心情不太好,爸爸妈妈最近在为了‘谁辞工作在家照顾孩子学习’吵架,刘乐山已经上初二,正是要全力冲刺考重点高中的时候,可是爸爸因为升职,工作繁重抽不出时间,所以爸爸希望妈妈能辞职当个全职太太,但是妈妈却说自己舍不得工作,而且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味所以不同意,爸爸无法接受妈妈的理由,妈妈觉得爸爸不为她着想,所以这几天关系闹得很僵。刘乐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爸爸妈妈这样,她觉得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两个和好如初。
      姜书延见她闷闷不乐,以为她是被自己弄得不开心了,于是写道:“你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学得很好,真的”
      字是分三次写的,刘乐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写了又擦擦了又写,也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的动作,终于笑了。她擦掉姜书延的字,写了一个大大的“好”字。
      姜书延有一次去徐老师家学手语时遇到徐先生,他无意间听到徐先生弹的钢琴曲,从此对钢琴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每次去学手语的时候都会跟徐先生学习弹琴,徐先生觉得他虽然不会说话,但在钢琴这方面却很有天赋,所以建议姜爷爷让他由这个兴趣发展,说不定将来还会有一番成就。姜爷爷难得见姜书延对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兴趣,第二天就到县城买了一架钢琴放在她们之前上课的阁楼上,还请了专门请了老师教他,不过几年时间,他的琴声已经可以打动人心了。
      刘乐山觉得那首‘欢乐颂’听起来心情特别欢快,所以下定决心要学好这首歌,到时候弹给爸爸妈妈听,让之前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这样想着,心情不自觉开心了许多。可没等她把这首曲子学好,她就收到一个噩耗,爸爸心肌梗塞进了医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在教室上课,之前电视剧《公主小妹》热播的时候,她曾想过自己会不会是皇室的公主,不小心被遗弃在人间,突然有一天,她的父皇母后找到她,带她回到皇宫,过上幸福的生活。那时爸爸和妈妈还没有吵架,某一天她突然冒出‘自己会不会不是爸爸妈妈生的’这个想法,因为她觉得乐水从来不会被打被骂,而她却总是被罚跪香火,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爸爸打。她越想越觉得觉得自己是被捡来的,毕竟她亲眼看到她妈妈生下乐水,但没有亲眼看到她妈妈生下她。确定了这个事实后,她每次上课都会不知不觉盯着门口看,希望有人说“我找刘乐山”,然后一个将军走进教室,半跪在她面前对她说:亲爱的公主殿下,我来接您回宫了。然后她跟着浩大的队伍回到自己的‘家’,吃着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穿着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戴着好多好多闪光的首饰……她从来不想自己会在家被接走,因为她觉得自己会舍不得离开那个小房子。她家房子是小屏镇最特别的,有着很陈旧但有味道的建筑,因为是从很多代传下来的,所以特别珍贵。自己一定会舍不得这样漂亮的房子,她想。
      她一直在等那句“我找刘乐山”,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爸爸进医院的消息。
      刘乐山不知道心肌梗塞是什么病,但她从蔡达文的脸上看到了惶惶不安。蔡达文今天逃课没去上学,他路过刘乐山家的时候发现人群拥挤,而且旁边还有120的急救车。他觉得不对劲所以挤进人群看,一眼看到刘叔叔昏迷不醒的躺在担架上,被医护人员抬上急救车,一旁的刘阿姨满脸泪痕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叔叔。等他们都上车走了以后,他才听到旁边的人说什么心肌梗塞,他觉得事情重大必须告诉刘乐山,所以飞奔到学校去告诉她这件事。
      他们打了车直奔医院,一路上刘乐山心跳加速,惶惶不安,蔡达文安慰了她几句,开始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告诉她这件事了。
      一到医院刘乐山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惊慌和恐惧,一把抱住前面那人的腿,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边哭边问面前的人:“姜爷爷,我爸爸怎么了?我爸爸会……会死吗?”
      眼前的姜爷爷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双手抚摸她的头,温声细语地对她说:“好孩子,你爸爸不会死的。”

      刘爸爸因为送医院早,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手术过后医生交代他要注意饮食,多吃清淡的东西,切忌辛辣和重口味。可是刘升行是个无辣不欢、非重口味不吃的人,平常人家做一道菜放半勺盐,他要放整整两勺才觉得有味道,全家人的口味都被他养重了。刘乐山还好,在姜爷爷那有了改善,可是对刘升行来说这么多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他面对医生的时候保证得妥妥当当的,一转头就出去买特辣鸭脖悄悄啃,刘妈妈因为这件事说过他好多回。刘升行突然发病的那天他们正在因为那事吵架,天知道刘升行晕过去后她有多么紧张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好不容易手术成功放下心中的大石,他却这么不爱惜自己,叫她怎么不生气。
      刘升行知道老婆的心意,那次偷吃被当场抓包后就再也没有轻举妄动了,但他面对清汤淡水真的没有食欲,很快瘦了一圈。出院后,他亲自做了一桌子菜邀请姜爷爷一家来吃饭,感谢这几天姜爷爷照顾乐山乐水。知道蔡达文那小子偷风报信害乐山那么担心后还第一时间暴揍了那小子一顿,虐得蔡达文直呼以后再也不敢了。而刘乐山从那次之后似乎懂事了很多,再也没给他爹添堵。
      之后的半个月刘升行都在家里养病,这半个月天天吃自己做的菜别提有多幸福了。他和徐雯宁的关系也因为这场病拉近了很多。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想起当初徐雯宁为了嫁给一无所有的自己不惜和家人翻脸,想起两夫妻一起彼此鼓励、彼此扶持的日子,想起乐山乐水出生的时候他承诺过要好好疼爱她们,一时间思绪翻涌,他觉得老婆为了丢弃的东西已经太多了,所以毅然决定自己辞职照顾乐山乐水。第二天他起床准备去公司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徐雯宁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辛苦打拼都是为了证明给我爸我妈看,你这么多年一直努力缓和我和他们的关系,我都明白。这些年来我都是早出晚归,你一个人又要兼顾工作又要照顾两个女儿很辛苦,我也为自己没有做好妈妈的本分感到内疚,所以我已经决定辞掉工作听你的话好好做个全职太太,公司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必担心。至于厨房……你现在到厨房来一下。”
      刘升行顾不上惊讶与感动,一个箭步飞奔到厨房,从前连吃饭都不愿在厨房吃的徐雯宁正左翻右炒的倒腾着锅内的东西,餐桌上放着几盘刚出炉的小菜,卖相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算糟糕。刘升行两眼染上雾气,鼻子酸溜溜的。徐雯宁转身看到他,招呼着他上桌吃饭,边动边说:“我小时候学过,应该不会太难吃。”
      刘升行饱含深情的看着自己的老婆,依依不舍的将目光移到食物上,心满意足的尝了一口,表情欣喜的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味道淡了点。”
      “那你可要习惯了,我只会做清淡的东西。”
      刘升行幸福的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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