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买书店》白布维

18、第十八章 父母（上）

　　早上有一个男生来到书店问有没有追女孩子的秘籍，这个问题算是对了程旭的胃口了，其他书都不爱看，就爱看这样的书，他觉得这对追男生也是有帮助的。两个人在书店里聊了起来，越聊越投机，还相互留了电话加了微信，男生买了五本书，程旭一扭一扭地走向林汶，林汶抬眼看他一眼，说：“你看上人家了？”
　　“什么呀，我是让你夸夸我的销售能力。”程旭坐到她旁边，瞥了一眼她看的书，“《我和你的完美世界》，讲什么的？”
　　“爱情，适合你。”他正要开口，范慧慧突然尖叫一声，马上又捂住嘴躲在收银台后面。

　　进门的是一对年长的夫妻，后面跟着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范慧慧的哥哥，范桐，那么这对夫妻就是范慧慧的父母了。他们看了林汶他们一眼，直直走向收银台，范妈妈直接把范慧慧从后面拖出来，她的脸上带有明显的愤怒，范爸爸阴着脸站在一旁，而范桐则是像看戏一样站在旁边，眼睛里透出一种兴奋。林汶觉得这事不好办，如果他们硬要把范慧慧带走，他们能抗得过吗？
　　她小声跟程旭说让他去咖啡馆找月姐，她先稳住他们。这一家人都没有注意到林汶和程旭，程旭很容易地就溜了出去，林汶走过去，问道：“请问你们是慧慧的父母吗？”
　　范爸爸上下打量着林汶，他脸上的不屑和鄙夷让她很不舒服，范爸爸没有说话，哼了一声就转过头去，范桐兴冲冲地说：“对，他们就是我爸妈，这下你们不能阻拦了吧。”
　　“你欠的钱还完了？高利贷还清了？”林汶说。
　　显然范桐没有把这个事告诉他父母，言语惊慌，“什么钱，你胡说八道什么，爸妈，就是她奴役慧慧，她让慧慧拖地擦屋，我的好妹妹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罪。”
　　范妈妈狠狠地瞪着林汶，又抓着范慧慧的手看来看去，心疼地说：“你看你，跑出来遭罪了吧，跟妈回去。”
　　范慧慧挣脱了手跑到林汶身后，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我不回去！我也没有吃苦。汶姐是好人，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她帮了我。”
　　“闭嘴！”范爸爸开口了，声音和范桐一模一样，非常粗犷，他指着林汶说：“慧慧就是被你迷惑了。我的女儿从来不敢不听我们的话，现在都敢顶嘴了。”
　　“哟，你们家家教挺严的呀。”程旭带着月姐来了，月姐的脸色比平日要更白一些，林汶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你又是什么人？”范爸爸问。
　　“她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范桐抢先回答，他还记得月姐说的话。
　　月姐没有和他计较，扫视了范爸范妈，说：“你们家家教这么严，教出这么个儿子，也是难得。”
　　批评儿子踩到了范妈的痛处，在她眼里儿子什么都好，是不允许外人评价的，“你是什么人也敢批评我儿子，轮得到你说吗！”
　　月姐翻了个白眼，没有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她做出请的手势，笑说：“两位远道而来，请那边就坐吧。”范家二老依言坐下，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人。
　　范桐回家跟他们说在这里找到了妹妹，但是妹妹不愿意跟他回来，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生气和愤怒，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女儿出去没多久胆子就大了起来，处理好手里的事后他们就启程来了这里，范妈想她倒要看看翅膀是有多硬。
　　“慧慧，妈妈也不问你为什么要跑出来，跟我们回家，我们都可以原谅你。”范妈妈双手叠在膝盖上，挺直了腰背，微微笑着，手上带着两个大金镯子，两个大金戒指，脖子上的大金项链和耳朵上的大金耳环昭示了这是位有钱的妇人。
　　范慧慧从林汶身后走出来，却依旧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角，摇摇头，懦懦地说：“我不愿意。你们回去吧。”
　　范爸愤怒地拍在沙发上，猛地站起来，啤酒肚抖动了两下，指着范慧慧的鼻尖说：“你是不是疯了，家里那么好，你要在这儿受罪。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们都要把你带回家。你私自跑出来，把子豪丢在宴会上，人家都没怪你，跟我们回去，好好地跟李家人赔礼道歉，把订婚宴继续办下去。”
　　范慧慧把他的手按下去，神情坚定，“我！不！回！去！”范爸手高高扬起，刚要落下被月姐抓住，“你们家人怎么回事，这么喜欢说不过就扇巴掌。”范爸把她甩开，整理一下自己的西装，又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女儿似乎有些不认识了，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他们说什么她只会点头从不反驳的女儿了，这一切都是这个汶姐！
　　他按下怒火，问道：“老板怎么称呼？”
　　林汶想这是要冲着我来了，“我姓林，单名一个汶，三点水。”
　　“林老板，请问书店的生意如何？”
　　“能够糊口。”
　　“只是糊口？”
　　“是。”
　　“呵。”
　　问生意人的盈利等于问一个白领拿多少钱的工资，范慧慧觉得很难堪，她的爸爸居然嘲笑汶姐，“爸爸，生意好不好是人家的事吧。”范爸没有理她，继续说：“那你给我女儿的工资是多少？”
　　“爸爸，你不要再问了。”范慧慧急了。
　　林汶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着急，说：“每月2000，会有提成。。。”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范妈打断：“2000！我的慧慧，你遭罪了。”激动地抱住女儿，看起来哭得很伤心却没有一滴眼泪，范慧慧推开她，认真地告诉父母：“我没有受苦。我过得很好。”
　　“林老板，你知不知道，你给的这点儿钱，以前只是我们给她的零花钱，你觉得她该不该和我们回去呢？”
　　林汶说：“该不该也要我来决定吗？你们不问问慧慧的意思吗？”
　　范爸嗤笑，言语中的不屑和鄙夷尽显无余，“慧慧的意思？她个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句话是范慧慧再熟悉不过的了，她从小听到大，永远都是‘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她还小，都由我们做决定’，这一次她就让他们知道，她已经长大了。
　　“谁要你的零花钱？嗯？你每个月给我的那2000，一半被妈妈拿走，说是给我存起来，谁知道她拿去做了什么，一半被哥哥拿走，说是借，还不是都贡献给了赌场。”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也不能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谁要你那2000块钱，就是两万，二十万，三十万，它都不是我自己的，你们要我做这个做那个，从来就没问过我的意愿，我觉得出卖了自己才拿了那些钱！”泪水像决堤了一样冲了下来，眼前的父母依旧是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看着她，她觉得绝望和悲哀。
　　月姐拿过卫生纸，轻擦她的脸庞，说：“别哭了，哭了更会看低你。”
　　范慧慧接过纸，胡乱地擦了几下，言语冷淡，“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不用多说了。”
　　范桐见父母并没有追问赌博的事，一阵暗喜，他又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苦口婆心地对妹妹说：“慧慧，爸妈的苦心你怎么一点都不了解呢。你真是太孩子气了，从小到大为了你他们操碎了多少心，花了多少心血。听哥的话，别闹了，回家吧，好好地跟子豪道歉，再把婚结了，生个大胖小子，比什么都强。”
　　“还是儿子好，女儿养这么大有什么用，只知道怨恨我们。”范妈剜了范慧慧一眼，一改之前的温婉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