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贪欢》应晚

15、第 15 章

　　请了安之后一番诡异的沉默，端的让人心跳加速。

　　拧不过吴氏，李氏咬了咬牙，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李氏为长，只好惴惴询问，“不知三皇子驾临，有何要事？”

　　“本殿那外甥女儿的煞星传言是怎么回事？”

　　这……毕竟宁欢儿与赵氏与皇家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宁府只以为三皇子昨日一走，他们宁府再行事低调些这事就翻篇了，本来，别人家的家务事，便是皇子也不应多管的。却不想，这三皇子竟然又雄赳赳器宇轩昂地来了。怎么就那么上心那个丫头？打着给外甥女儿撑腰的名头，却是谁也说不了他什么。

　　心想是不是赵氏唆使的，却又觉得不应该，赵氏对那丫头也看不出上心……

　　却不容妯娌二人多想，尤其是李氏。

　　“回三皇子殿下，这是误会一场。臣妇已经敲打了这府里乱嚼舌根的下人，定是不会再传出这样的流言玷污欢姐儿的名声了。”

　　“哦？怎么个敲打法？是敲了，还是打了？”

　　“……”

　　没见过这么揪着不放的。二人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善终了，脊背又是冷汗直冒。心想，早知也学老夫人抱病了，果然是个老人精儿！

　　“回三皇子子……”

　　“便是不曾敲打是吧？”赵毓其于主位上冷冷看着二人，“本殿也不与计较这蒙骗之罪。现在，本殿给你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将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严加惩戒。如此，也算正了你们宁府家风。家宅不宁，还如何给陛下效力？如若处置不了，不如我请示了陛下，让两位宁大人回府亲力亲为一番。”

　　“臣妇这就去，陛下日理万机的，还请三皇子不要训了这样的小事扰了圣听。”李氏不敢丝毫停留。

　　“你去哪儿？本殿让你起来了吗？”却是对着吴氏。想一旁独善其身，也不看赵毓其答不答应。

　　“臣妇……臣妇去帮臣妇二嫂的忙……”

　　“这点小事她一个人若办不好那就想必你也办不好，那本殿便让两位宁府的老爷回来帮你们罢。”赵毓其就站了起来。

　　“不！二嫂她能办好的，还望三皇子殿下稍等片刻！”吴氏赶紧又咚地跪下。

　　赵毓其这才又回了座上，“本殿听说你们宁府的大小姐才年方十二？”

　　这……是宁玥入了三殿下的眼？吴氏暗自揣测。这是要发难趁机将宁玥带回皇子府去？吴氏却是想太多了。凭他宁府这般田地，赵毓其若是说一声看上了府里姑娘，宁府次日就得感激涕零巴巴送上去，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多少京城贵女削尖了脑袋想当三皇子妃？

　　“本殿问你话呢！”手敲在茶几上，不耐烦的很。

　　“回三皇子的话，是的。大小姐是二房的长女。”

　　“这倒是奇了，如何本殿郡主长姐的女儿已经及笄，这年岁远在那二房孩子之上，却是二房为长？”

　　自己想多了……羡慕嫉妒恨来不及转为庆幸，二房眼见蒸蒸日上，她可不愿二房再一飞冲天了。赶紧撇清关系，老夫人既然把她们推了出来，那也勿怪她们无义了，“三皇子殿下，此事……是臣妇婆婆当年定下的。臣妇虽也觉不妥，却是孝字压着，也不敢反驳了婆婆。”

　　“可怜本殿郡主堂姐，早早丧夫不说，如今竟然被你们宁府如此欺负！”赵毓其敲着桌子，痛心疾首的模样。

　　“本殿以前不知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郡主堂姐与外甥女儿被欺负，你既是宁府说的上话的，今日你且说说，此事该如何！”

　　吴氏脑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三皇子不会是……

　　“这事是婆婆定下的，可是婆婆现今病了……”吴氏想拖住。

　　“这么说你也说不上话，那你还在本殿面前晃悠个什么！老夫人病了，却还能说话吧，你命人抬老夫人出来，或者，本殿也带了几个随从，本殿不介意帮忙。”

