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坦荡》颉

5、李渊佑

　　比起金奕冉，李渊佑特有的活泼更使人容易亲近。金奕冉的温文尔雅有种王子范，似乎没有哪件事情可是使他动摇，或者说，没有哪件事值得他动摇。而李渊佑是那种邻家大男孩，坏坏的形象，更容易让人委托帮忙，也更有亲和力。
　　也因此，在林楚楚和闵允儿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本不该出现在公交车站牌的两人时，李渊佑用一句：“哇，缘分啊！”震耳的吼生和夸张的表情恰当的回答了这本来零机遇相遇时两人没有任何惊讶。
　　“缘分啊！”林楚楚也学着李渊佑的表情，捂着嘴：“好巧的缘分啊！”
　　闵允儿攥着拳头装模作样的打了林楚楚肩头一下朝李渊佑跑去。
　　“好疼啊！小奕啊！好疼呢！”林楚楚故意捂着肩膀大叫，装娇嫩，泪眼汪汪的看着三个人。
　　金奕冉瞥林楚楚一眼道，目光转向旁边，语言冷漠：“车来了，我们走吧！”
　　闵允儿和李渊佑相视一眼，搀扶着笑的前俯后仰。
　　金奕冉也没忍住勾起浅浅的嘴角，一改往日微笑版的僵尸脸。
　　正值上班上学高峰期，今天却意外的有几个位置。闵允儿和李渊佑拉着手坐在一起，林楚楚看了他们一眼坐到他们前面，金奕冉也跟着做到旁边依旧挂着一脸的灿烂微笑如沐春风。
　　话说林楚楚已被金奕冉这万年不变的表情深深折服，一直想给他个大拇指顺道跪师学艺！

　　闵允儿和李渊佑两人一直叽叽喳喳，林楚楚和金奕冉两人却无任何言语。特有的小八卦情怀和无聊的时间正好撞到一起，摇晃着脑袋的林楚楚慢慢像后靠去。
　　忽然一股力袭来，林楚楚被迫站起。只见金奕冉乖巧的笑着：“爷爷奶奶坐。”
　　林楚楚看了眼金奕冉也跟着笑着，听着被表扬，顺便朝后挪挪。
　　金奕冉的伸出’魔手‘总是伸的恰到好处，从她手里拿过书包也及时的挡住了她的步伐，低头在她肩头低语一声：“有男朋友是不是不错！”

　　林楚楚鄙视的看眼他欠揍的脸，承认：“现在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用处唉！”
　　说着又要向后挪。
　　金奕冉再次抓住她衬衫上的短领，把她拽的离自己更近了点：“干什么老听人小秘密的话！不礼貌！”
　　林楚楚斜视他一眼，不再动，安静的站着，紧紧扶着座椅。
　　金奕冉看着她难得的乖巧摸摸她的头：“乖！我的好妹妹”
　　林楚楚无语。
　　下了公交，一如既往，上课零刚过。
　　而闵允儿仍然抓着李渊佑的胳膊撒娇：“晚上一定要看那种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电影好不好！”
　　林楚楚抽搐了下嘴角，转头看到金奕冉。
　　金奕冉突然感觉阴冷笑声袭过，果然……
　　“奕冉~”林楚楚带着嗲嗲的声音抱住金奕冉的胳膊。
　　金奕冉默不作声，等待林楚楚的下文。
　　“奕冉~”林楚楚学着闵允儿的样子撒娇：“晚上一定要看那种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电影好不好！”
　　“你们上课五分钟了！”
　　幽怨的眼神洗礼后的金奕冉默不作声。

　　放学之后，他们果真是去看了电影。
　　他们一群刚走到电影院门口，金奕冉就说遇见一朋友去打个招呼。回来手里却拿了四张电影票。
　　林楚楚和闵允儿感觉无所谓，欢喜的接住。而李渊佑盯了金奕冉几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他感觉，他的眼睛好像有点堵塞。

