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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明家每个人都藏着秘密,尤其一到夜深这种气氛尤为明显,每个房间都像是一个牢笼,自己不能出来,别人也进不去,这里头大概只有明月的秘密是甜的,她玩弄着趴在床上的糗糗,对着它自言自语道:“糗糗,好无聊啊,我想见一个人,可我不知道找什么理由,你去找他过来好不好?”明月撅起嘴将头一落,“我真是越来越傻了,你哪有那个本事。”
      明月直起身子,抱起糗糗,糗糗咿咿呀呀地哼着,有些不情愿。她甩掉拖鞋,踮起脚尖,用一只手开门,那一瞬间,糗糗被她拎着,动弹不得,那样子有些可怜,但实在滑稽,当她用两只手拖着它时,它看上去才显得舒服了些。
      她踮起脚尖,赤着足,白嫩的脚丫子在淡粉的睡衣下显得那么柔软,一双脚丫子竟让人感到些许诱惑。她向着那不知道去过几次的房间,慢慢走去,由于糗糗让她的手臂有点酸,她索性快步走过去,抬起一条腿搁着糗糗,腾出一只手去敲门,这些动作几乎是在一秒内完成的。也许她是害怕动作慢了,自己就会犹豫不决的。
      直到明诚开门,她看见他,她就后悔了,她不该这时候去找他,他正在上药呢,那天情绪有些激动了,便也没想到那么多,可现在仔细看他没有穿衣服的样子,反倒是涨红了脸。
      明诚看到她表情的变化,立即背过身道:“对不起啊,我还以为是大哥呢?”说罢,拽起衣服很利索地套上了。他被她的突如其来也吓到了,他有些尴尬,笑道:“怎么了,还不睡啊,你看糗糗,都在打瞌睡了。”
      “我想见你。”明月讲话越来越直接,不同于以前的那种直接。像是有些迫不及待,好像这一刻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机会说了似的。
      明诚看她微微低下的头,将眼神看向别处,他听到她说这话明明心里很欢喜,可是心里又感叹起来,他一直都害怕明月对自己的感情是那样一回事儿,因为如果不是那回事儿,自己就不会妄想,可她表达得那样明显,也许自己会有一天控制不住对她的感情。
      他看见她纤细的脚,贴在地板上,能隐约看见细细的血管,他怕她着凉了,温柔道:“见我做什么?”他好期待她的回答,又猛然想到今天在花园与她说让她嫁人的那番话,他又纠结起来。
      “想你。”明月几乎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蹦出这两个字,她的表情有些像生气,又有些像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她也不去看他,只垂着眼睛看着地板。
      时间凝结了几秒。
      “想我做什么?”明诚有些不能自控地问她,那回答再明显不过了,可他想听她说更多。
      “我…”明月虽然有很多的追求者,这种话听得多了,可自己就是说不出来。她从没有真正谈过恋爱,她没想到,这种话竟那么难以说出口。
      明诚偏了偏头,看着她。
      明月感觉到他的目光,心下一紧张,把快睡着的糗糗掉在了地上,虽然不高,但也疼得它嗷嗷叫了几声。她想抱起它来安慰一下,可它跑远了,像是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样。
      明月抬头道:“就是…就是想你给我说故事!”明月抿嘴一笑。
      明诚嘴角微微勾起道:“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你现在还想听那些俗得掉牙的故事啊!”明诚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想听!”明月突然踩上他的脚,调皮地搂上他的脖子,“哥哥,脚冷,你就这样带着我走吧!”
      明月正好比明诚矮一个头左右,她的头发总是蹭的他痒痒的,她身上的味道总是这一样。她隐约能闻见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她闻不够,她竟然有想吻他的念头,但她不敢。
      多年后,明诚知道她的想法,他庆幸她没有这样做,否则他一定不能控制自己。
      他们就用这个姿势走到床边,远看就像在跳舞似的,他故意将步子走得很小,这样她搂着他的时间可以长一些,尽管门到床的距离只有几步,他将她放在床上,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总缠他讲故事的日子。
      明月坐在床边,白嫩的双脚在床边荡着,身体向后倾斜,双手支撑在床上,这样的姿势总归是有些撩人的,明诚立刻偏过身子,走到书桌旁,让人无法察觉地呼了一口气。
      他将椅子搬到床边时,她对他微微一笑:“搬椅子做什么,坐床上啊!”明月坐直拍了拍床。
      “快十点了,我讲完你就要回去睡觉,知道吗?”
      “大概回不去了,你忘了我小时候都是在你说故事的时候睡着的么?”明月的样子有些耍赖皮,但在明诚眼里却是异常可爱,他心里默念着,求她别这样,这不是在给自己出难题么?
