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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锦瑟思弦 ...

  •   锦瑟思弦
      一叶落而天下秋,如今秋去冬来,往日里纷繁的街道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热闹。潇潇的风声,稀少而匆匆的脚步,我,也只能听到这些……
      好安静的地方,我记得,从前有人告诉我这个地方有很多人,很多东西,丝巾、手帕、风车,路边有个合兴楼,他家的酥饼是全城最好吃的,那时候,我穿着新做的衣服,有人拉着我的手让我跟着她的脚步走,街上人那么多,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就这么很安心的随着她一步一步走着,可是如今,街上什么都没有,我不用担心因为看不见会撞到什么,但是却空前的胆战心,好孤独啊……
      记忆中的她刚强而倔强,却不失女子应有的冷艳与高贵,或许,我是庆幸这辈子可以遇到她的……
      对于那样一个偶然却又像注定的相遇,她曾经告诉过我,那是我给她的第一个印象,一把胡琴,一个我,好像就是一个世界。
      “你啊,静静的坐在那里,尘世的渲扰于你仿若没有半分影响,你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那时候我没有想到原来你是看不见我的,任谁也不会想到那样一双美丽而灵动,有情又似无情的双眼竟然会看不见,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我想,这就是你了。”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我一直很厌恶旁人说“如果”,可是现在,如果早知道遇上我是她的劫,我宁愿一生只做陌路人。
      那是我与她的第一次交集,在卫临同我说话,将落魄街头的我救入梨园的时候,她没有说话,我以为她是不乐意的,不过在这样的日子里,有什么能比好好活下去来得更重要呢?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同梨园的师兄妹们一起练习,一起演出。所有人都对我很好,唯独她却从不与我说话,在我听来,她从来张狂,从来邪魅,从来高傲,但在我看来通常这样的人,外表越洒脱,内心里越无奈,越孤独。倒是卫临对我很好,衣食住行,嘘寒问暖,我想,他是喜欢上我了,可是,这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一日。桃子嚷着让二竹陪她去裁件新衣裳,卫临听着,便说给我也添置一件,还未答话,一道冷傲清凉的嗓音响起来,“哟,师兄这可真是贴心啊,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也不见你嘘寒问暖成这样!”来不及仔细思考,宋华年已至我跟前,卫临尴尬一笑道:“又磕碜我是不是!瑟瑟,别理华年,她那张嘴,台上台下可都厉害着!”
      我轻笑着同她点了点头问了好,她却突然伸手拉着我,“瑟瑟,走,带你去个好地方!”那是她第一次同我说话,我没有反应过来,只随着她轻一步重一步地外走。没多久,耳旁热闹了起来,听着街上人来人往,她却只拉着我往前走,许久不出声,直到听到她同裁缝铺老板说话。
      “师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怎么,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给你买身儿新衣服,看起来精神多了,他们大男人懂什么,尽跟着添乱,这个花色很衬你的!”任着她拿着一件又一件我不知道模样的旗袍在我身上比划,心里默然间竟生出一丝悲凉,什么花色对我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穿着她所说的最好看的衣服,我不记得我们是怎样又走到的街上,怎样又来到的人群中。宋华年,梨园里我的师姐,现在看来,或者是我当时想错了,她应该是不讨厌我的!就这样走着许久,街道上热闹着,我们沉默着。
      忘记了那时心里在想什么,许是太过悲伤,以至于面容上稍显凄凉,于是我就记住了我的师姐那时所说的:“瑟瑟,从现在开始,我好好的牵着你的手,而你,就安心跟着我的脚步走,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帮你看,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我从来知道自己是个没有有幸福的人,曾经我很向往那个叫幸福的东西,可是现实告诉我,那只是奢求,正如梨园里师兄弟们对我的关怀,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害怕。
      面对我的呆滞,宋华年却欣然拽住了我的胳膊,往着我看不见的前方走去。“瑟瑟,在你的左边有一个卖手帕的摊子,上面有各式各样的手帕和丝巾,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在你的斜前方有人在卖风车,路边有个合兴楼,他家的酥饼是城里最好吃的,哈哈,你有没有听见吵闹声?前面有个男人逛窑子被她老婆抓到抓到,正闹着呢,呵呵呵……”这么走着,我一路听着她给我说的,突然想起来每次她唱完一段戏,下面总会响起十分热烈的掌声,她的声音,真好听,就连从前脑子里的那些杂乱的声音也好像一下子变得井井有序,有了颜色,有了图案,她说的那些事就像在我的眼前一幕一幕的略过,让我觉得,我是和她们一样在一个世界的。
      往后的日子里,宋华年会时不时会来我的屋里,一盏清茶,一本旧书,她躺在藤椅上,让我给她奏胡琴,听着她手里的书本轻轻敲在桌上,我可以想象出她此刻一定正微闭着双眼,嘴角轻扬,随着藤椅轻轻摇晃着,兴起之时,她会伴着胡琴给我唱一曲,每每这时,她会放下书本,去书桌上研磨铺纸,伴着点点墨香,写下几个字,而那时的我,不知道她原来一直写的都是一样的字: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我时常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在后院里偶然听到二竹和桃子的对话,我会平静的过着接下来的日子,像大家所说的那样,嫁给卫临师兄,待在梨园,有和气的师兄妹,有疼惜我的丈夫,还有一个知心的宋华年。然而是没有如果的,那番话堪堪的落入我的耳中。
      “卫临师兄多半是喜欢上瑟瑟了,你都没发现他看瑟瑟的眼神儿都和看其他人不一样吗?”
