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驾西行记》王颖1942

34、第 34 章

　　第十六章：决策尽在帷幄中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一带的风多且疾。这一夜又没有月色。所以邢辟疆与武士头领阐布等都提高了警惕，不管是汉朝军还是天山派，反正会有危险临近。
　　夜至半，正当在酣睡入梦之际，几支火箭向着帐篷射来，哨兵发现后高声叫道：“帐篷着火了，敌人偷袭！敌人偷袭！”
　　随着这叫声，匈奴武士尽皆迅速爬了起来，他们向来是睡梦不脱征衣的，所以起来甚速。一会儿都冲出了帐篷，横刀立马，围成了一个圆圈。
　　而这时，那北方七宿带着自己的手下也冲入了宿营之地，双方立即刀兵相接，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那邢辟疆衣服没有穿全，帽子也来不及戴，但是他心中有一点是明确的，快快保护好公主。于是他立即赶到公主的大帐之中，看着双方刚接战的一刻，立即拖着公主逃出营帐。但是几座营帐都开始着火，他也不知道该往何处逃，所以有些像没头苍蝇一般，只见哪里没有喊杀声，就往哪里躲。
　　而日逐王所遇到的情况同公主这里类似。
　　也是有几顶帐篷烧了起来，匈奴兵立刻奔出帐篷迎战。
　　匈奴兵遇到特殊情况应变的能力比汉兵要强得多多，而这个日逐王也是久经沙场之将，所以他用不着招呼，就让士兵形成了一个团阵，一个个拿抢拿刀，站围一圈，而日逐王则站立在场中指挥。
　　而西方七宿是专门奉命攻打，或者叫拖住匈奴兵将的，这时斗宿也早带着其余几宿和一群兵丁冲了上来。
　　于是，两个战地都展开了一场紧张的战斗，日逐王这边当然也无法去支援胡妇公主。
　　匈奴卫队这边，有阐布、必乓，还有两个阐布的师弟，总共只有四员武士，还有若干个武丁，而天山派那一边，则整整齐齐有七宿领头。这七宿的本领虽然比不上阐布，或者比必乓略弱一些，但起码能同阐布其余两个师弟相当。所以匈奴四武士同战七宿，堪堪技艺相当。
　　然而，对于阐布的两个师弟而言，马上就感到吃力了，因为这场七对四的战斗，有的人要面对的是两个敌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匈奴阐布的两个师弟全都战死，而必乓也负了伤，但天山派似乎也没有讨到便宜，被匈奴人杀掉了三宿，伤了一宿，只剩下三个人还能战斗。阐布眼看到己方危急异常，所以奋起全力，率武丁拒敌，一时间还在苦苦地撑着，他希望多支持一刻，好让目逐王的人马前来营救。
　　然而，日逐王的兵马被西方七宿拖住，一时难以支援，眼见得阐布快要支持不住，命丧敌人刀下的时分，突然从黑暗之处飞来了两支冷箭，将与他对阵之人射成了一死一伤。
　　你想天山派的三大强手去除了两个，那阐布又觉得他的援军来了，如何不振奋精神全力一搏，所以迅速将危局扳成了胜局。
　　这北方七宿此时只剩井宿一人还全须全尾，要想俘获公主已不可能。他于是便发出了一声长啸。
　　这啸声是发给西方七宿的。
　　其实，那朱武梅派出北、西两方宿卫袭击匈奴公主护婚队伍后，并未坐在家中，而是跟随下山，在后面实施指挥。一听北宿的啸声，她立即命人向天上射出三支响箭。
　　西方七宿这里，由于日逐王的阵营像铁桶相似，七宿一时攻不进去，而日逐王也只重防守而没有准备进攻，所以成了胶着状态，虽然然各有死伤，但都无损主力。
　　听到井宿的长啸和朱武梅发射的三支响箭之后，斗宿立即醒悟，既然对方已经有了准备，他们像这样各个击破的战术就有问题了，必须立即改变，所以他发出了相似的一声长啸，立即带着他的人马赶到北方七宿那里，进行支援。
　　而日逐王看到敌人向公主那里跑去，情知不妙，也就立即发令部队向公主那里开发。
　　不过，双方面虽然都注意到了公主胡妇那里的支援，但是日逐王还是比西方七宿晚了一个节拍。
　　天山派的西方七宿说走就走，那些武士的脚劲都很大，所以奔跑甚快，而日逐王由于匆匆拒敌，很多士兵都是衣衫不整，还找不到自己的战马，而等到他们赶到公主的驻地时，已经过了二柱香的时间了。
　　话说西方七宿奔跑着过来增援，令阐布他们措手不及。所以，不久便成了天山宿卫的俘虏。西方七宿因未见到公主胡妇，无法回去向圣母交待，就到处搜寻，那邢辟疆拉着公主走来逃去，实在像两只没头的苍蝇，很快被西宿一般人活捉。等到日逐王带军队赶到，天山派的人已经呼啸而去。
　　其时，常天庆与孟十六藏在暗处，在以后的混战中，也曾发了几支冷箭，射伤了几个人，但是他们并不敢现身，一见到胡妇与邢辟疆大人被捉，立即抽身离去了。
　　常天庆与孟十六两人两匹快马，连夜赶路，向着屯田兵驻地乌垒城跑去，经过两天的奔驰，到达了刘解忧公主的驻地，立即向田大人和父亲他们禀报情况。