      “明月~那我们去你房里讲。”
      明月犹豫间,突然感到一阵轻飘飘的,他抱起了她,他竟然又这样蛮横地抱起了她,他仰了仰头道:“我看你懒得动,抱你回去还不好么?”
      明月早已被他突如其来地举动搅得心乱了,她的脸蛋正好埋在他的颈项,他衬衫胸前的纽扣敞开着,她隐约看到他脖子下面的锁骨,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呼吸有些紊乱,游过他的颈间,弄得他痒痒的,他微微皱起眉头,加大脚步,想尽快将她放下。
      明月房里只亮着一盏琉璃灯,暗暗的昏黄暖暖的,懒洋洋的,明诚弯下腰靠在床边,道:“下来。”
      “不要~”明月突然睁开眼睛,神经错乱地说道,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什么?”明诚挑起眉问道。
      明月立刻挣开他,轻摔在床上,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一下睡裙,道:“讲吧。”
      明诚欲拿椅子,明月眉头一紧,拉住他的手,道:“坐这讲!就跟小时候那样!我们之间还讲什么规矩!”
      明诚怔了几秒,坐在床沿,替她盖上被子,开始讲那些她小时候听得都快烂的故事,他都快说烂了,可她就是听不腻,她喜欢听他的声音,听一辈子也愿意,好像有关于他的一切都能让她那么安心,只要是他,是他这个人。
      明诚看着那琉璃灯,那灯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将人吸引进去,他们都喜欢这样盯着看。他轻轻地,慢慢地讲着一个外国小男孩在战争中成长的故事,明月翻了个身,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其实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的指尖有些凉,但手心是热的,她闭上眼睛,嘴角略微勾起,他在这,她就没有那么烦躁了。
      明诚看了一眼握着的手,继续讲着,那语气就像哄孩子睡觉一样。周围的一切都那样静。
      夜晚总是让人生出许多感慨来,总是能牵出人许多的情绪,无声的崩溃。
      如果没有战争,也许就不用她这么主动,他有些心疼她,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够幸运了,明家收养他,教育他,那些在枪炮声中的战士,他们的妻子孩子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他要救那些战士,他要救千千万万个家庭,那样就能少很多寡妇,少很多孤儿。
      但也因为战争,才让这一刻的宁静显得如此珍贵,如此美好,也许他活不到战争结束,至少也能带走她的回忆。
      他用另一只手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她睡着了,那么安静。他弯腰凑上去看她,浅浅一笑,她真美,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他忍不住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个吻。没关系,她不会知道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他只是想自私地收藏一些关于她的东西。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明月的脸庞渐渐模糊,他轻声道:“明月,对不起。”
      他将她的手移开,站起身,一点一点的往后退,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也一点一点地被拉开,他心痛地皱起眉头,自从他直到她也对自己有那样的感情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抱她,吻她,在她耳边说着她喜欢听的话。可是现在所有的亲近,他只能用哥哥的名义。他想上前摇醒她,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他也烦透了这样的隐藏,但是正当他停下脚步的那一瞬,耳边响起明楼时常说的那句话,先有国,才有家。不,他不能让明月像那些妇人一样,承受这种痛苦,那种痛苦是一辈子的,那是她的一辈子。
      他立即转过身,不去看她,两步走出房门,咬着牙合上那门。
      他恍惚走回房间,靠着门许久,他缓缓走到书桌,用钥匙打开最底层的抽屉,这是他一直以来都爱着她的证据。这已经是一本有些泛黄的日记了,是他在巴黎的一家书店买的,是1935年的巴黎,二月十四。他清楚地记得,那个阳光下,穿着白色洋裙,在塞纳河畔跳跃的少女,腰间那淡绿的蕾丝带向后飘扬着,飘进他生命中。那天是二月十四,明月说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玫瑰,他也是第一次收到玫瑰,是她送的。他一直很遗憾,她的第一次不是自己。
      他翻开那本日记的第一页,就是那朵玫瑰,1935年那朵,它已被风干,薄薄的夹在日记里,他猛然惊醒,明月要他在花园种满玫瑰的缘故,那是他欠她的。他往后翻着,字里行间全是关于她的,有些事情也许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一刻,他承认了,他竟然在她十六岁时就爱上她了,她做过的每件事,说过的每句话,他竟都记下来了,一字一句那样清晰,包括那个约定,他总以为她无心说的,只有他还记着。
      “你不能这样,明月,我不愿意让你受这种罪,你不该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我是没有资格谈感情的。”明诚将头埋进那本日记,“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明诚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像有把刀在剜他的心,一寸一寸的,一片鲜红,蔓延在无尽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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