　　父亲离开，母亲成植物人之后，李渊佑的生活便天翻地覆。一切都显得那么拮据，拮据到他连朋友都少的可怜。李渊佑没有办法，只能收着父亲像给乞丐似得给自己的医药费。如果可以，他真想给那个不配叫父亲的人一巴掌，然后把钱扔他脸上说句“你不配给我们钱”，可是现在的他，那什么去抡那一巴掌！拿母亲的命吗？他只能低头，低头下气的接着。他也恨着自己，恨连自己都养活不起的自己。

　　也因此，一个人的家庭里，李渊佑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打工赚钱。学费不用拿可是生活费书费都是要拿，贫困补助根本不够。因为打工，时常迟到，早退，逃课……其实他厌倦极了这样的人生，只是，如果没有了他，他的母亲怎么办。在那时他才知道，其实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死都不能死。

　　而他身边，除了母亲，一直有一个值得他留恋的人，金奕冉——他最好的哥们。
　　父亲在时，他们一群人一起挥霍，像小说中的大款少爷。而后来，呵呵~

　　时间，像个漏斗，剩下漏不掉的人，舍不得的人。
　　那时是夏天吧？备受煎熬的他每到周六日和晚上就去KTV打工。而所谓自己朋友的一帮人就特意去自己打工的地方，他给他们打扫、点歌甚至倒酒和点烟。全程一直默默低头，言听计从。不是他不敢反抗，而是不能。他不再是那个一个月的零花钱比别人一年生活费都多的款款公子了。而且，在那个时候，他却不感觉自己多丢人狼狈，而是很伤心，原来他身边真的是’所谓的朋友‘。在他恭敬的往玻璃杯中哗哗的倒着黄色液体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只记着对上的金奕冉的眼神里充满火焰，厉声让他出去。然后关门的瞬间动感音乐中出现啤酒瓶的破碎声，接着谩骂声和哀叫声。一滴泪缓缓流过，李渊佑转身推开门加入混乱之中。就这样第一份工作被李渊佑华丽丽的用拳头结束了。而那天，他笑的无比灿烂。
　　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吧，只要有关金钱方面的事，金奕冉从不让他独自出席。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的那么好的？他忘记了。很多时候记忆模模糊糊，但是知道的是：某人是生命中不可失去的人。

　　金奕冉拍拍李渊佑肩膀，他当然知道渊佑想什么。他每天笑的阳光灿烂，和班里人们打成一片，可金奕冉知道：伤口不抛开，不露面，却不代表不会疼。

　　也因此，他也开始学着他那样掩盖着自己，天天笑的云淡风轻，让别人都感觉她无足轻重。也是那时他真正的了解到了，痛，在脸上完全诠释不出来。最痛的伤，留在最深的心底。

　　闵允儿拿着票高兴的拉着李渊佑进电影院。林楚楚刚要进去却不料被金奕冉扯住：“怎么啦？一会要开始了！”

　　“我们去买点零食。”

　　从金奕冉说买零食起林楚楚就开始乐，只是到付账时出了问题。林楚楚理所当然的认为金奕冉付账，奥利奥，可比克的，想吃什么拿什么。而结果，金奕冉在付账前快走几步率先把几瓶饮料放到柜台就出了收费口顺便扔了句说“把我这个一起结了吧”，林楚楚那个怒啊，看了眼后面长长的队伍，一狠心“姐姐，结账吧！”。

　　“一共是二百零八块四毛，塑料袋是三毛”收银小姐温柔的笑着。

　　林楚楚肉疼啊……

　　把零食塞给金奕冉，走了两步又回来自己拿恨恨的道：“你除了脸，哪是极品！”

　　金奕冉这次是真的笑了，林楚楚反应过来感觉好像说的有点不对，这是变相说他帅吗？回过头又加了句：“脸也不是！”

　　……

　　电影上映之前宣传很是到位，说是风趣哲理两不误，几个大牌明星领衔主演。电影院爆满！林楚楚找了找在第三排看到闵允儿，而金奕冉和自己是第四排。随便给允儿和渊佑扔了几包零食，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正好电影开幕。

　　“把冰淇淋给我”金奕冉用胳膊撞了下林楚楚。
　　林楚楚装做没听见，继续看着开场傻乐。

　　金奕冉不理她小家脾气，自己动手去拿零食，不料林楚楚一把抢过：“我买的！”

　　刁蛮任性，金奕冉想：“吃吧，想和洗手间亲密没人阻止。”

