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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章 春好处颦轻笑浅 ...

  •   十几日来,光阴一线一线地织过,织成平淡的模样。蔺萱原每日晨起往正房里问安,肖羽叫她不要如此见外,几次过后,她自己觉得再坚持下去倒真是拂了长辈的好意,也就不再每日都去。这样一来反倒更无事做,整天只是读书写字,也弄弄刺绣,只有肖露有时来找她玩笑,也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意。想来肖羽日日政务缠身,肖白又是太子伴读,这孩子也是闷得慌。
      春光渐渐盛了,园里的梅花开得更好,游园时见其他各样的花也都开了,梨花,玉兰,连翘,山樱都开了,只是杏花却过了花期,枝上转疏,落一地冰绡玉影,花意染上了夕阳的殷红颜色。
      她想起家乡的桃花,满山的山桃花开,她和母亲上山去。
      这时的桃花还未开,她寻见蹊边一顺边的桃花,一点红意在木色刚出的骨节处隐现,还要等段日子才可见大朵的花苞。
      自己算是幸运的,旁人都这么说,虽是父母都早逝,却一夕之间由一个平凡读书人的女儿变作清江王府的家眷,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可是,她情愿,一世清贫,换得父母再生,这样的幸运,还是不来的好。只是这世间万事何曾如愿过?

      转眼到了三月三,正在清明旁,肖羽难得有假,祭拜祖先后一家都去正元河畔踏青游春。
      城郊的正元河是从清醴两河引出的人工河,交汇处清河水清,醴河水浊,两股并行流向城中,穿城而过,一路缓流至入皇城的乐雅街,上有金石桥,每年正月十五皇帝都会于此开办灯会与民同乐。
      柳枝低垂轻触河水,长条依依接成绿幕。
      这天来踏青的人着实不少,前两日的微雨也住了,雾气亦消散在日光下,实在可称得上“明媚”二字。脚下一层绒绒的绿草萌萌,格外适意。
      仆从几人只远远跟着,家中一行七人,除去肖羽、肖白、肖露和蝶樱外,还有肖白的丫头槿娘,奇怪的是,那日所见王妃倒是未曾来。行在肖羽身边的女子容颜精致,着缟色衫子,蛾眉淡扫,不饰铅华,连鬓发上也只有一枝青玉簪,是她从未见过的。蔺萱有些奇怪,凑到肖露跟前问道:“那位是谁?我还没有见过呢。”肖露洋溢着天真笑意:“那是紫芙姑姑,她人可好了。”蔺萱又看向那女子,“紫芙?怪好听的名字。”

      至河畔茵草地十分开阔的一处,几人方停下来,肖露嚷嚷着要放风筝,和蝶樱忙忙的去拿风筝放线去了,蝶樱这小姑娘也是天真烂漫,喜玩喜吃,两个女孩子倒像是亲姐妹。肖白只是静静看着妹妹玩耍,面上虽无什么表情,但一眼即知他的喜悦。他身边的槿娘一袭竹叶色的紧袖男装,青色绸带束发于头顶,腰间悬剑,远远看去英姿挺拔,只是身材略瘦小些,可她面目生得有几分英气,让人恍然以为是个极秀气的男孩子。柳浪经风吹皱处,正是肖羽和紫芙二人并肩,都笑着看肖露和蝶樱煞费力气要风筝飞起。
      就像是平凡的一家人一样,蔺萱心中生出丝丝温暖,却又夹杂着丝丝心酸,泛着羡慕的酸味漾开,她择了一块岩石坐下,隔段距离看他们,看看又往天上望。
      阳光有些耀眼,看久了眼睛里阵阵发暗,又炫出五彩的光,她只好闭眼歇歇,再睁开眼时,面前的不是春光,倒是一张清秀的脸,修长的眼里有那么一点点探究的意味,“白小王?”
      肖白听见这个称呼,先是疑惑,旋即笑了起来,那笑连白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甚是灿烂:“这是什么古怪的叫法?听起来像是一只白色小老虎。”蔺萱低头不语。
      “叫我白儿就好,到将来我有了字,你可以唤我的字。”肖白止住笑,“萱姐姐,你来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你笑,还是不习惯么?”
      “我,没有笑过吗?”蔺萱尚不知自己竟给他留了这样的印象,真的没笑过?
      “你也不和我们一处玩笑。”槿娘道。她的声音倒是很好听,沉却又清。
      蔺萱颔首去想,幽幽道:“有一天我总是要回到自己家去的。”
      肖白不想她这样说,他对于眼前这个小姐姐,第一眼就觉得熟悉,那是他记忆里掩盖去的篇章,当他坦然接受某些事的时候,老天给了他意料之外的赐予似的。他径道:“不是,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的自己家,就是我们的家。姐姐,就当我是你的亲弟弟。”
      槿娘深深看他一眼,继而也劝她:“是啊,我们都是最亲的亲人,不好么?”
      蔺萱有些吃惊,心头猛地热起来,可良久也只是浅浅的笑浮上脸。
      却是肖羽朝她走过来:“还有几只风筝,萱儿,去挑一挑,咱们也放一放。”说罢,轻轻拉起蔺萱的手带她去挑选风筝。蔺萱先时尚生疏,他竟手把手教她收放。
      肖羽问她:“你从前不曾放过风筝?”
      那只燕儿风筝已经超越了天空中早飞上去的几只,翩翩舞于半空。
      “我从前没有试过。”她答道,此时耳边听得周围孩子的笑语、鸟雀的啼啭、轻风掠过耳畔声、柳叶飒飒声、河水潺湲声,众声并作,却是那样静。
      肖羽放了她的手,任她自己去掌控,那厢肖露叫道:“爹爹,我这个怎么要掉下来啦?快来快来,帮我。”肖羽笑着又去助她。
      因风渐好了,蔺萱也不必似前时一样时时注意,牵线回身,肖羽正蹲着身,环了肖露和蝶樱两个孩子在臂弯里,清俊而安然的侧脸融进阳光中去。肖白帮着放风筝,也正回头看她。这个自来时未见开怀一笑的女孩子,这时并不知道她自己已经笑靥生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三章 春好处颦轻笑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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