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粉丝》林鹿子

8、命运使然（4）

　　“嗨，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有见过你。”
　　郑安然刚坐下没多久，旁边的女孩子就笑嘻嘻地凑过来跟她搭讪。她带着一副大框眼镜，烫了一头蛋卷短发，长得很可爱，看起来性格很开朗的样子。
　　“嗯，对，我是从D市调过来的。”
　　“D市啊，是个很美的地方呢。”女孩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弯起眼睛，“我叫陈小南，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奋斗在同一岗位上的战友了。”
　　“战友你好，我是郑安然。”
　　因为年龄相近，性格也有些相似，这两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陈小南跟冰山小美人完全不同，整个就是一话唠，把杂志社里能讲的不能讲的全都说了个遍，郑安然觉得认识陈小南就好像认识了一本八卦百科大辞典。
　　“对了，还有一点你一定要谨记在心。”陈小南神秘兮兮地补充，“那就是，千万千万不要惹我们主编生气，反正他说的话你当成圣旨来照做就对了。”
　　“这么恐怖……主编是个很可怕的人吗？”
　　“超级可怕好不好。安然你知道狐狸这种动物吗，长得很漂亮，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你，但是……说不准他的脑海里已经想好一千种杀死你的方式了。”
　　妈妈！这个主编好可怕！
　　郑安然听了陈小南的描述，心里突然有点发毛。陈小南低头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十点四十九分，她叹了口气，“程阳这个大傻蛋，又迟到了，死定了他。”
　　“迟到？不是十一点才开会吗？”郑安然不解。
　　陈小南眨了眨眼，“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十点五十分，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对男女前后走了进来。
　　这大概是一对非常养眼的组合，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干净平整，深色领带和腕表搭配的恰到好处。他的身材消瘦挺拔，瞳色漆黑，细长的眼角微微上翘，一副斯文清俊的长相。女人五官精致却一脸冷艳，正是郑安然上午见过的冰山小美人。
　　“这个就是主编吗？这么年轻啊……”郑安然压低了声音问陈小南，“长得还挺帅的，有你说得那么可怕吗。”
　　“哼哼，你等着瞧吧。”
　　男人站在会议室前面，低头看了看腕表，凑近自己的助理耳语了几句。艾米点了点头，打开手中的资料夹，取出待会要用到的资料，向在座的各位每人分发了一份。
　　郑安然正想看看资料的具体内容，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打开，接着一个穿着运动帽衫的男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男人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开口：“程阳，现在几点了。”
　　“十、十点五十一。”
　　“通知你几点开会。”
　　“……十一点。”男生垂头丧气。
　　郑安然被这番对话弄得一头雾水，还是陈小南贴心地给她解释了一下，“我们主编有一个特别变态的要求，所有会议必须提前十至十五分钟到场，提前九分钟五十九秒都算你迟到。他说这样可以有效的利用时间，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
　　这一点跟郑安然的理念不谋而合，工作狂郑记者表示十分赞同。
　　“没关系，你先坐下吧，我们先开始开会。”男人对着程阳说，态度意外地温和，甚至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清风拂面的微笑，“下午来我办公室，我们谈一谈你这个月的奖金问题。”
　　“……是。”
　　“得，这个月奖金又泡汤了。”程言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地坐到陈小南的旁边，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对方的无情嘲笑。郑安然看着这一切，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年轻帅气的主编贴上了一个红色标签，意义为危险切勿靠近。
　　男人优雅地站在会议室的前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坐在底下的人们，嘴角微微含笑，“在座的诸位里，有我之前就熟悉的老朋友，也有第一次见面的新同事。那么，请允许我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沈修言，是《娱乐风尚》的主编。”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经过几番考量，我们决定开办另一本全新的杂志。”
　　他的话音刚落，艾米便默契十足地打开了投影仪。
　　巨大的影像投射到会议室前方的墙上，映在众人的眼睛里面。那是一大片深黑色的背景，上面只有一串漂亮的白色花体英文——
　　“《Focustar》，这本杂志的名字。”沈修言说，“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聚焦明星。它也是一本娱乐杂志，不过，将会采取与《娱乐风尚》完全不同的形式与风格。”
　　“抛开所有正统娱乐杂志的官方和死板，我希望你们可以扑捉到明星最真实的一面，特别是……”沈修言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特别是那些平日里在杂志报刊上面看不到的东西。无须拘泥于采访和提问的形式，我相信大家可以找到不同的方式去拍摄你们想要的画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次的行为有些类似于人们口中说的……”
　　郑安然越听心里越迷糊，那不就变成狗仔了吗？
　　“狗仔。”
　　我靠，说出来了！竟然光明磊落地承认那就是狗仔行径了喂！
　　郑安然皱眉，她一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狗仔了，每天只会捕风捉影，毫无证据地恶意抹黑艺人的形象，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难道就不怕侵犯别人的隐私权吗。”