　　正当这个时候，那孔布等人也在继后赶回，告知乌孙王的意见，说他们一定会阻止康居国或大月氏国的援兵，不让汉家公主遇到危险。
　　于是，又到众人聚集商讨主意的时间，田大人与常大人与众位侍卫和冯嫽等人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有了汉公主在赤谷城一段时间的等待，下一步路就好走了。
　　会上决定，汉朝的护婚使队开始沿着天山脚下向乌孙国前进，屯田兵带着制成了上万支火箭，随常惠大人的兵马一起行动。徐信本来是带着他辟邪山庄的人跟随常惠的部队一起走的，但几经战斗，他的部下丧失殆尽，于是让他加入寇景荣的护卫队，任副首领，常天庆与孟十六稍事休整之后，就单独行动，联络匈奴的日逐王，共同对付天山派的敌人。
　　再说匈奴的日逐王觯日浑姑所带的军队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邢辟疆这位护婚使与公主胡妇被俘虏去了，这却是最大的损失，他如何去向单于交待，所以只得退出一箭之地，再在那里驻扎，以便弄清到底是谁把公主劫走的，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这时，帐外士兵报告，说有一男一女两个汉人，要进见日逐王。
　　日逐王命来人晋见。
　　进来的一位汉家少年与一个略为年长的美妇，虽然都是风尘仆仆，却也难掩那英姿飒爽。
　　不过，日逐王还是没有给他们一丝客气。
　　他一拍桌几道：“呔，是你们汉人把我家公主给劫走的吧，你们究竟想要何为？”
　　这进来的两人自然是常天庆与孟十六。
　　那常天庆一抱拳作礼：“日逐王，此言差矣，你怎么说是你家公主是我汉朝劫去的呢？你有何依据？”
　　“那些劫人的武士都说着你们汉人的话，这是我们许多人都亲见的，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当然，日逐王帐下有译者，所以谈起话来都没有障碍。
　　“那不过是为了混淆耳目罢了，其实俘虏你们公主的是天山派的‘天山魔君’，想来现在你们公主已被关在天山大殿的那个山洞子里了。”
　　“胡说，你们为了不想让我们的公主出嫁，就千方百计前来阻止，你们才是最大的嫌疑，天山派我们同她们联络过，她们答应不与我们为敌的。”
　　“大王，这你也相信吗？天山派为自己的目的，她们想把两家公主都捕捉到天山上去，她们有巨大的野心。”
　　“什么野心？”
　　“想要统一西域，再和长安的汉家王朝遂鹿中原。”
　　“你这也是一面之词，我如何能信？”
　　“你信不信我由你，但是你要知道，你们遭到袭击的时候，我们两人正好赶到现在，藏在暗处，而且还帮助过你们。”
　　“不可能，有谁见过了？”
　　“那在下问你，你们那个阐布什么郎其罗是否在这里，我让他出来证明。”
　　日逐王道：“他也被抓去了。”
　　常天庆说：“那就有些不好办了，不过，是否还有当夜在阐布身边战斗，没有被俘去的人吗？”
　　日逐王说道：“那倒还有两个。去把他们叫来。”
　　一会儿，来了两个武丁，可能是阐布的属下。
　　“你们两人都是阐布与那个什么必乓的属下吗？”
　　两个点了点头。常天庆说道：“那当时的情况你们一定清楚。到最后你们阐布头领一人苦斗几个高手，快要被对方所害之时，是否看见忽然有暗箭射来，帮助他杀掉了两个袭击者。再后来，另一拔敌人又来到了，又有人在暗中助你们一臂之力，帮你们射杀了几个敌人？”
　　那其中一个说道：“唔，我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暗中帮助的，但的确看到阐头领面前有两个敌人无缘无敌地倒下了。当时是来不及细看细想，但后来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候阐布头领已经精疲力竭，怎么能将敌人的两大高手一下子都打倒了呢？”
　　常天庆得了理：“日逐王，你听到了吧，当然正是在下暗中相助你们，你们才没有败得更惨。你不但不谢我们，还把我们当成了劫夺公主这人，真是岂有此理！”
　　“既然如此，那本王刚才说了的话不算，少侠与这位夫人请坐下叙话。”
　　常天庆与孟十六这才坐了下来，得到了饮水的招待。
　　其实，这时的日逐王，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孟十六的身上，他见这个女人虽然稍微年长一些，却是风韵四溢，让他看不胜看。
　　所以当两个坐下之后，日逐王把身子移向了孟十六，问道：“请问这位夫人，姓名怎么称呼？”
　　“阿拉姓孟，排行十六，大王就叫我孟十六好了。”
　　“孟十六，好好，长得果然是好。你和这个少年是姐弟吗？”
　　日逐王实话实说，却让常天庆听了有些尴尬。
　　“勿是咯，他是我的夫婿，我伲是一起跟着公主出发的人。”
