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遥远绝响

32、苍梧

　　“今天麻烦三位了。”祁国松静静说。“一个不留。”

　　”……“我自然无话可说，这些把我们堵在门口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祁国松说的”示威”是什么意思？如果按我的理解，那就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了，难道祁国松已经有把握了？还有小包说的那个“落”（洛）是什么？是个人的名字？
　　“又在发什么呆？机灵点好不好？”小包的声音传过来。
　　“啊，知道，知道。”
　　罗生动作幅度很大的双手挥舞，空气里带起灼热的气流来，火焰在空中划出淡淡的影子，罗生焱鬼没有直接的碰到这些死魂，它挥舞出的火焰本身像是自己生了眼睛，如蛆附骨一样缠绕上它面前几个腐烂的阴影，明明是灵魂，照道理是没有实体的，但是瞬间就开始了激烈的燃烧。
　　“会被人看到的啊！”我朝祁国松喊。
　　“不会的。”小包在我身后：“除非都和你一样。”
　　“啊？你是说，这些只有我，我们看的到？”
　　小包不再说话，他从袖子里（……您是古装剧看太多了吗？）拿了把剑出来，是他随身带的水龙曲，他在空中虚划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口里说的是什么，只知道身边的阳光终于开始有了点温度。
　　“剪了它！”小包闭着眼，用下巴示意我。
　　“什么？”我顺着看过去，他的脚下竟然有粗细如电线的黏腻丝线纠缠上来。一直没有注意，他竟然就任由这些奇怪的丝线缠绕到这个地步？
　　“你等等！”我开始在身上乱翻，我又不是祁国松小包之类，身上一般是不带管制类刀具的啊！昨天我们借的唐刀“纳风”现在暂时放在七楼的卧室……糟糕了。
　　这个时候，哪怕是个指甲剪都好啊，我眼见祁国松在门口背对我们，虽然没有亲自出手，但是也究竟是抽不出身来的。
　　怎么办……
　　“你能不能……把你的剑借我……”我话没说完，就看到小包姿势僵硬却用看白痴的眼神瞪了我眼。
　　“要是能抽出手还让你剪？光顾给你布阵去了……他NN的……”
　　小包似乎是被制住了动作，手执剑的样子古古怪怪纹丝不动。
　　“刀……刀……”我四处找，忽然想起来那把虎睛石的裁纸刀。
　　“千万要在身上才好……”我在从祁国松家暂借的外套里翻得所有口袋都吐在外面，然后是裤子口袋。
　　终于在左边的口袋摸着了它。
　　“等等，马上就好。”我拿起刀就砍。
　　刀锋未到，所有的丝线都萎缩得停顿了，接着一股脑朝我扑过来。我正半跪在地上，只能扬起虎睛石的刀去挡。
　　果然有效，刀刃光芒闪耀处，所有的丝线都断裂成数段，掉落在地也不在扭动，很快就边成了和水泥地面一样的灰色。满地的灰色丝线就跟人的毛发一样，看着就觉得毛毛的。
　　“祭起来。”小包这个时候终于自由了，他用他的水龙曲隔空刺了自己手指一下，没有血冒出来，只听得他的剑轻轻鸣了声，接着小包就把剑竖直插进了水泥地面。
　　“啊……”虽然知道一定是用了什么道术，但是光是这样看到，还是觉得很惊人。
　　“你就让它沾到你的血就好。”小包脸色苍白，额角带着些许汗。
　　“哦”我立刻照做，结果我的短刀发起神经一样，怎么也不要沾到我的手指。野马似的在手里扭来扭去。
　　“……算了，刀魂不愿意。有水龙曲也足够了。”小包捂着耳朵，我的刀似乎里面装了支重金属乐队，发出震撼人心的嘶吼。
　　知道不会再有事了，我们便转头去看祁老师那边。
　　他依然没有亲自出手，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焱鬼已经被熊熊火焰吞没了，几乎看不到火场里面的情况，不过料想那些死魂在火里应该是不能长久的吧。
　　那个奇怪的马褂胖子正不可思议的悬浮在空气中，看不见的刀片在他前方收割机一样乱砍，如果不是死魂的话，可能就跟看美国恐怖片似的，血肉横飞了吧，八成他就是有风属性的鬼魂了。
　　模样清爽的女模特已经不见了，她站的那个地方现在站了个蓝色水晶一样的人，全身都好像水做的一样，近乎透明，只有足尖发梢的地方微微发白，似乎是在变成冰。她跟焱鬼一样，也是挥舞手臂，带出一蓬蓬冰凌，呼啸激射。
　　我不禁有点可怜这些灵魂了，所谓冰火两重天，如今还要加上个煽风点火和呼风唤雨，简直就是屠杀专业户啊。战况似乎从开始就是一边倒的。
　　“图，吃干净点。”祁国松的话似乎从天边传过来，这次我终于有机会看清楚那只巨兽的模样了，它又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全身都是天青色的鳞片，之前我误以为是铠甲的部分似乎是它本身就生长的大片鳞甲，它的角细看和山羊是有点像，并非是直的；脊背上有鬃毛，长得不像话，一直耷拉到肚子两边；尾巴的部分有点像鱼或者蜥蜴；它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上去就跟一只怪模怪样的放大版狮子一样。
　　下一刻，三位大鬼都身形一闪，凭空消失。
　　“唔……”被叫做图的巨兽好像打了个哈欠。（=。=）
　　外面的空地上，只有三十个零散的灰堆。椒图兽只一张口，细灰扬起，悉数被吸纳进它的大口中。

