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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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夜很漫长。
为了保证病人的夜间休息，医院并没有很靠近马路等深夜也会嘈杂的地方。漆黑无比的四周，偶尔有风吹过，高大的树枝摇摇晃晃，发出沙沙的如同催眠曲一样的声音，无一不显得医院里宁静，宁静到有些阴森的地步。
厚重的双层窗帘将窗户遮掩得紧密，室内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闪着黑光，还有几条冰绿色不断波动的细线和灰白色的边框线亮着，床头的病房呼叫系统分机的按钮上也有一小圈不醒目的光泽，除此之外再无光线。
为了透气，房间里的空调嗡嗡地运转着，坐在工藤新一床边的公安警察无聊地打着拍子。
一、二、三……约莫数到150下的时候，空调就会停止吹风。再然后，再数上三百下之后，空调又会再度运转起来。这样的循环大概有十五到二十次的时候，值班的护士就会过来给工藤新一换点滴、检查仪器记录情况、或者给伤口换药。时间间隔取决于在他病房之前的那些房间里的病人有没有需求。
值班护士巡夜的脚步非常轻巧，不过她总是要推着放满了装配好的药物以及一些其他东西的送药车，或许是这层楼的病人经常会因为很多缘故要换床单和病服，送药车下面还堆着一筐的消毒衣物，还有另一个桶装着一些扎着软管的塑料袋。车子很重，车轮与瓷砖咕噜咕噜摩擦的声音也很大，在漫长无人的走廊上轻轻的回荡着，虽然能够轻松判别出她此刻的方位，但是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怖感。
咕噜声越来越近，公安警察心里有所准备地抬头看去，不一会儿，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借着走廊上明亮地灯光，保本夏希动作娴熟地将推车转入病房中，然后很快就把房门关上，只这一瞬，还在昏迷中的工藤新一就已经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了，不过随着光线的消失，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公安警察趁着这一瞬间抬起了手腕，看了一眼表，此刻是凌晨四点十分左右，护士来的有些晚，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又立刻闭上了眼睛，拒绝光线对眼球的刺激，直到感觉光线消失了，这才睁开眼看去。门口那个人影大约头部的位置有一小块几乎看不清的蓝光，是他亲自监督贴上去的荧光塑料纸片没错。公安警察于是舒了一口气，是医院的那个护士没错，毕竟这贴纸撕下来就没用了。
保本夏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打光照了一下工藤新一挂着的输液瓶。这输液瓶里头是葡萄糖注射液，已经快要空了。
于是保本夏希对守在床边的公安警察低声交代道：“要换输液瓶，我要开病床灯，警察先生请帮忙按住病人。”换药的时候没灯或用手电之类的会有相当大的风险的，所以病床都有配病床灯，单独为一个病人换药的时候不至于影响其他人。但是工藤新一情况特殊，他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明显，畏光现象严重，会挣扎，这样他手背上的针头会脱落，身上缝合的伤口也容易裂开。尤其他情况特殊不能请看护，所以在这种必须开灯的情况下，在他病床边守着的公安警察就要配合。
很快，保本夏希将病床灯打开，又在灯底部拉出来一个小台子，正好挡在工藤新一的头顶。这是一个小设计，在病人不能接受光亮度太高的时候可以遮光，又不影响护士工作。
她动作迅速地将在配药房配好的一瓶消炎药挂在架子上，手法娴熟地给他换药瓶，之后看了一眼工藤新一的情况，愣了一下，对公安警察问道：“他是不是挣扎的力道变弱了？”
“是。”公安警察点了点头，的确按着他的时候轻松了不少，“而且他似乎也烧退了，身体不那么烫了。”可能是手术过后有些发炎，工藤新一体温一直很高，不过现在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看样子他脑震荡的后遗症渐渐消退了。”保本夏希松了一口气，却没给体温做什么评价。吊了那么久的消炎药，哪怕是葡萄糖，都是冰凉的液体，这么挂着水，病人体温自然是会下降的。随即她从送药车上拿下来了一堆东西，解释道：“可能快要醒了，我做一些检查。”她这么交待着，便对工藤新一进行一些浅反射检查，以及其他的各种，同时还写着检查报告。
“你自己做？不找医生过来做检查？”公安警察有些诧异，他看着这个小护士的手法，虽然看不懂，但是似乎很娴熟。可他仍然有些担心，毕竟这是护士而不是医生。
“我们是妇科医院。”保本夏希抽空看了公安警察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按捺了下来，“这些检查我们护士也会做，而且这个时间找医生过来不会显得很引人注意么？况且患者也不是已经醒了，只是有个迹象，这种情况我们护士负责就可以了，等他真醒了才需要找医生。”
