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命，破长空》白昼密雨

51、出路2

　　胡问话不多，性子也奇怪，可无论什么事，只要需要出力，他总是冲在第一个。
　　“取我的血。”胡问挽开衣袖道。
　　覃幕住他，摇头示意，“不知这石柱需要多少血，我们换着来。”
　　赫子铭思考过后开口道：“在下粗略估计了一下，开启这石柱怕是需要七合血。人失去七合血虽不一定有性命危险，却足矣头晕压花，功能紊乱，需疗养多日才行。算我一个，我们三人平均下来，身体也会无大碍。”赫子铭精术算，这点世人皆知。
　　七合血就是700毫升。普通人休息些时日可能会缓过来，但对司空蕴来说，那就是要命。
　　说罢，胡问首当其冲，放血都显得迫不及待，真是怪人。可当他的血滴进凹槽中时，青天柱一点反应也没有，半丝样子都没变。
　　“咦？”这是怎么回事？
　　赫子铭也是一脸狐疑：“我来试试。”
　　没反应，还是没反应。
　　难道......此时就连覃霜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人血不是开启机关的方式。司空蕴的血才是。
　　司空蕴神色自若，负手道：“还是我来吧。不过得等霍琛结束，还有妙栀回来。”她可不能把妙栀扔掉。
　　“你究竟是什么人？”怀歌冷呵，此时此刻若是有人还相信司空蕴只是个乡野村妇，那就太愚蠢了。
　　司空蕴耸肩，无所谓的开口：“你们花宫主本事那么大，自己查去吧。”
　　“你！”
　　这边还在争吵，那边随着一口黑血喷吐而出，陶之行感觉身体一阵轻松，霍琛收掌而坐，良久没有移动。
　　现在霍琛体重仿佛有千万只蛊虫来回乱窜，疼痛异常，可在外人看来，此时的霍琛只是定坐在那，只是面色较之开始苍白许多。
　　不多时，体中的异样感渐渐退去。霍琛睁开双眸。
　　“尊主！您！”陶之行眼中渐渐湿润，他就知道，他没有跟错人！
　　霍琛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示意陶之行擦干他嘴角的血迹。
　　虽说他一直在为陶之行逼毒，但还是分了一丝神去关注司空蕴。
　　“找别的出口。”霍琛抬眼望向高耸的青天柱，不容置疑道。
　　“不可以！尊主，你和陶主都中了毒，我们必须尽快出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花漾坚决否定，在洞中拖的时间越久，霍琛和陶之行的生还几率就越小。
　　“本尊的话何时轮到你来质疑？”谁知道开启青天柱需要多少血，赫子铭的推算一旦有偏差怎么办，盘蛇青云洞各个机关都太过于诡异，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旦中途机关变换，需血量增大，那可如何是好。司空蕴失血过度......才叫做真正的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别吵了。”司空蕴安静诉道，她知道霍琛的意思，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总是处处为自己着想，心中不自觉躁动起来。
　　“公平起见，投票表决。”
　　司空蕴话音刚落，那方覃霜就站了出来：“等一下。”
　　“我弃权！”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得明白，看得透彻，霍尊主宁愿一死也不要司蕴受一点点伤害。而司蕴，总是事不关己的司蕴，却愿意为了尊主以身犯险。
　　她胆怯了，第一次出现了放弃霍琛的念头。跟司蕴相比，她和花漾，谁都不配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司空蕴觉得很意外，她自然不知道覃霜心中的纠结，只当她是小女生拿不定主意。
　　“同意我尽快开启出口的，请举手。”司空蕴的声音十分清冷，毫无波澜，仿佛眼前的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花漾、怀歌、覃幕、赫子铭四人举起了手。相反，除了意料之中的霍琛和陶之行外，胡问竟然也没有举手。
　　“胡公子......”花漾不可置信，她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就算胡问不同意。也没什么用。
　　覃幕和赫子铭眼中皆是歉意：“司蕴姑娘，尊主对景和而言......您放心，我们保证您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待我们出去，一定会将您的身体调理回最佳水平。”霍琛对整个浮洲的格局实在是太重要，马虎不得。
　　司空蕴莞尔一笑：“不必解释，我了解。”你保证？你们能保证得了什么？
　　“四票对三票，所以，由我来启动出口。”司空蕴拍掌决定。
　　“本尊反对！”
　　“反对无效。”司空蕴眼睛都没抬，直接无视霍琛的反对。
　　“我不同意。”翩翩公子来，不是妙栀是何人？他难得严肃，却严肃得可怕。眸色深不见底，令人揣摩不得。
　　如果他再晚来一步，这个混丫头是不是就真的要做那等不负责任的事！
　　“妙栀？”司空蕴面浮惊喜，他这么快回来真是太好了，就不用多费时间等他。
　　“阿星，我不同意！绝对不可以！现在四票对四票，平局。”妙栀一字一句顿道，面色可怕至极，好似司空蕴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司空蕴不明白公孙妙栀抽哪门子的风，怒道：“我同意。”
　　半个月赶到凤凰岭已经很勉强了，她没有时间去找别的出口。她答应霍琛保他们性命无忧，绝不能让霍琛和陶之行出事，更何况本就是她连累了他们。
　　“现在五票对四票。决策继续。”司空蕴冷道。无论后果是什么，她都必须赌一把。
　　“阿星，会有生命危险。”
　　司空蕴挤出一个安心的眼神，撒谎安慰妙栀道：“放心吧，赫公子计算过。在普通人的失血范围内，不会有危险。”她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妙栀，来麻痹自己。
　　“可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司空蕴，血液脆弱的司空蕴，失血700cc就会一命呜呼的司空蕴。
