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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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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一片宁静。
像是沉浸在了水里,似冰似暖的洋流缓缓地抚过身体,引起一阵心慌的战栗感。
心脏,像被某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快要不能呼吸。
西岛 督察会大楼 司法部
从三十六层的高度透过落地玻璃往下看,触目所及是深邃的大海,漫无边际的向远方延伸着,蔚蓝的天空在遥不可知的彼端与海相汇,浮云倒影,碧波荡漾,分不出彼此。
人象是飘浮在海面上,又象是生活在天空的城市,没有实感。
林睿涛靠在皮椅上,静静的看着窗外。从网球场回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生硬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他异常的紧绷。
任何人都不见,任何事都不做,对玻璃门外工作间里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也一概视而不见。一反多年来埋首工作的常态,整个下午,他什么也没做,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只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却握得越来越紧。
谁也不知道,在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脸色下,内心已经快要崩溃。
神经像根紧绷的弦,就快要断了。
四年,他在没有她的世界生活。像是曾经有一只冰冷的手,穿过他的身体,将他的心脏活生生的掏出来,让他痛不欲生;四年后,那只手又回来了,捧着他的心脏,就放在他眼前。可是,已经过了太久,久到他已不记得心脏跳动的节奏和温度。
他在自己身前造了一座又高又厚的墙,以为可以抵挡一切。可这座墙,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轰然倒塌。他清楚的听到心中墙垣倒塌的那一声巨响,崩塌损毁,什么也不剩。
宁夏。
是她吗?
那真的是她吗?
那么多个夜里,他在半夜惊醒,一摸脸上,全都是冰凉的泪水。
会不会是他的想念太深,而出现的幻觉?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如影随形的利风,一寸一寸凌迟着他的心,
玻璃门外,开放式的写字间里,干事们惊讶于他异常的举动,心惊胆战的向林睿涛工作的办公室张望,却没有人敢将质疑问出口。
直到秦怡来了,众人才仿佛松了一口似的将希冀的眼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轻轻的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秦怡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诺大的办公室里,不似往常紧张的工作氛围,只有林睿涛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
“涛……”她轻声唤他。
他象是完全没有察觉她的走近,怔怔的静坐着。忽而眉心紧紧纠结,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林睿涛,嗯……今年新生的资料都在你们那里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睿涛忽然沉默了下去,半晌,才道:“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我要知道她有没有入学……她叫……”
秦怡注意到他握着话筒的手忽然一紧,然后以很轻却强自镇定地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宁夏。”
她的身体忽然一震,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但林睿涛的眼神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他几乎是屏息的听着对方的说话,脸上的神色瞬息变幻,嘴唇抿紧了又松,胸口不受控制的剧烈起伏着。
宁夏。
宁夏!
她在这里。
真的是她!
他怔忡了几秒,突然猛地扔下手里的电话,头也不回的就向门外跑去。
秦怡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直到看到楼下银灰色的跑车疾驰而出,远离督察会大楼,她才像是反应过来,毫不掩饰的忧伤渐渐浮现眼底。
深夜。
两旁的路灯映照着夜色中的街道。
宁夏与学生会的一伙人玩得尽了兴,在公寓门口与他们告别了之后,便心情很好的蹦蹦跳跳的往公寓方向走去。
看来天才学园是个不错的地方呢,她有预感在这里一定会生活得很快乐!最重要的是,涛涛在这里,真的在这里哦!这才是真正让她高兴的事情!