　　“正好，我家拉肚子的药再不吃就过期了！”林楚楚也不在意：“谁买的谁吃！你不拿钱也就别吃啊。”

　　金奕冉笑笑，起身。

　　林楚楚盯着他背影眨眨眼，不是生气了吧！她不过是开个玩笑~

　　“蒙上”

　　金奕冉再回来给林楚楚扔一黑布。林楚楚疑惑的看着金奕冉，金奕冉吐出几个字：“我买的电影票。”
　　林楚楚眼前一阵天昏地转……
　　眼前黑暗，耳力变得相当敏锐。林楚楚食不下咽，蒙的是眼睛却感觉味觉跟着失灵。只感觉电影院喜荣荣的气氛，尤其是金奕冉不时地笑声十分刺耳。

　　林楚楚思考了下，贼贼一笑，来了场兵不厌诈。主动说话，打乱他思绪。

　　“金奕冉啊，给我讲讲以后你的打算把，你的理想，你的报复，你的私自生活什么的。”

　　“你先说。”

　　“我啊”蒙着眼睛林楚楚完全看不到金奕冉看的津津有味。自顾自的说的很嗨“我的未来啊！很简单。高中毕业上大学，大学毕业找工作，工作完就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买，相夫教子家庭主妇。最好能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又现成的饭，吃完还不用刷碗。笑笑、疯疯、闹闹。嘿嘿，怎么样。”

　　“理想和现实很接近，和猪也很接近。”金奕冉也不意外，她的理想像极了千万女性的一生，没有一丝让人眼亮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别人当生活过得，而她当理想过的。

　　林楚楚撅嘴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你的呢？”

　　金奕冉沉默了会说道：“也很简单，所有人健康幸福，没有离别，永远在一起。”

　　千姿百态的人生时刻被上天的宠儿——也就是所谓的天才充斥着。作家，音乐人，导演，画家，设计者等等，可是天才背后是怎样的努力谁又会理解。人生肯定不是十全十美，伤心、难过、沮丧、悲痛，无时无刻不在上演，说不定你刚看到的活泼小女孩下一刻就不在人间也说不定刚刚和你谈心的老奶奶是癌症晚期而你还在给微笑的他们抱怨活的不易。世间仍然美好，只是我们被烦恼蒙蔽了双眼，而最简单的幸福，往往被人忽视。

　　“别演了，你以为被别人绑架打昏了？叫也叫不醒！”

　　林楚楚摘下黑布，刺眼的光与刚刚黑色的世界相对比，林楚楚用手捂着眼睛，一点点适应，迷迷糊糊的跟着金奕冉往外走。

　　“奕冉”

　　林楚楚忽然听到一个男生叫金奕冉，不由的在心里对这个人下定义。

　　“声音一般般。”

　　男生挤到他们跟前，脸上有着少许青春痘。个子也不很高。

　　“长相一般般。”

　　男孩指着金奕冉手里的黑布。“用好了吗？我一会还要用。”

　　“行为更是一般般。”林楚楚怒，原来这东西从这来的！

　　“那女朋友吧，真漂亮！”听到别人夸奖心情当然好，林楚楚态度速转马上给人一个笑脸，夸她漂亮呢！哈哈。

　　“眼光很是不错啊！”

　　一路上都屁颠屁颠的林楚楚好心情的听金奕冉讲话。

　　“你怎么那么高兴？”金奕冉实在想不出来，睡了一觉就精神抖擞，开心啦？

　　“你没听见有人夸我漂亮啊！”

　　“人家礼貌你也信？”金奕冉不屑的笑了声说完大步向前走。

　　“楚楚，你真的挺漂亮的”李渊佑走到林楚楚跟前，故作认真的看着林楚楚。“你看，大大明亮的眼眸，微翘的长睫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唇，粉雕玉琢的脸，精美绝伦，笑颜如花啊”

　　林楚楚给他一个鄙视眼神，还没来及说话被金奕冉拉过去“我朋友来了。”

