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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警察厅一个电话打到罗家,罗鼎天骂了句“这个臭丫头,一天不惹祸就皮痒。”转而却对警备司长吩咐道,“照小姐吩咐做,统计下伤亡人数,录了口供给辛永那个老匹夫送去,让他给我个交代。这个老匹夫敢纵子在我罗城欺负我女儿,也太不把我罗家军放在眼里了。”

      重重放下电话,罗鼎天怒吼着“大小姐呢?还没回来。”

      二姨太端了一杯茶送上前,笑容妩媚,“老爷消消气,大小姐是干大事的人,哪能在家呆得住,一早就出门了,晚饭前必然能回来。”

      陈妈立在几前,仿佛没有听到二姨太的话,恭声回道“老爷昨不是说想喝驴肉汤了,小姐说就属闫家驴肉汤店做的好,这不吃完早饭就出去买了。小姐走之前说了,要回来陪老爷吃中饭的,刚才楚副官打电话回来禀报说,七里庄临时出了点事,欧少爷叫了小姐去看看,明天才能回。”

      罗鼎天摸着八字胡,怒气早不见了,暗自沉吟,闯了祸躲出去倒不符合这丫头的性格,难道七里庄真出了事,面上却丝毫不显,“这孩子,就爱瞎操心,这些让让丫头去做就是了,三年没回来了,哪还认识路。”

      次日一早,各大报馆就报道了此事,“西南王之子于罗城闹市大开杀戒”,“辛二少乱市开枪,射杀无辜百姓众” “西南王欺我罗城无热血男儿否?”“杀人偿命,严惩凶手”萧彧看到各报的标题亦不由扯了下嘴角,真是个不吃一点亏的主,伤了人还把脏水泼别人身上,自己摘了个干净。

      钟亭单手执帽,跨进餐厅,回禀道“少帅,礼物都照您吩咐备好了。”

      萧彧放下报纸,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好,备车,准备出发吧。”

      两辆黑色雪铁龙车驶出萧家在罗城的别院,萧彧翻看着对罗穆穆的调查。军中长大,身手不错、熟兵事,少时聪明可爱,颇得军中叔伯宠爱,除了三年前在兵营大开杀戒外,鲜少插手军政之事,对国事也漠不关心,所以很难看出她的政见。

      熊历史太辉煌,以致很容易让人忽略,她也自幼习钢琴书画,是淑女模式培养的。只是三年前罗家老三死于战场,罗穆穆便随罗家老四一起出国留洋,三年辗转德国、美国、奥地利、日本,先后在几所学校求学,学过油画、文学、音乐甚至还有机械,在校期间旷课、行为乖张、与多名教授不和,似乎并无建树,只是漫无目的的游历观光。从她在国外的经历可以推断出,她对洋人绝无好感,对日本人尤为厌恶。
      她在军中的介绍很模糊,简单几行就略过,萧彧皱眉,“罗穆穆常年混迹军中,怎么如此简单,反而是无关紧要的事大书特书,就这么做情报的?拿回去让他们重新调查。”
      钟亭头也不敢低,迎着萧彧冷沉的视线,“是,我会让他们着重在军政方面调查。”
      萧彧没再说话,将文件重新封好放到文件包里。
      萧彧从车上下来,罗家二少罗仲晦已站在龙飞凤舞“罗府”牌匾前相迎,这两个字似是书法大师张千的字,罗鼎天虽出身绿林,倒也爱附庸风雅。罗仲晦拱手相迎,“少帅有礼了,家父等候多时了,少帅里面请。”

      “这几日家里忙乱,会客厅人员混杂,家父在他的小书房见您,望您见谅。”

      “客气了。”

      两人寒暄着一路向门内走去,罗府道路宽阔平坦,道路两旁铺着绿油油的的草坪,种植着参差不齐的树木,阳光透过树叶在行走的路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隔着绿茵可以听到淙淙泉水流动,使这初夏的时光多了些阴凉舒适。萧彧一路行来倒发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罗府倒是和罗城似乎都以绿色为主鲜见斗艳百花。就连站岗士兵皆穿着奇怪的绿色花斑军装,隐于树木间,十步一岗,不仔细看基本会忽略过去,暗处也能感受到藏着不少岗哨,来往仆人皆垂首敛目,进退有度,整个宅院沉寂而肃穆,戒备森严。