　　这就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啊！

　　老夫人被抬了出来，肺都快气炸了。她临老临老，处处受人敬重，不想今日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欺负到如此份上，就因为他是皇子？皇子就可如此胡作非为吗？！

　　可是到了三皇子面前，老夫人却一口应下了。

　　“老夫人，可得吩咐清楚了下人，欢儿才是你们宁府的大小姐，别让下人没规没矩地叫错了！”三皇子说玩完瞥一眼那刚刚进了花厅来的被下人喊了一声的原宁府大小姐宁玥。

　　宁玥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面色发白险些晕过去。她是真想晕过去了，也好过被这样厌恶的眼神瞧着。她什么都没做，他怎么就如此厌弃自己？

　　大小姐的身份吗？她宁欢儿想要直说就是了，她还会撒泼不让不曾？可忘了小时候听说自己的大小姐称呼险些被宁欢儿抢了每每对宁欢儿侧目而视。哦，大概那时候是年少不懂事，也可以理解。

　　“二小姐，二小姐……”宁玥回过神来，才发现丫鬟在叫自己。

　　“什么事？！”宁玥咬牙，听一次，就是奇耻大辱！

　　“老夫人让咱们回去了。”

　　宁玥才发现，赵毓其早就走了，老夫人也不见了在这花厅。

　　提起裙摆宁玥就跑了，让丫鬟们在后面一通乱追。

　　却是宁玥回了自己的闺房，一头扎在床上大哭起来，梨花带雨。

　　李氏听说自己的女儿在屋子里大哭，又急又心疼，却是也不敢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三皇子的人还在见证着她怎么敲打下人呢！

　　却是老夫人回了自己的屋子，立刻让人着手准备，给宫里递了牌子，晚间得到回复，皇后娘娘明日午时召见她。

　　赵氏关起门来过日子，听到院子里哭天抢地的叫喊，才知道她这堂弟来给她撑场来了。

　　“小三儿不是个长性子的人，今儿怎么又来了？”自己并没有再请他来。

　　“自然是瞧不得别人欺负了郡主。听说三皇子殿下让二夫人将府里的下人都敲打了一便，那可真是真棍真棒的敲打，二夫人此番是要招府上一众下人的怨恨啦！三夫人又与老夫人一起答应了将欢小姐正名为大小姐，又得罪了二夫人。三皇子用心良苦，是真心疼夫人！”奶嬷嬷越说着自己的分析越高兴。赵氏与赵毓其的感情，她是多年来一直看着的。

　　赵氏想想也觉得小三儿真是上心于她，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罢了，摇摇头，猜她们是很长一段时间没空找自己的麻烦了。中馈也交出去了，自己是真真清闲了。

　　“庄子上说西瓜可以收成了，嬷嬷，吩咐下去，咱们明日去庄子上摘西瓜。”

　　“哎，好！”嬷嬷对于赵氏出动出门散心之事很是热衷。

　　“把那孩子也叫上，她昨日生辰，却是……咱们到庄子上给她贺一下。”知道在这府里是不指望给宁欢儿补办庆生宴了。

　　“好。”只要宁欢儿不对赵氏有何险恶心死，奶嬷嬷乐见于赵氏有一个承欢膝下的人儿。

　　宁晟还在的时候赵氏偶会到庄子上住几天，只是，接手了中馈之后却是再也没空去过了。宁欢儿意外自己还有一个名额，谢过传话的丫鬟，赶紧让嬷嬷打点行李去了。

　　一早，宁府门口几辆马车就迎着朝阳出府了。

　　老夫人也在赵氏离开不久坐上了往皇宫的马车，李氏忙着安慰伤心欲绝的女儿。

　　吴氏看着饭点却是摆的昨日里的残羹冷炙想吹胡子瞪眼，下人们几乎都告假了，这些隔夜饭菜还是自己的丫鬟亲自去端来的。三皇子这一下，让宁府上下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吴氏扶额，头疼不已。

　　却不想，丫鬟跑了进来之后，吴氏真觉得自己头风犯了。

　　咻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三皇子又来了？！”