　　此话一出，司空蕴目色终于晦暗起来，神情愈加凝重冷道，“你什么意思......”他是谁？公孙妙栀究竟是谁？他话里话外明显是知道自己的秘密。
　　一瞬间，随着脑袋剧痛，司空蕴按住太阳穴。一节节片段涌上脑中。
　　“阿星！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补血站了！阿星！”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那个少年抱着她，泪如雨下，她在他的怀中奄奄一息，却还是坚强的挤出微笑：“小乔，别害怕。我不怪你，谁让...谁让我最喜欢你。”男孩眼角的泪痣美得不可方物，她总是羡慕他，嫉妒他一个大男生却长的比自己还好看。
　　小乔。
　　司空蕴抬起头，她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观察妙栀的容颜。多半时候他妖孽随性的气质都盖过了出色的容貌，只见眼前人的左眼角，赫然是那颗她所羡慕的泪痣。
　　司空蕴身体早已动弹不得，好不容易大脑才能发出指令重新控制身体：“我们单独谈谈。”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司空蕴将公孙妙栀拉到一旁，跟其他人保持很远的距离。临走时，公孙妙栀收到霍琛投递来的目光，示意他说服司空蕴。霍琛跟他一样，不希望司空蕴受到一点伤害。
　　不过......他知道司空蕴的血液秘密，霍琛知道么？
　　站定之后，公孙妙栀邪佞一笑，目光如刺，语气中满是怒意：“你就不为你的团员考虑考虑？你就没有想过他们失去了团长会如何？”
　　司空蕴缓缓合眼，长叹了一口气，声音颤抖不已，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之后才慢慢开口唤道：“小乔。”
　　当公孙妙栀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都僵直起来，那份邪气一扫而空过，就连怒意也都消失不见。久违的称呼，太久太久，此刻听到，他竟会紧张的慌张起来。
　　这一句“小乔”叫得他心已融。
　　司空蕴见妙栀反应如此强烈，她只是试探一叫，看样子，是真的。那个她不记得却总出现在梦中的人，想到这，司空蕴不禁道：“小乔，我虽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总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吧。如果真是这样，拜托你，拜托你不要阻止我的决定。”她没有空细究他的身份，比起那些冰冷的调查资料，她的心已经给了明确的答案。
　　小乔和阿星。
　　小乔曾想过很多很多种他们相认的情形，可却从未想过是在这般境地下。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没用，倘若那人在改造机关时他多注意一点，今朝阿星是不是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阿星......我......”公孙妙栀开口欲说什么，那方司空蕴便接话急切而不耐烦道：“我不管你是妙栀还是小乔，我现在都必须要出去，霍琛和陶之行等不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任何意外！绝对不可以！”
　　此时妙栀才发觉，原来那个叫霍琛的男人，早已在她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果你非要选择这样，我没意见。但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350cc是我允许你放血的最大限度。其它的，交给我。”妙栀很了解司空蕴的极限，事关司空蕴安危，他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350cc，熟悉的计量方式，此刻司空蕴打心里确定，眼前这个人跟她一样来自地球。
　　但她没时间细究。
　　“你有办法？”司空蕴表示疑问，她只知道脑子里有小乔这么一个人，偶尔会蹦出一些关于他的片段，可对现在的她而言，“小乔”这两个字依旧是陌生又熟悉。眼下比起这个，她更担心霍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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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公孙妙栀和司空蕴回来时，面对的是众人焦急的面容。
　　“各位，我和阿星各退一步，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收敛锋芒的妙栀颇有贵衣公子之感。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我指令。我可以保证，你们都会出去。如果谁有意见......那么慢走不送。”半威胁半提点，妙栀这一番话说的的确不客气。
　　没有人吭声，则意味着默许。
　　妙栀点头开口道：“好。”然后示意司空蕴：“阿星，开始吧。”
　　司空蕴得到指令，拾起短刀，迅速凌猛的划向脉搏处。鲜血汩流而出，滴落在凹槽之中。
　　“司....Kon...”那个“空”字脱口而出，却没说个完全，霍琛不需要司空蕴如此为他，虽然赫子铭计算过，可他还是不放心，毕竟司空蕴太与众不同，她神奇的能力和体质他都是领教过的。凭他对司空蕴的了解，他感受得到司空蕴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这个女人，在赌。
　　虽然他不知道她在赌什么。可司空蕴的赌徒模样，霍琛实在是太清楚。那日在玉萧窟，她就是这样。
　　话未出口，就被公孙妙栀挡了个完全。
　　“霍尊主，那是她的决定。为你。”
　　小乔怎么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个人，取代了他在司空蕴心中的位置，并在未来的每一天里都给自己添堵，那个人叫——霍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