      “对哦,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这么回事儿,师兄对瑟瑟师妹真的是关怀备至,什么都给准备好了!”
      “这个嘛,不好说,我觉得吧,华年师姐好像也喜欢师兄!上次师兄带瑟瑟一起出去,大晚上才回来,她就一直问我们他们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那个气急的样子,活脱脱的醋坛子,后来看到他们回来了,就很生气的进屋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华年姐喜欢的是瑟瑟呢?你看她们走得那么近,那话怎么说来着?出双入对,琴瑟和谐!”
      心头猛的一颤,只想着赶紧逃离,没留心却碰倒了脚边的花盆,顾不上桃子自责委屈的解释,我,只能落荒而逃。我知道他们无心的,可天真纯良如他们,却也萌生这样的想法,那么,错的就是自己了。人不能阻止旁人说什么,但是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否则就只能任由自己在人群的口水中淹死去。而对于她们所说的,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可以的。
      我突然害怕和她相处,不敢同她说话,不敢听她的声音,她哪怕走近我一步,我心里就如面临万丈悬崖,只能后退,深怕往前一小步,就会随时坠入万丈深渊,不得翻身。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句话我履行得很好,一次,两次,我感觉得到她不开心,可是,不开心又算的了什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就像卫临,笑脸玲珑,深谙生存之道,他有那个资本,可以去关怀身旁的人,就像桃子和二竹,他们天真善良,淳朴活泼,所以可以得到大家的疼爱与呵护,再像宋华年,她最不缺的,或者就是别人的欣赏和喜欢了,她随性,骄傲,身处红尘高贵于红尘,只有自己,千疮百孔,在这个灰暗的世界里污秽不堪,却妄想着将所有的污秽与不堪掩藏起来,然后披着一副皮囊安心的过活,她们不知道,流言蜚语才是真正的锥心匕首。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那天,一场戏中场换场,一个日本人却带人冲进了后台,说是要让我上门演奏古琴,然而就算是单纯如桃子也明白,这一去,回来的,兴许就不是我了,戏园子里的师兄妹们同日本兵拉扯起来,无奈以卵击石,被几个人拽走之时,只隐约听到师兄让人去找宋华年,因为莫老将军是她的座上客,或许,他可以救我。
      恐惧中的无助是最可怕的,那个叫桥石三郎的日本人,我看不见他长的什么样子,可是我知道,一旦落入他手里,我就真的永不翻身,我挣扎着,哭喊着,可是却阻止不了他分毫,听着衣衫被撕破的刺啦的声音,那个经久纠缠着我的噩梦又重新灌入我的脑袋,笑声,哭声,窃窃私语声,脑袋里乱哄哄像要炸裂开来!在宋华年焦急恼怒的推开房门的前一刻,我以为,这就是定数了。
      “你的,是什么人!”
      “瑟瑟!畜生!”
