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千夜》有点儿

66、番外琥珀瞳-第五章

　　“当然不够了！”洪至深的声音低柔，温情的眼底却闪烁着贪婪的疯狂的光芒，“一生一世都不够，我们要永生永世！我的千夜，你永远只能在我的牢笼里，躺在我的怀里！我就是你的一切，我会给你我的一切！”
　　说着他把轻吻一下下印在韩千夜的脸上、唇上、眼角，每一个可以碰触到的地方。
　　想到白天时候，申难求说的那些话。
　　他说：“韩公子身体内的毒太过厉害，我和师傅这么久也只清除了一半。剩下的，我会定期过来，至于会怎样我不敢确定。毕竟，百回丹没了，云前辈留给师傅的方子残缺不全，我们只能选在幽昙花开的时候进入片刻。不过，你放心，你体内有幽昙的药力，所以不必害怕韩公子的血。”
　　说都这，申难求的笑容揶揄起来。
　　“那，既然这样，用我的血医治不就可以了。”
　　申难求摆摆手：“还以为洪公子是聪明人，没想到想事情和韩公子一样简单。如果是这样，韩公子根本就不用昏睡这么多年。幽昙药力一旦入体就会迅速扩散开，别说现在，就是放在八年前，用尽你全身的血也无法祛除他身体内的毒。别忘了，幽昙的药力之所以会给你，是因为六道轮回。这话可别让韩公子听到，不然他该多难过！”
　　洪至深羞愧的点点头，忽然——“那，是不是说，只有我一人不怕，不怕千夜的血？”
　　申难求遗憾的点点头：“常人，谁承受的了。就是我们老城主，城主那么高深莫测的武功，我也只能保证在咽下一点儿的时候无恙。如果进入血液，或者……根本没救。”
　　申难求以为洪至深在难过，确实他流露出来的是难过和心疼，却不知他心里的野兽一瞬间狂喜如癫——
　　韩千夜，终于只属于我一人了！
　　认识申难求是在那年三月初的夜晚，韩千夜护着洪至深滚下楼顶。
　　洪至深自然不能让抱着自己的人受伤，一掌下去，缓解了下坠的速度，顺道把韩夫人中的月季打扑一地。
　　那个叫申难求的大夫才帮芳眠看过腰，第二天就帮韩千夜包扎伤口。
　　洪至深注意到一个怪异的地方，他不先包扎伤口，反而给韩千夜号了脉，不过又一想也有道理，毕竟此番韩千夜受了不小的惊吓。
　　大夫包扎的很严实，秘密的一点皮肤也不露，甚至嘱咐过两日由他来拆绷带。
　　只要涉及到韩千夜，韩夫人没有不应的。幸好韩千夜的伤口浅且小，虽然多了些看着吓人，可是那大夫上完药，血全止住了。
　　等洪至深故技重施推脱了韩千夜的赎身说，刚出门就意外的看到那个大夫。
　　“在下唐突，不知能否到至深公子那里讨杯茶水喝。”
　　洪至深看着对方深邃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应了。
　　喝了茶，那大夫慢悠悠的赞叹：“极品乌龙，前两天在下在忘尘茶楼刚喝过。”
　　听对方提到忘尘茶楼，洪至深的眼光一厉，前两天他和韩千夜刚去过。
　　“还请先生有话直说！”
　　“忘记介绍了，在下申难求。”申难求仿佛觉察不到骤变的气氛，淡然道：“洪公子可是身中奇毒？”
　　明明是询问，口气却笃定异常。
　　洪至深肃然一惊，伸手掐住对方命门，沉声道：“你是何人！”
　　“我是个大夫，申难求。”申难求不为所动。
　　洪至深自然不信，这几年素盟也曾找来江湖上闻名的名医，却无一例外再号过脉只能确定他身中奇毒。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可能只凭“望”就知道。
　　莫非，是那个女人……
　　眼见洪至深面色越发阴沉，申难求淡然道：“洪公子且放松些，我需仔细查探后才能确定你身中何毒。”
　　洪至深只是冷眼看着他。
　　申难求讪笑：“我只是好奇，并没有恶意。”
　　说着不理会洪至深的态度，自然而然的拿出脉枕，把洪至深的手放上去。申难求的神色先是惊疑，而后恍悟，最后皱起眉来，叹了口气。
　　“竟是这样。”申难求放开洪至深的手，问道，“你已经服用第几次解药了？”
　　洪至深一时不知是该抓住他喝问那个女人的所在，还是该惊喜束缚自己多年的毒似乎有解了。
　　“还请洪公子如实告知！”
　　洪至深看他一脸凝重的神色，回道：“去年七月第六次。”
　　说完就看到对方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怜悯。
　　果然，对方说道：“六道轮回，果然是六道轮回。洪公子，恕在下直言，公子怕是时日无多了！”
　　洪至深震惊，怒瞪着他：“何意？”
　　“六道轮回，六年，六次解药，次次皆不同，除下毒人外无人知晓。只是，一旦六次过后就在无法可解，只能等死。这样吧，我给先给公子开副药，试试能不能延缓些时日。”申难求说着就掏出纸笔，竟真的要写药方。
　　“你为何会知道？”
　　申难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六道轮回出自清华山庄，我师父师承于此，我自然知道。”
　　说着挥挥洒洒写完药方，吹了吹，就起身整理东西。