刚到楼下,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独立公寓门口的屋檐下站着一个人。
一身挺立的制服,以往清爽整齐的头发也像是感受到了他烦躁的心情,有些零乱的覆在额头上。
他挺拔的身躯笔直的站立着,身形有些严谨的拘束,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的靠在某处,却有一种浑然干练的气质。他冷凝着一张脸,嘴唇轻抿着,不难看出他此时微微焦躁的情绪。
不经意的一抬首,他看到前面走过来的人,忽然身形一顿。
“涛涛——!!”宁夏的双眼蓦然一亮,小火箭一样的直往前冲去,抱住林睿涛的手臂就不放了。
像是突然之间被一阵带着微香的清风袭击,林睿涛的身体轻轻一晃,退后一步,才能站定。
她的出现太过突然,尽管他已经焦躁的在这里等了大半个夜晚,但看到她的一瞬间还是重重的刺激了他的心。仓促之下,他不由得避开了宁夏仰起的笑脸,被动的任由她抱着摇晃。
“涛涛!涛涛!涛涛……”她兴高采烈的叫着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可是起初兴奋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很轻很轻的呼唤,最后成为含糊的呜咽。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用力用力的抱着他,像是不再懂得其他的语言,只知道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仿佛这两个字含有着诉说一切的魔力。
那些绝决的离别,惨痛的伤害,一次次在失败中勉强自己爬起来的信念;那消失的时间,他们的青春岁月,她长长的思念,痛苦……都化为这短短的两个字。
不论付出什么,不论等待多久,她唯一想的,世界上最爱的人。
他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了,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他怎么舍得……不要她?他怎么可以丢下她不管?他怎么能就那样突然消失?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离开她,背弃她,只有他……
满眼都是泪水,她不许他回避的直直的看进他毫无防备的眼眸深处。踮起脚,双手爬上他的肩膀,埋头以嘴唇碰触他的脖颈。感觉到她渐渐逼近的气息,熟悉的气息,他不禁浑身轻颤了一下,忽然痛苦的闭上眼睛,还是沉默,放在身侧的双拳却紧握得指节都开始泛白。
泪水模糊了宁夏的视线,她凭着记忆中的触感,轻轻缠绵的吻着他,忽然张开牙齿,对着他的皮肉狠狠的咬了下去。
他周身一震,因为疼痛而轻轻的喘息。
好痛。
宁夏,我好痛。
你知不知道,真的好痛啊。
无法抑制泪水的流出,他一句话也不能说,压抑的哭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听得分外明显。
偶然路过的学生,微微顿足,然后疑惑的走开。已是深夜,路灯下,长廊中,一片静寂的空气。
过了很久,她才松开口,嘴角含着丝丝血迹,那张出落得分外动人的脸庞上闪动着异常妖娆艳丽的光彩。她眼眶依然湿润,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坏蛋……”
他微侧着脸看着她,泪水无声的滑下脸庞,没有半点声息,
“才不是……”他终于开口,声音却嘶哑不堪,仿佛已经承载了太多的情感,而无力再多说一个字。
“坏蛋。”她重复着自己的话,眼眸却柔和下来。她伸出纤长匀称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她的手轻柔的在他的脸上滑动,仔仔细细的临摹着他的轮廓。她看得那么认真,像是生怕漏看了哪里,他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然后她的指尖落在了他的头发上,柔和的掠过他的发梢,“你的头发,长长了呢……”
再也无法按耐内心的情感,他的手在发抖,浑身都在发抖,浑身都在发抖,终于他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宁夏!……宁夏……”这个他爱到心都支离破碎的女生,这个能够让他连自己也忘记的女生。总是这样,不管他武装自己多久,只要她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无法抗拒。
她来找他,她居然来找他!
考试了整整四年,从来不爱念书的她,总是赖着让他给她补习的她,居然来到了天才学园!当他听到新生部的人告诉他宁夏的情况时,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疼痛得快要窒息了!
宁夏,他的宁夏!
不是不想她,只是他不敢,不敢相信,不敢碰她,只怕接受了她之后又只是她冷漠离开的背影!他总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在公寓楼下等她,总等她也不来,他感觉自己就快死了!
直到如今,他才终于敢承认,他好害怕他。怕她的笑,怕她的撒娇,怕她又缠着他不放,更怕的是自己又会义无反顾的跳入万却不复的深渊里!所以,他不敢见她,四年来不回家,断绝联系,只为再也不愿想起她!那样锥心刺骨的痛,他不敢再尝试第二次。再有一次,他会死了也不一定!
是她不要他,是她不想他。他是真的想就那样永远和她在一起,他已经把未来计划好,他决定放弃检察官考试成为辩护律师,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什么也愿意做!既然那时她已经厌倦,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找他?
放过他吧。
能不能放过他?
既然已经不要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不要总是离开了又回去,不要总是把他当成抽屉里可有可无的玩具,想起的时候就拿出来玩耍,厌倦了就丢到一旁。他真的受不了!
他猛然推开宁夏的身体,看着她,轻轻的,绝望般的摇头,“不,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去而复返,不要厌倦了别人之后又回来找他。
“涛涛……?”