      罗仲晦带着萧彧绕过影壁墙,只见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中嵌着一个泳池,蓝色的水面在阳光的映照下闪动着金色的水纹,其后矗立着一栋青瓦白墙的两层小楼,白色的墙壁上绘着稚嫩生涩的壁画,犹如小孩子胡乱涂鸦,汪洋无际的蓝,绿色线条简单勾勒成形的水草,与这片草地和泳池相映成趣,让人分外舒服放松。

      三人行至楼前,萧彧再抬头看“梧桐居”那三个行笔张扬,笔力苍劲的大字眼神微闪,罗仲晦随着萧彧的视线望过去,笑道“见笑了,这些都是家妹的胡乱涂鸦,父亲一片爱女之心,任由家妹胡闹制成匾挂在这里。”

      萧彧沉吟道“字体行云流水,笔锋流转自如,颇有一番潇洒俊逸的风骨,很不错。”

      罗仲晦哈哈笑了两声,摇头道“你可别当着家妹的面如此夸赞,她定会当真的。”说着推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少帅,请。”

      客厅内墙壁是微蓝色,以西洋家具为主,烛台式水晶吊灯悬于客厅正中,成套浅紫色布艺沙发依次环绕在圆形玻璃茶几四周,沙发上散落着几个米色绿草暗纹的抱枕,楼梯一侧摆着一架白色斯坦威三角钢琴,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厅内挥洒一片光影,微风吹拂浅绿色窗帘令人心旌微摇,如此居家舒适,完全不像一个军阀的会客室,一身戎装的萧彧和钟亭二人进入,似破坏掉了这份居家的宁静,钟亭挺直的军姿瞬间有些松弛。

      罗鼎天身材高大魁梧,眉目粗犷,着一身藏青长袍,两鬓斑白敛了几分粗莽,多了几分历经风霜的沧桑感,见两人进来,罗鼎天起身上前。萧彧拱手一礼,“罗伯父,别来无恙。”

      罗鼎天摸着自己粗硬的胡茬,上下审视了萧彧几秒,拍了拍萧彧的肩, “好,果然英雄出少年,萧晟后继有人。”

      萧彧硬朗的双唇勾起一个谦逊的笑容,“罗伯父过奖了,萧彧还差的远呢。”

      罗鼎天一摆手,“少扯那些虚的,听说清城、泸沽几次战役都是你指挥的,有勇有谋很不错,你们这些青娃子,无人能与你争锋喽,我这一生啥都比你爹强,就这儿子上输了可是一大截,可惜我穆穆是个丫头,否则……。”说着似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情绪很是低落,人至暮年却后继无人的苍凉无奈怎是旁人可了解的“不提了,不提了。”

      萧彧看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的罗鼎天,声音少了几分疏离,“罗伯父太过谦逊了,罗大哥练兵有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罗家军的特战师俨然虎狼之师,家父临行前还嘱我多向罗大哥学习学习,罗二弟于政务上更是政绩卓然,他二人可是伯父的左膀右臂,罗四弟又是德国军校的高材生,哪个不是我辈的翘楚。”

      罗鼎天毕竟不是那等爱多愁善感的,遂放开方才的失落,大笑道“贤侄不必说这些好听话来宽我的心,自家儿子我还不了解,老大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只勉强可为将才,俩小的也就成天胡天海地的瞎混。”

      说起后继之事,罗鼎天总是多伤怀,罗仲晦眸中晦涩不服一闪而过,脸上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萧彧亦随之盛赞一番罗家三兄弟,相谈甚欢,萧彧随即插入对今日各大报纸头条的疑问,“今日才看了报纸,辛家在罗城亦敢如此张狂,适逢罗伯父大寿,若您有不便之处,还请知会萧彧,彧定竭力周旋一二。”

      罗鼎天哈哈大笑两声,不在意道“小事一桩,在罗城只有我罗家人横着走的分,辛永那老匹夫在西南再张狂,到罗城也得守我罗城的规矩。”