　　洪至深开口，声音嘶哑，说道：“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千夜。”
　　申难求点点头，背上医箱离开。
　　洪至深艰难的抬起头，那面墙后面就是韩千夜，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可是很想见他，很想见他！
　　洪至深悄无声息的推开门，桌上烛火摇曳，烛光里韩千夜的睡脸平和恬然。
　　就是这个人啊！洪至深坐到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韩千夜只要睡着，就是死沉，不用担心一点小动静能惊动他。
　　洪至深把头轻轻依在他的背上，搁着被子都能闻到那股药味。
　　再有不久这个人就不能再抱进怀里，不能牵着手，不能说着话！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就这样失去！他甚至还没来及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还没能让这个人的眼里印上他的痕迹，怎么就可以失去！
　　四个月的时间，自己也不过是四个月的时间了！
　　洪至深攥紧手中的药方。
　　直到他听到韩千夜的那句“人呢还是活着好”，心里蓦然缩紧，韩千夜还活的好好的呀！
　　罢了，谁让他是自己最爱的人呢，为了他连家人的仇恨都抛在一边，次次借口还有时间，不过是不舍得他而已。
　　既然已经没有时间了，那么就该去把家人的仇恨了结了！
　　原来，一切不过是注定好的结局，那么……
　　韩千夜失踪后，洪至深心情激荡之下，以致毒发，等他醒过来时，却从红玉口中得知韩千夜被素盟带走。
　　看着一双双脏手玷污着他的千夜，他已经疯了。
　　那是他的，独属于他的！只有韩千夜，谁都不可以染指！
　　可是，他低估了六道轮回的发作，一直昏昏沉沉的。能够下床的时候，看到的竟是他的韩千夜被一个清丽孤傲的男人抱着，紧闭着眼，苍白的脸，那样的可怜，他却连上前一步都不可以。
　　洪至深怒火中烧，那个该依偎在他怀里的孩子，再次失去了！
　　他冲下山去，到初楚可能出现的地方，他要杀了那个女人，杀了这个造成他一切痛苦折磨的凶手。
　　没成想，体内翻腾的血液让他在厮杀中忽然癫狂的失去理智。
　　他早就知道，素盟带回来的怎么可能是什么解药，申难求已经告诉他，无药可解。可是，不能说，不能告诉素盟。甚至还要假装是真的，否则，韩千夜的命瞬间就会陨落。
　　被关起来，洪至深看到那个叫花玉的少女，他后来两次的解药就是她送来的。几次的试探，交谈，洪至深才知道初楚找韩千夜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天伦重享，甚至韩千夜可能因此丧命。
　　尽管花玉一直强调：“庄主不会让少主有事的。”
　　洪至深想，怎么可能！
　　一个尚在襁褓就被丢弃的婴儿，那个女人会顾惜？
　　可笑！
　　“千夜，我会保护！”
　　洪至深想，原来我的千夜也是这么可怜，除了自己，再不会有人这么疼爱他，除了自己，谁也不会保护他！
　　韩千夜体内的毒发作，洪至深一时害怕的六神无主，如果不是申难求的出现，他或许会抱着韩千夜冰冷的身体从山上跳下去。
　　跟着申难求到冥藏城，是他最不甘愿的。一想到明惊鸿抱着韩千夜的画面，他就嫉恨的眼前猩红。
　　可是，他已经自身难保，如何能救韩千夜？
　　当申难求把几页纸张放在他手上时，洪至深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面对韩千夜的笑脸时偶尔闪现的嫉恨，是那么可笑！看到韩千夜有人关爱时，偶尔的恨意，是那么的肮脏！
　　他是在父母的期待下出生，他是在父母的关爱下成长。
　　韩千夜呢，他的孕育，不过是初楚的一个计划，他的出生甚至不在初楚的考虑中。
　　——已孕女子服下幽昙，毒性转移到胎儿身上，而药性留与女子之身。胎儿或死于腹中，或落地即亡，时间最长的也未出七日。
　　清华山庄因为过于残忍而禁用。
　　这还是幽昙的效力，而当年初楚取出的是蛇王幽昙。
　　他的千夜，从一出生，就和那个女人没有半分关联！

　　一次一次，洪至深与韩千夜的偶遇，他是高兴的；眼看着他在别人的身边，他是痛苦的。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楚那种痛是因为六道轮回，还是因为韩千夜一句句质问和要放弃他的宣言！
　　韩千夜因为素素的往生掌痛苦煎熬时，洪至深甚至发现自己是有一丝丝开心的——终于可以走在他身边了，可以在他身边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疯了！
　　可是，再次出现的素盟惊醒了他的梦，他的时日不多了。既然这样，一定不会放过韩千夜的素盟，怎么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