“不要这样对我!”他双手抱头,忽然低吼一声,转身离开公寓的门口。
宁夏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泪毫无知觉似的划过脸颊。
泪水过后,她的眼中却闪过一抹坚定。
一天不行,她就两天;一年不行,就两年。
涛涛,不管你离开多少次,我会找到你的。
不会让你再次走掉。
因为,人生只有一次,如果可以用来爱,她就不会用来等待。
塞上随身听的耳塞,宁夏一身簇新的新生制服,双手往裙兜里一插,神清气爽地在校园游荡。
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勉强自己,开心的时候就笑,悲伤的时候就哭,决定了的事情就贯彻到底。
自从来到天才学园之后,宁夏可真算是如鱼得水,充分发挥自己女间谍的特质,在校园内任何有林睿涛出现的地方神出鬼没。甚至公然发表“林睿涛是我的!”的宣言。此后不但是流言广为传播,连校内的各刊物媒体也竟相关注起来。又因宁夏舞蹈出众,在校内登台次数的日渐增多,还加入了学生会中唯一中立的女生部,更使得她的名字在学园内无人不知。
其中受害最深就是林睿涛了。因为手臂上随时都有可能挂上一块黏糖糕,使得他昔日干练果决的威严瞬间扫地,现在每个人遇见他时都会打个招呼问声“宁夏呢?”,而这已经算不错的了;夸张的是,如今大部分的人,女生自是不用说,完全不敢靠近他三公尺以内,生怕会被宁夏打击报复;更过分的是,到后来看发展到了不论是明里暗里有GAY倾向的男生也一致性的与他保持距离。连买杯冰水,女服务员也要先戴上口罩遮住脸,才敢远远地伸长了手递给他;走在路上撞见行人莫不有种瘟疫过境的感觉,真是让他那张本就冷淡的脸想不阴沉也难!××的混帐!
宁夏与伊冽那一伙学生会高层的关系越来越铁,在校园里简直就可以横着走,即使当街大小便也绝没哪个卫生部的人敢抓了她去司法部罚款。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真的把她抓进司法部了,林睿涛就是司法部长,恐怕是巴不得早点将她送了出去,也好过她在自己办公的地方捣乱吧。
不久就是天才学园每一年都会举行的盛大的校庆活动,学园里各个部门都开始活跃起来,社团活动频繁而热闹。其中参加人数最多,也最有看点的就要算在大会场举行的舞会了。舞会上普通的学生也可以象学生会的那些特权阶层一样换下制服,尽情表演,而且这是每年一次的学生会高层都会集体出现的场合。
在天才学园,学生会成员是被众多学生所崇拜羡慕的,但是由于生活与学习的环境完全不同,导致平时很少能够看到学生会的人,特别是各个部门的部长。而在大会场举办的舞会,只要是主要的部门或社团都会在这里出现,即使是学生会长也会例行出席,以至于使那些学生会和各社团的崇拜者如潮水一般的涌入场中。
午间的阳光正好,宁夏在校园里晃荡了半天后,找到守株待兔的地点,就动作轻盈的往路边的扶栏上一坐,两条均称修长的腿诱人的晃来晃去,明媚的双眼不住的看着过往的来车。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一辆银灰色的流线型跑车疾速驶来。
林睿涛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个作息规律的人,这也让宁夏从小到大都可以有机可乘的围追堵截他。
看见车来,她眼睛顿时一亮,利落的跳下扶栏。
“呀——呵——!”她很是不怕死的冲到路中间,开心的挥着手。
银灰色的跑车仓促的紧急刹车,堪堪在她身前不到一米处停住。平坦的道路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车油印。
林睿涛脸色煞白,双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胸口急促的起伏着。过了好半天,他才敢抬起头,看向那个笑意盈然的罪魁祸首。
“宁夏!”她是想找死吗?突然冲上马路,他差一点就撞上了她!
“有!”她连忙举手,一边动作很是迅速的赖上车,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的时速有多快!如果一时刹不住车,撞到你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刚才那一瞬间,看到她冲出来,他的心跳差点都要停了!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会被撞到,满身是血的躺在车轮下……一想到这里,他就不寒而栗,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呃,江野不是说,你们学生会的都是飚车能手吗?不可能出事的啦!”宁夏笑着大哈哈。
“我不是!”他脸色苍白的吼她。他开快车是因为路况好以及赶时间,她认为他会将时间浪费在赛车这种玩乐上吗?