“这样啊。”公安警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而且的确这时节的确不应该引人注意，也就没再多问了。
“他大概多久会醒过来？”不过稍微顿了一下，公安警察突然就明白了这护士刚刚说的什么，立刻兴奋了起来。工藤新一明显知道很多东西，能够早一秒醒过来，他的情报就能多一份用途，而且降谷警官那里还等着他的汇报。
“这个不确定，还是要看患者本人的意识。”保本夏希脸上却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也有可能是她戴着口罩看不见什么波动，“他对外界刺激有反应，被光照到会有特别明显的挣扎，这除了代表他脑震荡程度深以外，还证明了他其实并不属于狭义上昏迷的范畴。但是他却迟迟醒不来，对其他刺激毫无反应，有可能是意识障碍，这就要看他自己了，他意识不到自己该醒，那可能就一直醒不过来。”
“是么……”公安警察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保本夏希对着工藤新一继续做着检查。
“我十分钟之后再过来收体温计。”保本夏希收拾好所有器械之后，又翻查了一遍心电监护仪的记录，看到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看了看表。此刻已经凌晨四点三十五了。她赶紧将一个水银体温计放在工藤新一腋下，再给衣服系上扣子，掖好手臂和被子，关了灯，对着公安警察小声说道。
“好的。”公安警察点了点头，又目送保本夏希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公安警察的手机立刻就震了起来。
“喂。”他压低了声音。电话是对面病房监视着这边的两个同僚打来的。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对面也小声地问道，一般保本夏希在这间病房里只待五到十分钟左右，这次实在太久了。
“哦，工藤新一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了，所以那个护士小姐做了一些检查。”公安警察把保本夏希的说辞转达给了同事，大家商讨了一下，也觉得不叫医生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只是好转，而不是清醒。于是也就又安静了下来，各归各位。
十分钟后，保本夏希便准时推着车子回来，回收了温度计，又回护士站去了。
“疼……”工藤新一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浑身上下滚烫的要死，自己似乎和现实世界隔了一层膜一般，除了被火烤一样的灼烫和扒皮抽骨般的疼痛以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脑子里也一直嗡嗡作响，什么都思考不了。
这感觉他总觉得异常的熟悉，但是他觉得这痛应该更剧烈一些，更快一些，好像炸天妇罗那样，哧~地就可以出锅了。
……可他是谁啊？
而且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总感觉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像是有谁在等他，又有谁需要他保护一样……
但是心跳的很快，似乎有什么很迫切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行，他得赶紧——
但是……没有办法挣扎……
尽管浑身上下都很痛，可这痛似乎也隔着一层膜的样子，感觉痛在别人的身上一样，可这不对，应该更剧烈一点，更尖锐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工藤新一忽然间感觉到那种熟悉的疼痛降临了。
像是尖锐的刀在一点点剔除骨骼上的血肉一样，像是粗糙的木棍沿着经脉粗暴地拉扯着，有什么止不住地从身体里流出去了，似乎是那层隔着现实世界的膜，他能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情况了，像是嗡嗡的声音，像是轻巧地滴滴答、不知道是什么在跳动，像是有人清浅的呼吸的——
有人？？
工藤新一猛地坐了起来，心脏狂跳不已，身体还残余着那种抽疼过后的余韵，而且后脑后背或者说整个身体都有一种酸痛，像是有人把他揍了一顿之后，又用锤子在他的神经上打鼓一样。
等一下，这里是哪里，怎么这么黑，他连自己都看不清？
眯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工藤新一这才渐渐适应了这个漆黑无比的环境，他发现左侧有个什么屏幕一直发着微光，这让他勉强能够看到一点点东西。
但他不太敢动，他感觉得到身上穿着松垮垮的衣服，身下是软绵绵的垫子，还盖着厚厚的被子，能闻到有那种酒精的味道，这里应该是医院。他是……工藤新一猛地捧住自己的头，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记忆有些残缺。
他只记得自己早上带着解药出了门，然后去他推测出来的两个地点探查，第一个地点什么都没有，然后，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在医院里？是意外，还是跟组织交了锋？？