　　“那你是公主身边的侍女？”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勿是，我是公主身边的朋友。”孟十六有些虚荣心，想要抬高一下自己。
　　“好，那汉家公主一定长得不错，你孟十六现在还不算好，要是没有夫婿就更好了。”
　　那日逐王明摆着是挑逗，这话常天庆听起来很刺耳，但孟十六舒服，还向日逐王抛了一个媚眼。
　　常天庆忍不住了，他想转移日逐王的注意力：“大王，今天我们来到此地，是想讨大王一个主意。是否能与我们联手，共同打败天山上的敌人，救出你们的公主。”
　　日逐王仿佛如梦初醒，缓过劲来。再面对现实的问题：“你们汉人帮我们救公主，你们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因为你们的公主与我们的公主同时都嫁一个丈夫，所以希望路上再也不要相争相夺，打打杀杀，一起和平抵达乌孙国。”
　　“本王同意，双方如何协调行动？”
　　“对于天山二十八宿，我想我们的武士已经够了，但是天山派还有一千余兵士，听说他们还邀请康居国和大月氏国的援兵，所以，最好还请大王能够有支援的兵马，在下想再有千余士兵的支持也就够了。双方的协调由我们两人负责。大王看可不可以？”
　　日逐王答道：“常少侠所说本王同意，但今后不必让常少侠亲自来接洽，只需派你夫人一个人就可以了。”
　　这话常天庆听起来刺耳，谁知道孟十六反而显得高兴，还说了句“谢谢大王如此看得起贱妾”这样的话来，气得常天庆暗道：“你还是嫁给这个匈奴王得了。”
　　常天庆与孟十六返回的路上，常天庆一直不愿意说话，孟十六看出来了，挨上去对常天庆言道：“夫君，侬是不是吃醋啦？格种场面上的事，是无法摆得脱的，大家说说而已，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是为了公主办事，侬不可以计较的哟。”
　　常天庆本来是好脾气，这时也没好起来：“哼，说说而已，我看你是喜欢这样的场面，把迷男人当成乐趣吧？”
　　“哎呀，夫君是越说越不对头了啊，好了好了，今后你不要瞎猜瞎想了，奴家只对你一个人抛媚眼就是了。行勿行啦？”
　　常天庆有些对这个女人没有办法了，如果是丈夫还用得着老是抛媚眼吗？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两人在半路之上遇到了公主的行旅，却发现自己人凌辰白和师妹辜晚秋都在队伍里，一问之下，原来是师父派他两人送来了一封信，而凌辰白与辜晚秋也是请准了师父留下的，协助公主一行过天山。
　　师父在信中写道：天山的二十八宿较难对付，必须有破敌之法。但同时又指出，他因为在原地，不知道具体情况，无法面授机宜，要冯嫽和常天庆自己想办法，这也是锻炼他们的机会。
　　不过，“重阳人”意外地给他们送来了一本《黄帝玄女战法阵图》，要他们向常惠请教共同研究参详。
　　“重阳人”的意思是常天庆十分明白的，那天山派用二十八星宿对他的武士进行命名，其实摆明了就是设了四支主力部队，这四支主力部队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即东方的青龙军；南方的朱雀军；西方的白虎军和北方的玄武军。那么，要破天山二十八宿，必须也得以阵法对阵法。
　　常天庆见到冯嫽，冯嫽将书交给了他，说自己已经读完，要常天庆也好好读一读。
　　常天庆打开竹简书来看，一开首就这样写着：玄女授予黄帝兵书一卷，黄帝交于大臣风后，风后潜心研究之后，将其归纳为十九个字：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四为正，四为奇，余奇为握机。
　　所谓“四为正”，即青龙——龙军位于东方；朱雀——鸟军位于南方；白虎——虎军位于西方；玄武——蛇龟连体之军位于北方。
　　所谓“四为奇”，即是指天、地、风、云为番号的四支部队，分别配置在西北、西南、东南、东北四个奇方位置上，属于四支机动部队。天军在西北，地军在西南，风军在东南，云军在东北。这四正四奇，也可以用八卦方法来表达——震为龙、兑为虎、离为鸟、坎为蛇、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艮为云。
　　所谓“余奇为握机”，是说主帅还要直接掌握一部分机动兵力，以便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常天庆知道，师父“重阳人”其实是告诉他们，有正之后，奇能制胜，有奇之后，“余奇为握机”能够制胜。对待天山上的二十八宿阵法，师父已经指出了战胜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