这下,宁夏的脸也白了起来。
“哦呀,好险,差点死了。”说得轻描淡写也似。
“你——!”林睿涛气结,别过脸不再理她。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你都没有撞到我,还差了很远呢!不怕不怕!”
他依然不说话。
“没事的,我不会死的。”她轻轻一笑,耍赖似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才不会死呢。”她要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怎么会轻易就死掉呢?
“你以为这样好玩吗?你以为……”他蓦然开口,却怎么也无法说下去。只是握住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连指节都开始泛白;他低垂着头,柔软的刘海搭在眼前,使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宁夏的心突然微微的跳了一下,她伸出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柔和的触摸着他的脸。她探过身体,温柔的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轻声的说:
“……对不起。”
明明知道他比担心自己还要担心她,却还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他低伏的身体忽然轻微一颤,慌乱的别开了脸,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突如其来的亲近。
不一会儿,他抬手重新发动了引擎。似乎不在意的低声问:
“去哪里?”
“呐,涛涛,今天是校庆呢,我要去会场哦!”她扬扬自得的说。知道他今天也一定要去的,早早就在这里等着啦!
他不再言语,启动车子往会场的方向驶去,只是,速度却平稳缓慢了很多。
看着窗外渐渐倒退的风景,宁夏的嘴角不觉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突然觉得很幸福,能够这样坐在他的身边,伸出手来就可以触摸到他。过去的四年里,虽然她从来不说,但是很多时候她都会害怕,害怕会永远也考不上天才学园,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此时温柔的吹拂过脸颊的风,正如出走的那个夏天的海风一样,轻柔,而幸福。
当他们赶到会场时,里面已是喧嚣一片。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室内的射灯营造出一种极至热烈的氛围。两侧的大屏幕对照着舞台,督察会长伊洌正站在主讲台上,作简短的开幕词。
“宁夏!”江野看到她进来,远远的挥着手,扬起爽朗的笑容。
“嗨,宝贝!”宁夏亮丽潇洒的抛出一个飞吻,径直就往那边过去。在天才学园,江野是最和宁夏玩得来的人。两人做什么也臭味相投,很快就熟捻得打成一片了。
林睿涛是司法部长,他的座位在最前排,但是由于他从来都习惯不了这样嘈杂的场合,所以一进来之后就直上二楼的隔间。
宁夏走到前排,毫不客气的就霸占住原本是江野坐着的,位于第一排的黄金位置。
“喂喂,这可是我的座位啊!”江野瞪着这个强行挤压过来的生物,抗议的怪叫起来。
“宝贝儿,你想反抗我吗?”宁夏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却并不用力,只媚惑的朝他勾了勾嘴角。
“不敢……”江野立即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服软的闪到一边。倒不是因为害怕或者迷恋宁夏,而是两个人相处久了,对话做事就像演双簧一样的自得其乐了。
此时,伊冽已经作完了开幕词,他浅浅一笑,打了个手势,台上的灯光忽然就暗了下来,变成绚烂而艳丽的幻境。
随着引人激狂的音乐响起,宁夏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哇,这是我喜欢的音乐!”说着,她随手就将上身的外套一脱,单手借力,轻盈的跃上舞台。
知道她要随兴表演,已经看过宁夏舞蹈的在场学生们立刻激动的叫嚣起来。
尽兴的舞动几个节奏后,她动作洒脱的随意蹲在江野前面,妖媚的俯视着他,勾了勾手指,
“嗨,Honey,不和我一起吗?”
江野像是很不给面子的环着手臂,一脚踩在她身下舞台的边缘上,
“我还以为你想跳独舞呢?”
“怎么会呢?宝贝,乖乖上来,跳好了我亲亲哦。”语毕,她还很轻佻的抛了了飞吻,立即引起会场疯狂的尖叫声。
“你说的。”邪邪一笑,他接住她伸过来的手,借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就跃上舞台。
即使身在二楼的隔间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在场的人兴奋的状态,整个会场都沸腾了起来!