工藤新一心里猛的一惊，他刚才抱头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很小，人的头部在幼年的时期就已经停止长大了，而手会随着年龄增长。所以他此刻应该是柯南的模样，可他明明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是吃了解药的！
难道他失去记忆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失去记忆的时间已经不止一天了？
工藤新一有些惊悚地坐在床上不敢乱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来医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监视着他，刚才突然起床实在太莽撞了，他应该像本堂瑛海那样躺在床上装死才对！
可他已经坐起来了。工藤新一有些心惊胆战地抬起手来，摸着自己身上，如果能够知道受了什么伤，应该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一摸之下，顿时大惊。
他身上穿着的病服已经不仅仅是松松垮垮了，根本就是成年人的衣服！也就是说他被送进医院是以工藤新一的样子，可他现在变成柯南了！！他要怎么跟医院解释这个问题？而且……
不对啊？工藤新一突然间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立刻又摸索了一遍自己身上，除了绷带贴布以外别无其他东西，手背上也空无一物。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他一直失去意识到变成柯南，这种昏迷程度，不挂上心电监护仪还勉强可以说是器械紧而他不是本堂瑛海那种重伤，可连个吊针也不挂，这也太奇怪了吧！
冷静！一定要冷静！柯南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强有力地跳动了十下，这才慢慢呼出起来，重复了好几遍，心跳才渐渐慢了下来，耳边也不再回放着自己的心跳声，这终于冷静下来。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立刻就发现，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竟然有温热的气息，以及一个人的呼吸声！！而且有淡淡的汗酸味，这个人是个男人！
卧槽，果然有人贴身监控！柯南一瞬间心跳速度又被吓到了200，傻傻地愣了几分钟不停地脑洞着各种凄惨的未来。
不过，脑洞完之后他立刻又察觉到不对，身侧的人似乎完全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比起监视，更像是……贴身照顾到睡着了？一个男人，照顾他，照顾到睡着了？？
难道是毛利大叔？？
柯南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试探，摸到对方的脸，然后又是一个惊悚。
不对，这人没有胡子，不是毛利大叔！脸上也没有易容，不是冲矢先生！但是，为什么对方完全不醒呢？被摸到脸上应该起码动弹一下吧，身为一个陪床护理！
不过对方既然睡着了，柯南胆子就大了起来。他悄悄把腿从被窝里抽出来，跪坐起来——虽然痛得要死，不过他没叫出来，把上半身更加往对方那里探去，轻轻地摸索着这个不知名昏睡在他床边的男人的衣服，想找点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比如手.枪啦，手机啦，证件啦之类的。
不过柯南伸出手来往对方胸前的口袋摸去，却连衣服都没摸到，直接摸到硬硬的肌肉！
妈蛋！他病床边睡着一个没穿衣服的肌肉男！！！
正在柯南险些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寂静无比的房间里，远远传来什么车子滚动的声音。
应该是巡查病房的护士！
柯南一瞬间躺回了病床上，然后拉起被子盖住自己，闭上眼睛装睡。
如果陪床的人都睡得这么熟，那是不是说护士其实并不查这间房？毕竟也没有挂水，不需要换吊瓶。
这么想着，战战兢兢地柯南忽然感觉到一阵光亮和越来越近的咕噜声，有人开门进来了。
那人又把门关上了。
那人把车子推到他床边了。
似乎有什么开关的声音，那人好像打了个手电筒照了过来。
……妈蛋，护士怎么可能不查房呢呵呵。
“工藤君？”却在他紧张万分地装死的时候，那个走到他床边的护士却忽然把手电筒光往他脸上打来，随即凑到他耳边，低声唤道，见他没反应还自言自语了一句：“虽然变回去了，但还没醒么……”
“灰、灰原？？？”柯南听得那熟悉的嗓音，猛地睁开眼睛，惊悚地抬头顺着手电筒的光望去，而他看见的，是一个黑发的、全身上下都裹得紧紧甚至还带着口罩的护士。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差不多头那里的地方，好像有一块蓝蓝的、亮亮的……
简直像鬼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