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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十年(1) ...

  •   小张的爸爸,就是那阵子乘着浩浩荡荡的打工族去了南方,春节刚过,还未吃元宵呢,身上揣着上年年末卖猪的钱,帮她妈藏好了数年来村里给教师欠下的白条,跟着一大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就上了火车,教师也不做了。
      “我到南方去闯闯,这些白条放好,没日子过还得去找他们。”
      “能过就这么过吧。”
      “那,哪行?这样活活地干烤,憋死了。与其这样被人叫着什么猪狗羊的,还不如另找一条生路,也许比猪狗羊好多了。”
      “你不要看人家吃豆腐牙齿快。”
      “那,哪是?我有文化,念书人,个头大,身体好,手脚快,南方用谁还不是用人。你别怕。闯得一片天下来,待孩子放得下了,老大带老二,老二拖老三,还有爹妈呢,到时候你也去,不要再做那个医生了。没劲。”
      ……
      小张她妈是乡中心卫生院的医生,当年靠着小张她外公的一点面子,让小张她妈左学习,右进修,东招呼,西拜托,小姑娘的时候就进了卫生院。
      一来做医生在乡下可是难得的美差事,二来可以找个好婆家,嫁个好男人。
      可惜在那个时候,这乡本来就是小乡,是从前的人民公社改编的,公社就是小公社,又没有跟人家合并,也没有人愿意跟它合并,因为这乡太穷了。
      乡虽小,可啥都有,什么中学、小学、卫生院,而且都带上中心二字。中心卫生院不知过去收入怎么样,反正自从小张她妈进去,就只能是吃不饱,饿不死,在这偏僻乡下,一般小病不去治,生了大病没钱治,即使有钱治,大病有时乡卫生院又治不了,人力脑力不够用,设备器械又不全,也只能转院到县城。所以卫生院的人们就从来没有忙碌过。
      小张她妈就一直在这乡中心卫生院工作,从小姑娘到谈朋友,从未婚到已婚,从一个孩子她妈成为四个孩子她妈。
      在乡下就想生儿子,先前祖上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张是老二,上面是个姐姐,下面还有三妹和四弟。第四代生了个儿子,小张她妈就停产了。
      当时计划生育抓得还不紧,城里刚开始,乡下来得慢,更何况这是偏僻的穷乡村。
      加上小张那个外公打个招呼托个人什么的,小张她妈又是医生就在中心卫生院,那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小张他爸是教书人,就依次给四个儿女取了名字,老大叫张孝妹,小张就是老二,老二叫张慧妹,老三叫张贤妹,老四是个儿子叫张德志。孝、慧、贤、德、志寓意都非常好,孔夫子的一套几乎全有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老大张孝妹,小张她爸想算了吧,什么生男生女的,孝字当头就满足了,而且孝妹,小妹,叫起来也上口。别人也没说啥。
      老二张慧妹,又是个女儿,女儿就女儿吧,聪明就行,将来一样有出息。可别人说什么慧妹不慧妹的,一定是她爸认为是晦气的妹妹,为啥不是靓哥呢?
      老三张贤妹,贤者,贤能也,大有包容,贤让,谦和的意思。村里人说什么贤妹不贤妹,一定是她爸恨死了,嫌弃得不得了,我看是张嫌妹,恨不得扔掉呢。
      老四张德志,儿子,开心,于是取名,有德有志,拥有远大抱负和良好前程。这时人家笑着说:哈哈,德志,德志,是得志,还是得子啊?
      生了张德志,自然让小张的爷爷奶奶笑开了颜,那一直在背后支撑着的外公也是喜出望外,也经常隔三叉五地到女儿家里看看。
      一家人开心归开心,四个小孩,生活的压力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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