　　三皇子已经成功地让宁府上下对他避如蛇蝎，如临大敌。

　　“三皇子说来找大夫人，如今已经在和二爷三爷在外院里坐着了。”今日沐休，两位老爷都在。

　　“没有人告诉三皇子大夫人和欢……大小姐已经出府了吗？”

　　丫鬟喏喏。“还未来得及……”

　　那大神一下马就往里冲，门房自然不敢拦 。且被打了一顿，如今正疼得狠的下人们可没哪个有勇气上去说，对不起啦三皇子殿下，您来的不巧，大夫人不在，您请回吧……除非活腻了。

　　吴氏听了将心放回肚子里，不是来找茬的就好。“既然在外院，那就由二爷三爷招呼着吧。”

　　有多远，躲多远。

　　不过吴氏也没担心多久，后脚就由人来报三皇子出府踏马走了！

　　宁府上下松了口气……

　　赵毓其若知道自己轻易便有此番威力，不知会不会变本加厉呢？

　　说赵氏与宁欢儿午时到了庄子上。日头正猛，庄头管事也不敢耽搁，立即领了两位主子进去已经连夜打扫好的院子里休息。

　　上的是早已经在井里冰镇了一夜的西瓜，再消暑不过。宁欢儿可是胃口大开，银签子挑着吃了两小碟，还嚷嚷着要吃，嬷嬷赶紧把碟子藏在身后，任何宁欢儿怎么苦苦哀求都不依了。

　　说赵毓其听说了赵氏与宁欢儿去处，打马就追了上去。原该这汗血宝马比之那累赘的车马是一日千里，赵毓其却在路过一片林子时拐马跑了进去。

　　庄子里的晚饭端上了餐桌，赵氏却明眼发现了两道本不在庄子厨娘禀报之内的肉菜。

　　“这是？”赵氏指着那一道红烧一道清蒸的肉食。红烧的像是兔肉，那清蒸的，倒不知是什么，已经是一团肉泥。

　　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将门外夕阳挡住，逆光而立，熠熠生辉。

　　宁欢儿便知道这是三皇子准备的了。起身要给赵毓其请安。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免了一众人的见礼。

　　施施然坐在赵氏对面，早就准备好的庄子仆从上了碗筷。

　　“堂姐、欢丫头，快尝尝，这可是我亲自去林子里打的。这是兔肉，这是狍子肉。”赵毓其献宝一般，仿佛在等着赵氏夸他，快夸我呀，快夸我呀！我可是特意为你们去猎的！放着野猪野狼不打，就是怕你们不喜欢吃，我多用心呀！

　　赵氏于是提筷夹了一块兔子肉，“嗯，不错，精瘦细腻，火候正好。”

　　赵毓其正听的高兴，不想赵氏却说：“赏！今晚这厨子做的菜极合本郡主的口味。欢姐儿也尝尝。”

　　这是老王妃给赵氏的陪嫁庄子。

　　“堂姐！”赵毓其不高兴了。

　　赵氏就眼光瞥了他一样，我就不夸你，怎的？

　　赵毓其无奈，只好自己端起晚饭闷头吃了。

　　还故意夹了一块兔子肉，“本殿猎的是长了一年最是肉质细腻的兔子，这厨子竟然把本殿的兔子做老了，这是要把牙磕掉！罚三个月月银！”

　　赵氏却是直接将那装模作样的人的筷子夺了下来，“要显能耐滚回你的皇子府去，我的人岂是由你打罚？”

　　“呵呵……”

　　却是宁欢儿看着姐弟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笑了，回神又赶紧噤声。

　　“你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我吃了你啊？动不动战战兢兢的，就这么怕我？”不想被赵毓其开了刀，只朝宁欢儿一横眼，宁欢儿就瑟地缩了一下肩膀，赵毓其眉皱得更深了。

　　“哎哟~”赵毓其捂头，赵氏赏了他一个栗子。

　　“才说不要吓唬我的人，这就记不住了！”

　　“堂姐你偏心！她是你女儿我还是你弟弟呢！”

　　“再说？”赵氏再横他。

　　“……你把筷子还我，我饿了！”

　　宁欢儿自一旁看着，细嚼慢咽，不再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