　　‘金奕冉你就装吧’虽然心里这样想，林楚楚还是学着金奕冉的样子，露出八颗牙。别说，和小伙伴呆久了，很多行为也不自觉地就做出来了。

　　“好久不见”金奕冉和林楚楚笑的如出一辙。

　　“奕冉啊，怎么在这碰到你？哎，这是女朋友吗？终于跳出火坑啦？给你说，听兄弟们的没错！”金奕冉的朋友以大哥哥的口吻拍着金奕冉的肩膀，金奕冉也没动，不过脸色微变。

　　“那个是你女朋友？真漂亮！”金奕冉继续笑着，声音出奇的好听。

　　林楚楚偷偷拉拉金奕冉衣角，想对他说句：“你这也太礼貌了吧！”。还没她好看呢。

　　“嘿嘿，我们去喝酒，一起去吧！”那人说着用拳头朝金奕冉胸口锤了一拳。

　　“不了”金奕冉指指拉着自己衣角的林楚楚的手“你瞧。”然后兄弟两人同时笑起来，弄得林楚楚到不好意思了。

　　“对了，今晚小九大哥订婚，你们应该也去吧！那我们到那再聊好了，我先走了了好多人等着呢。”

　　“去吧去吧，少喝点。”金奕冉笑着目送人家。

　　“晚上一起去吧。”拉开林楚楚的手，她总是在别人说话时有点小动作。“很多大牌商人，让你长长见识。”

　　林楚楚一下子来了兴趣，从来没有参加过‘宴会’很是兴奋。

　　“是不是有很多明星？到时候能签名拍照？”

　　“没有”金奕冉否定的很是爽快。

　　“那是不是会上什么电视直播什么的？”

　　“不会。”

　　“那是不是有记者在门口守着，拍拍照什么的？”

　　“有明星就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金奕冉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快走去找李渊佑。

　　“那有什么啊！”本来以为向电视上演的那样，很隆重，很华丽没想到现实——这么残酷。

　　“有吃的。”金奕冉扭头。

　　“我去。”林楚楚笑着跟上。

　　另林楚楚出乎意料的是，去宴会前金奕冉带她来了个豪华的服装大厦。美名曰“怕你给我丢人。”

　　虽然没给林楚楚丝毫面子，林楚楚还是屁颠屁颠的去挑衣服了。即使电视中很是丰满的让女方买这个买那个，而现实骨感的是金奕冉随便给她拿了个长裙。

　　只是出丑不一定因为衣服难看，林楚楚在试衣服便把他脸给他丢尽了。

　　试好衣服，让别人看漂亮否时只露了个脑袋，引得别人大笑连连。结果红着脸出来时自己踩住长裙来了个狗吃屎！幸好摔的不疼！

　　买了连衣裙又挑了双高跟鞋，金奕冉也换上了绅士的小西服，就这样，启程！

　　“一会不要多说话，有事给我说就行”金奕冉声音很轻，嘱咐的也很到位“拉着我跟紧点，别人不问你就不要插话。”

　　“恩恩”林楚楚不住点头，总有种一去不回的悲壮之感。

　　“一会当心些，高跟鞋不好走你就别乱串。别犯那种低级露傻的错误。”

　　虽然不赞同金奕冉的说法。林楚楚还是听话的再次点点头。

　　“哎呀！这是金家公子吧，玉树临风啊，俊美无匹，旁边是女朋友？郎才女貌绝配绝配！不少当年你爸妈风范啊！”刚走到门口便遇到金氏的合作商人。

　　林楚楚失笑，真会说话，三言两语把这几个人都夸了一遍。都什么年代了还公子，郎才女貌，眼睛真毒辣，一眼就看出来金奕冉有才了，好笑。语调还有急有缓，有附有仰，语气慢的想让人插话！

　　“人靠衣装，叔叔，您家的衣服给我们增分不少啊”金奕冉露出商业化笑容，温和无害。

　　人才啊，林楚楚赞，一句话给人打回去了。

　　查普曼说过一句话：“奉承看上去像朋友，就像狼看像去像狗一样。”

　　商场如战场，和颜悦色的脸下勾心斗角，虽然只进了个大门，林楚楚却感觉里头妖魔鬼怪盛行，九九八十一难也不如这里艰险。“一会我就步步小心，不多话，不多逛，不多事，他们只管送他们的卿卿性命。”林楚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