      我收住泪水,一边扯着衣服遮挡住身子,一边喊着她的名字摸索着往前去,因为我听到了宋华年和桥石三郎的厮打声,她怎么打的过他呢!在宋华年被他打了一巴掌跌在地上时,卫临带着莫老将军赶到了,还有另一个日本人,桥石三郎叫他大佐,忘记了他们是怎么客套怎么寒暄,我急急的摸索着,师姐在哪里?那一巴掌,一定很痛,在触碰到那一只柔软而温暖的手掌之时,我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她在我的身边,唤着我的名字,小阮,那一刻,觉得自己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我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是从她的语气里,我听得出她很担心,很着急,就在那一刹那,所有假装的坚强,所有的伪装的高傲好像全部崩塌,只剩下赤裸裸的不知所依的残缺灵魂,我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可是那无力的感觉却越发的猖狂,终于,眼泪夺眶而出,我能做的,只是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声的啜泣。
      宋华年应该是看着我的,就算她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可是我知道,她看着我!许久,将我扶起靠坐在窗沿上。
      “过去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噩梦的纠缠……我想……靠靠你的肩膀,可以吗?”她轻轻作答,我便靠在了她的肩上,那一刻,我突然像个孩子,想要将满腹委屈向大人倾诉,但又像个折了翅膀的小鸟,想努力保存着曾经拥有翅膀的骄傲,我忍着眼眶里泪水,压着心头的恐惧,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平静,尽量的不在乎。
      “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因为我的眼疾而将我抛弃了,是一个靠胡琴乞讨老爷爷救了我,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他四处漂泊,在我16岁那年,爷爷去世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瑟瑟……”
      “有一天晚上,我回去破屋的路上,经过一个巷子,突然之间,有人一下子将我的嘴捂住,拉进了巷子里……你知道吗?我一直喊,喊救命,可是没有人听见,没有人来帮我,一个也没有,我永远忘不了,忘不了我的哭声,忘不了那个人的笑声,就在刚才,刚才,我好像又回到那个噩梦,他们的笑声,都是一个样的,一个样……”
      “够了,别再说了!”她有些受不住了,可是偏偏的,我还想说,我想说出来,所有肮脏的,不堪的,恐惧的,我想通通说出来,就好像说出来,这些就不是我的了!
      “宋华年,你知道吗?虽然我看不见,可是我可以感觉到她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我知道她们窃窃私语的是在说我,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们一边看着我,一边在指着我笑……流言蜚语,真的好可怕,我真的承受不了了……”
      终于,我居然说出来了,她们所不知道的阮瑟瑟的一切,我就像一个失去理性的疯子,亲手将自己身上的伤疤一块一块揭开来,血淋淋的,我想用微笑来掩藏那刺骨的疼痛,可是不知道,那笑却更深的刺痛另一个人的心。
      “瑟瑟,你又何必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宋华年小心翼翼,眼里仿若满满的期盼,可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宋华年,我好累,让我靠在你肩上睡一会,好吗?就这一次……”我靠在她肩上,缓缓睡去,梦里,十分安稳,朦胧中,似乎听到了她的呢喃:“我知道的,知道的……”
      那一天早上,卫临在大伙的鼓励下向我求婚,心中的犹豫不决却在看到宋华年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点头的那一刹那,众人的欢呼中,我只看到了她的落寞和抽搐的嘴角。从那天起,我没有再在梨园见到过她,可是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对的,至少在那时,我是这么想的。
      每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成亲,换做其他人,或许正欢喜的筹备,可是我却忘了是如何穿上的嫁衣,从答应卫临的那一刻开始,脑子里就一直空白着,直到被喜娘牵去热闹的前堂,接连的炮竹声、道贺声、欢笑声,吵得我有些耳鸣。卫临很开心,他说,会一辈子照顾我,疼惜我,或许是早些时候听过同样的话,所以心里少了应有的感动,他应该换几句话说的。
      桃子和二竹待在门口许久,说是要等宋华年回来,说她一定会回来的。
      这场婚礼,真是既期待,又害怕。
      在喜娘高喊着二拜高堂的时候,人群中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碎碎言语,紧接着的,是一阵熟悉的高跟鞋渐行渐近,每前进一步,每响一声,我的心也跟着颤动,一下又一下!