宁夏的舞蹈是柔软、妖艳而狂野,当灯光打暗,混融着汗水和激越的奔放,令人移不开视线。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在台上聚焦,看着那仿佛生来就是一对相爱至深的人的舞蹈。柔情蜜意的交融,激情狂放的抚摩……
站在二楼隔间的林睿涛本想随意待一会儿就先行离开,却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在瞬间僵住。
人群越来越激动,有些人甚至一起呐喊,跟着在台下也跳了起来,尖叫声也越来越亢奋高昂。而沐浴在众人追捧崇拜的视线中的两人,贴合的曲线、转动的身躯,汗水淋漓中那交缠的视线……
他放在扶廊上的手倏然一紧。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看着她和江野热烈的舞蹈,她笑得那么灿烂,而江野也如此配合她的一举一动,他们像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恰到好处。众人追捧兴奋的呐喊,台上艳光四射的身影。
他的心好痛。
这样的痛苦越来越深刻,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她总是如此,说着爱他,说着想念他,一转身就和别人亲昵的在一起!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讨厌她和别人亲近,讨厌她对着别人笑,他根本就无法忍受!或者,她知道,却不在乎。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会不会痛苦!反正他总归是被她吃定的,只要她一回头,他就会站在那里!
虽然有时对她冷漠,虽然有时将她推开,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她!他爱她。她比任何人都知道。
可是,宁夏,他爱得好痛,好苦。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她却依然若无其事的灿烂的笑着。
而他,已经无法忍耐。
台下热闹非凡,他的心却无比的凄清而痛苦。
她在众人的注视中尽情的展现自己,而他,只能站在远远的,僻静的角落,默默的看着。
就像是很小的时候,看着她和张维杰在阳光下快乐的嬉戏,而他只能一个人沉默的坐在树荫底下。
她和江野,和张维杰,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那是一个,他进不去的世界。
心口陡然一凉。
只在这短短的瞬间,过往二十余年的痛苦、悔恨,被遗弃的孤单,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从小,他总是一个人,性格沉静而孤僻。他总是默默的站在属于自己的安静脚落,看着阳光下她朝气蓬勃的身影。她的身边总是有太多朋友,她就像一个聚光点,只要是有她的地方就充满了笑声。很多次很多次,他都想把她拉回来,大声的告诉她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他不喜欢她对别人笑;不喜欢她背对着他转身而去;不喜欢她放下他不管,开心的和别人玩耍。但是他却说不出口。他怕她拒绝。宁夏是属于阳光的,贪玩,好奇心强,最怕束缚。他喜欢她,更怕她讨厌他。可是有一天,他记得有那么一天,她答应他不和别人玩,只和他在一起。她答应了,但是一转眼就又把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跑进了他从未介入过的世界。
从那以后,他开始习惯性的对她凶,和她保持距离,冷漠的对待她。有时候,他却又忍不住勉强自己融入她的生活,至少在她面前不要那么闷,不要让她觉得死气沉沉。他小心翼翼的用着自己的心思,她却从来也不知道。
他们就象是两条不相交的平等线,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人,却奇怪的互相吸引。而想要靠近的交汇在一起,就必须有一方要改变自己的轨道。他一直在试图更走近她,不断的勉强自己,而最后,依然是被她随手丢在了清冷的场外。
他不信神。不信命运。但是他却总是无数次的回想起儿时的那次誓约。
如果,勾勾拉成了,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或许,依然如此吧。他在与自己作着一场必输的战斗。时间越长,伤口越重。有些事情看起来象是无足轻重,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发生,便是逃也逃不过的劫数。
他掌握不了她,束缚不了她,却不能自己的爱着她。
她是宁夏。宁夏永远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而他已经厌倦了妥协。他是真的爱她,但是与她玩乐笑闹的人却总不是她!他还可以为她做什么?!那天晚上,听见她说想要回家,听见她说只是玩玩而已,听见她说喜欢张维杰,他的心都要撕裂开来,可他恨的人却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他能与她分享的太少,在她兴高采烈的与众人打成一片时,他却只能独自避开吹着冷风!
他甚至无法带给她快乐!
一直都在懊恼,一直都在悔恨,一直都在重复着不可避免的悲伤!
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他爱恋着她,逃避着她;她追逐着他,又离开了他。他早已知道自己不会是那个能够完全拥有她的人,但是却又无法抗拒。她对他来说,是个太难以抗拒的诱惑,她是他一生的梦想!然而,这个梦想却永远也无法实现。他试过了,可是做不到。她太喜新厌旧,不愿被束缚,走得越近,只会被伤害得越重。
可天下,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
他已经厌倦了自己的犹豫不决,他已经很累了。真的,好累。
是时候了吧?如果他们注定了没有结果,真的也该,
散了。
这一次,换他主动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