      萧彧眉宇舒展,爽朗笑道“是萧彧多虑了。”

      罗鼎天刚要再说什么,滴滴,两声汽车喇叭声,如一阵风刮过,沉寂的院落瞬时活了过来,引擎声轰隆作响,“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唤声,清脆而又欢快的笑声应答声,“陈叔,我爹在吗?我偷了癞子叔珍藏的青酒,就一坛,您今天跟我爹赶紧消灭掉。”“小谈,去跟陈妈报备一声我回来了,中午做我爱吃的剁椒鱼头。“是,小姐。”

      陈叔等车子停稳,替罗穆穆打开车门 “小姐,哪天餐桌上不都是您爱吃的菜,在国外您可是吃了不少苦,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回到家可得好好补补。”

      罗穆穆挽了陈叔的胳膊,娇嗔道“陈叔,您怎么跟陈妈似得,越来越啰嗦了。”

      罗穆穆走到门口,抽了抽鼻子,柳眉一竖,声音冰冷“哪个妖精进了小楼。”

      陈叔吓了一跳,差点伸手捂住罗穆穆的嘴,小声道“小姐,老爷在见客,您要不先回内院。”

      罗穆穆看陈叔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怒气腾地燃起,一脚踹开了门,柳眉倒竖,神情冷厉,一副找人拼命的样子,看着屋子里坐着的几人,没有女人,有些楞住了,阿嚏,接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整个人傻呆呆的。罗鼎天自听到喇叭声,眼睛已经顺着落地窗望了过去,脸上娇宠的笑容一直挂着,此时亦不由有些想让她立马消失,大声吼了声,“丫头,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进来。”

      罗仲晦捂着脸,真不想不承认这个傻妞是自家妹子,却还是站起身拿出手帕在罗穆穆鼻子上抹了两下,罗穆穆不承情一把推开罗仲晦,跳脚退了两步,“哎呀,二哥,你离我远点,你这喷的什么香水,我还以为老爹带了小妖精回来。”

      罗仲晦脸色青红变幻,罗鼎天更是拉长了脸,胡子差点气的翘起来,“行了,别耍宝了,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东北军少帅萧彧。”转而又点着罗穆穆向萧彧道“这就是吾家明珠啦。”

      罗穆穆天蓝色衬衣白裙子,脚蹬一双细跟高跟鞋,款款走到大厅正中,窈窕立在那里,微偏头望着萧彧,很是清纯可爱,哪还有刚才破门而入的凶悍之相。萧彧站起身伸出修长指节分明的一双大手,“罗小姐,幸会!”罗穆穆嗤笑一声,优雅地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微点头,“幸会!”两人如同两国会晤一般,直把周围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钟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高贵如公主般的女孩,没有倨傲,却仍然高高在上如圣坛上的神灵,被那双澄澈的眸子扫过时,心里竟然有种自己如同她脚下的泥土一般卑微,甘愿匍匐在她脚下,再转眼,罗穆穆已经坐到罗鼎天沙发帮上,双手揽着罗鼎天,头倚着罗鼎天的肩膀,翘着食指到罗鼎天眼前,委屈兮兮的娇声道“爹爹,你瞧,你瞧,我手指划伤了。”这娇滴滴可怜巴巴的样,妈的,刚才所谓的高贵优雅全是错觉吧。

      罗鼎天紧张地抓住那只白玉般的小手,看着那应经愈合的几乎看不见的浅浅的伤痕,才稍松了口气,低头轻轻吹了两口,“上过药了没,爹爹呼呼不疼啊。”

      罗穆穆这才收回手指,在罗鼎天肩上蹭了蹭,笑成了一朵花,“上过药了,爹爹吹吹就不疼了。”

      罗鼎天扫了眼对面低头装没听见的萧彧,拍拍罗穆穆的头,就跟在拍一只撒娇的小狗一般,“好了好了,还有客人在呢,成何体统。”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无比受用,脸上也尽是宠爱。

      罗穆穆乖巧地站起身,“哦,那不耽误你们谈正事了,我的宝贝中弹了,得送去美国返修,有的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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