      桃子激动得大喊:“华年姐,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的!”卫临也激动起来,赶忙劝坐,可是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确是失去了往昔的高贵与冷傲。
      “不用了,我只是来……向大家辞行的,有的话,现在不说,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我想……”
      “宋华年,你走吧!”隔着红红的喜帕,我看不到她那时的样子,可是却害怕她再说出哪怕一个字,卫临显然没有料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沉寂半响,犹如半生,宋华年好像是笑了,“没什么了,华年已不能再唱,是时候该走了……祝你……”
      祝我,祝我什么呢?新婚快乐,喜结连理,夫妻恩爱?然而,什么都没有,听到她转身离开的脚步声之时,我的心跌入谷底,随即便只听到了人群的骚乱声。

      “哎哟,新娘子晕倒了,快来人那!”
      “瑟瑟!瑟瑟!”
      “怎么回事啊这是?”
      “快让开!”
      、、、、、、
      1914年8月,日本乘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机,派兵侵入山东省,占领原德国租借地胶州湾和胶济铁路沿线,攫取山东的农业资源和矿产资源,变山东省为日本的殖民地。
      那一场热闹的婚礼,似乎为安定与宁静画上了一个句号。梨园解散了,因为日本人也好,因为宋华年也好,因为战争也好,总之,最后连桃子和二竹也走了,只剩下我和卫临,他说只要有莫老将军在,日本人就不会进院子,这个想法实在愚钝得很,兵荒马乱,自顾不暇,谁还顾得上一个不相干的人。可是,他既然不愿听,我也就陪着他,反正对于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偌大的院子,越发的冷清,每日紧闭大门,却始终隔不去那时断时续的枪声和哀嚎声,一声声的,将人仅有的意志和坚持一点点啃食,人心何惶惶。那一天还是来了,卫临口中的护身符莫老将军撤离了,他终于开始慌了,亲眼看到过日本人的狼性,看到同胞在日本人手里没有任何尊严的死去,他终于想到了逃!
      手忙脚乱收拾行李,我想,他是真的慌了,我也是怕死的,在我心里,在没有到真的活不下去的之前,人都要努力好好活着,死亡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卫临催促着赶紧走,我摸索着想带上我的胡琴,却被地上乱七八糟的什物绊倒,卫临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扶我起来,半响,只听见他颤抖着细声说道:“日本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带上你,我们谁也逃不掉,逃命要紧!逃命要紧!你~你自己保重”
      呵~我自己保重~是的,我自己保重,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收不回去,正如我对卫临唯一的一点情感,对他的尊重,也被这句话冲得烟消云散,他,的确走了。我看不见周围,更不敢乱动,只得抱上胡琴躲在屋子里,没多久外面就传来纷乱的枪声和撞门声,我躲在里屋不敢动弹,日本人一边撞门一边怒号,我感觉得到自己身体在发抖,算了,真的活不下去,那就死吧,自己干干脆脆的死了也好!
      大门终于好像被撞开了,杂乱的步子声越来越近,我知道外面那个小门挡不住多久了,拿起手里的剪刀,我突然很想再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可是这个只是妄想,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时,小侧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我才记起来刚才忘了堵住这个门,剪刀触及脖子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小阮,小阮你在哪里!”宋华年!
      我猛的收住手,顾不上脖子上流下来的一丝热流,跌撞着爬出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师姐!”她紧紧的抱住我,我快要不能呼吸,我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甚至于她说话也在颤抖着:“你还在,你没事就好,桃子和二竹已经不在了,还好,没有失去你!”我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敢松开,这时外面抵着门的桌子似乎已经被推动了,日本人的声音更加清晰,宋华年猛的将我推开,然后将我塞出侧门,一把将门锁上,我知道她想做什么,我慌极了,不住的拍打着门,大哭着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却狠了心让我走,我猜想她正吃力的抵着那道门,那一刻,我觉得我要失去某个比生命更加不能失去的东西了。
      脑袋里嗡嗡响,不知道该想什么,我只记得,她让我走,是的,要听她的话,要走,可是,我能走去哪里?外面依然是慌乱的脚步声,零散的枪声,这个寒冬,风似乎萧瑟的紧,可是我脑袋里却空空的,只随着自己走在未知的道路上,一步,又一步,是谁对我念过一句话来着?“锦瑟无端五十弦~锦瑟无端五十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回之时,我总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远远的背对着我,待我走近的时候,她缓缓转身,温柔的对着我笑,向我伸出拈花素手,嫣然一笑,朱唇轻启:“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宋华年,原来,我也再奏不了胡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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