　　沈修言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她身上扫过，语气平淡地开口：“我国宪法上对侵犯他人隐私权的定义是非法跟踪他人，监视他人住所，安装窃听设备，私拍他人私生活镜头，窥探他人室内情况。而我要你们做的，不过是比其他的记者早工作一些，晚收工一些，在艺人所有非私人行程的时候跟拍，相信我，只要你足够用心，一定会挖到很有趣的东西。”
　　“下面这些就是你们今后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投影的画面发生了变化，所有最近当红明星的照片都被按照某种顺序排列在上，他们之间还连接了许多条复杂繁多的关系线，清晰地标记出了每个人之间的前情旧怨。陆一航的照片被放在最中间，皱着眉，墨镜半摘，一脸耍帅的表情。他的周围充满着大小不一的红色箭头，仿佛一个处境危险的众矢之的。
　　郑安然望着他的脸，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修言又介绍了一些其他的情况，结束时他说，“最后，主编还是暂时由我担任。以上，就是关于这本杂志的大概情况。其余详细问题已经打印成册，刚刚艾米应该也发给大家了。回去仔细看一下，具体如何分配工作，还请你们自己来决定。恩，现在还有人又什么疑问吗？”
　　众人纷纷摇头。开玩笑，谁敢有什么疑问啊！
　　“既然如此，麻烦大家辛苦一下，我希望下个月初就能看到《Focustar》的第一期成刊，大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众人继续摇头。
　　“那么，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与你们合作愉快。现在散会。”
　　“郑安然，你稍微留一下。”
　　被点到名字的郑安然身子一僵，眼看着会议室里的人全部作鸟兽散，陈小南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也拉着程阳快步离开。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郑安然忐忑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沈修言的面前。沈修言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翻阅着一份文件，会议室明亮的灯光划过他挺直的鼻梁、淡色的唇、线条流畅的下颌，在他低垂的的眼睫下洒落两片阴影，最后落到他不断翻阅材料的细长手指上。
　　郑安然吞了吞口水。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D市的？”
　　沈修言不紧不慢地开口，声线平淡悦耳。虽然不清楚他问这个的目的，郑安然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
　　“你高中读的哪一所？”
　　“第四中学。”郑安然有点茫然，“怎么了？”
　　“没什么，那你跟陆一航是高中同学咯，很巧嘛。”
　　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到这个！
　　郑安然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经过短短的相处，她就知道这个新主编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既然他故意把她单独留下来，那肯定不会是因为闲着没事找她侃大山，一定是有想知道的事情。思索片刻，郑安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斗不过这只狐狸，于是她决定……装傻。“啊、哈哈哈……是很巧哦。”
　　“那你一定认识他了。”
　　“不认识！”郑安然回答地斩钉截铁。
　　“听说，陆一航在出道之前就已经很出名了，你怎么会不认识他。”沈修言抬起眼睛，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盯得郑安然浑身不自在，她马上改口：“认、认识。虽然认识……但是不熟。”
　　“陆一航在学校的时候表现怎么样啊？”
　　“他啊，嗯，还挺好的。挺乖的。”只不过每天都会招引很多的小女生聚在教室门口看他而已，郑安然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嗯……这样啊，好，我知道了。”沈修言沉思片刻，细长的手指不断轻敲着桌面，“这样吧，你不用像他们一样去负责那些明星了。我要交给你一个特别的任务——”
　　郑安然看着沈修言的一脸笑意，心头突然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跟拍陆一航。”
　　哈？！！
　　郑安然宁可相信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任务。开什么玩笑，跟拍陆一航？还不如让她去跟拍一颗正在倒计时的深水大炸弹。
　　郑安然在原地愣了半天，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只是每一个都很难看。沈修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了，有问题？”
　　“不是、我……”
　　“因为是老同学所以不忍心？”
　　“没有！绝对没有！”
　　“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所以做不到？”沈修言看着她，嘴角还带着笑意，眼底却冷淡地没有一丝感情，“你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慈善收容所，总部的竞争是很激烈的，我们绝对没有理由去养一个闲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郑安然被沈修言的眼神盯得心里一惊，只是转瞬间他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笑容，郑安然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是。”
　　“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
　　“NO problem?”
　　怎么突然说起英文来了，郑安然一脸茫然，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Yes!”
　　沈修言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般，一双狐狸眼完成了好看的弧度，“既然如此，期待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