　　空地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耳边依稀又能听到奇异的吹吹打打的乐曲，也有了一些依稀的人声和汽车的声音。
　　祁国松并没有动。
　　他抚摸着跟他差不多高的，还并没有消失的椒图兽。
　　小包撤去阵法，已经走到了外面的阳光下。虽然那些死魂残留的灰已经被扫除，但是地面却留下了两个古体的文字。
　　“苍……苍……”我歪着头看这两个比人还大的字。由于是横着写在马路上，我倒退着看第二个字。
　　“苍梧”祁国松拍拍椒图兽，巨兽轮廓逐渐消失不见。
　　“是苍梧……”小包摸出他那个可笑的眼镜又戴了起来。
　　“是什么？树吗？”我问。
　　“不，是我”祁国松盯着字看，不看我们俩，若有所思。“我告诉过你，我本来不是叫国松的吧。”
　　“……祁苍梧”我默默念道，果然是个很仙风道骨的名字呢。
　　“苍梧……九嶷！你……”小包眼神忽然灼热了（容易激动呢）。

　　“万里辞黄屋，千秋寄碧岭。莫嫌山庙冷，方称土阶心，木石时为偶，英皇恨转深。微闻松林里，佻偬凤仪音。”祁某人慢慢的说。
　　“传说里，舜帝死后是葬在九嶷山的。九嶷山是道家的称法，一般，我们叫它苍梧山，就在湖南。”祁某人缓缓的说。“我以为换了名字就不必被打扰，结果还是被找上门？……”
　　“老师？……”我弱弱的问：“有人要寻仇？”
　　“……”祁某人苍凉的叹息。小包跑来敲我的头：“少看点武侠好不好？寻仇，寻你的头啊。”
　　“……老师自己说人家找上门的啊。”
　　“我们三个聚集在一起，目标确实太过显眼，被发觉也是早晚的事情，如果不得已可能还是要……”祁某人在我们两的脸上扫视。我自认是个只会招惹麻烦的人，索性赖皮让他决定怎么办，反正是不能今天被鬼缠，明天被什么魂缠。至于小包，自然是自求多福，他一介修道的人，难道自保能力都没有？
　　“你们搬到这里住吧。”
　　“啊？”小包不理解，按说，既然人多显眼就该分散躲藏起来才是啊。
　　“为什么？”我也不懂祁某人的意思。
　　“大隐于市。”祁某人决意已定似的：“下午晚些时候，我就去给你的系主任打招呼，算起来他还欠我个人情，至于你”他看着小包。
　　“我其实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的。”
　　“我知道，我是说，你一会去稍微买点吃的，这里没什么吃的了。”
　　“……这，不好吧”我想着这仓促决定可能出的岔子，觉得祁某人终于也是俗人，还是做事太冲动了吧。
　　“6214已是不能容下你了，你若非要回去，我们就不得不天天寸步不离得守着你。”祁某扬扬手，要我不要打断他：“你那几个室友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我保证他们不会有事，但是，你要听我安排，还有你。”他看着小包，面无表情。
　　“是！”小包也跟着他有样学样，严肃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