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粉丝》林鹿子

7、命运使然（3）

　　郑安然和于佳音是高中时期成为好朋友的，到目前为止，她们两个之间的革命友谊差不多也有十个年头了，这整整十年足以让她们两个摸清对方的脾气秉性。
　　在郑安然的心目中，于佳音这人蛮横霸道又专制独裁，从小到大她都是一班之长，说话办事雷厉风行，从来都是她对别人指手画脚地下达命令，别人哪有机会对她发号施令。这回竟然这么听这个哑巴小哥的话，哼哼，看来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于佳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自然地看向了窗外，酒红色的头发沐浴在阳光之下，折射出好看的光彩。过了一会儿，她斩钉截铁地说了四个字：“同事关系！”
　　“同事关系他给你夹菜？同事关系他知道你这几天不能吃辣？同事关系你心虚什么呀？”郑安然一句接着一句，那叫一个咄咄逼人，就差在脸上写下我不信三个大字了。她眨眨眼睛，一脸诚恳，“其实吧，这小哥也挺好的，自带制冷功能，至少你们俩结婚以后家里不用买冰箱了啊。哎你们两个平时怎么沟通的啊，用手语吗？”
　　“郑安然！”于佳音冲她一瞪眼。“你这人怎么那么损呢你！”
　　“好好好，我不说他了。”郑安然满脸堆笑，“知道你护短。”
　　“少给我废话，否则待会儿没人带你去公寓，你就睡在大街上吧！”于佳音凌厉地瞥了她一眼，“话说回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郑安然一下子敛了笑容，沉默了。
　　过了半晌，她说：“前段时间，我见到陆一航了。”
　　“真的吗，”于佳音有些惊讶，“怎么会碰见他呢？”
　　“他在D市有一个记者会。我知道我不该见他，可这是我的工作啊。何况……我是真的很想他，很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望上一眼。”郑安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是我错了，我不该去的。佳音你知道吗，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原谅我，他还是在恨我。”
　　“他还是在恨我。”郑安然慢慢靠向椅背，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轻声地重复了一遍，“也对啊，他怎么能不恨我？”
　　“安然……”于佳音轻唤了她一声。有一种悲伤的感情，即使闭上嘴巴遮住眼睛，也会从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里流露出来。
　　“算啦，不提这件事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郑安然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脸上的神情有些苍白，“不过有一件事倒让我觉得很奇怪，陆一航在来D市之前，曾经给我发过一条短信。可是，我们两个分手之后，我明明就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啊，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咳、咳咳……”于佳音突然被呛得咳嗽起来，她慌忙夹起了一口菜塞进嘴里，语气含糊地说：“是、是吗，那可真是很奇怪呢。”
　　这两个人天南海北的闲扯了小半天，仿佛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到了中午，来店里吃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于佳音硬拉着对火锅恋恋不舍的郑安然走出了门，说是要带她看看她接下来要住的那间公寓。当然，肖寒又被于佳音叫来充当她们的免费司机。
　　于佳音口中的这间公寓位于北京三环里，是一间不算大的二居室，室内没有过多复杂的装饰，以米白色调为主，装修风格干净简洁。郑安然站在卧室里兴奋地向外张望，目光所及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她大致观察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附近有超市、有地铁、有餐厅、有医院，竟然离我公司也蛮近的！这可是三环内的房子啊，一个月的租金得多少钱啊！”郑安然有点心疼自己白花花的银子。
　　“房租每个月八百，水电全免。”
　　“天呐，房东脑子进水啦？”
　　于佳音翻了个白眼，“这我就不知道了，有机会的话你自己问问房东吧。”
　　肖寒停了车之后，一个人把郑安然的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搬上了楼。郑安然还沉浸在每月八百的喜悦之中，亲切地拍了拍肖寒的肩膀，道了声谢，大笑着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箱，留下肖寒冷着脸站在门口。
　　郑安然把行李箱拖进客厅打开，两个箱子大咧咧地敞在地上，露出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郑安然看了之后顿觉头疼，于是满脸讨好地拉过于佳音帮她一起收拾。两个人忙活了一阵儿，于佳音发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跟随着她，她瞥了那人一眼，嫌弃地开口：“你是冰箱啊！站着干嘛呀，还不过来帮忙。”
　　本来这间公寓就很干净，再加上于佳音和肖寒两个免费劳工的帮忙，郑安然很快就把自己的新家收拾利落了。她心情甚佳，于是非常大方地……请他们吃了一顿肯德基外卖。她和于佳音一边啃着鸡翅一边聊得热火朝天，肖寒坐在一旁无声地吃着汉堡，整幅画面看起来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到了晚上，于佳音又像老妈子一般地叮嘱了几句，什么睡前一定要检查门锁啦，不要给可疑人员开门啦，煤气一定要关好啦之类的。在强迫郑安然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忘记之后，她才不放心地和肖寒开车回去。
　　告别了两位劳工，郑安然心情十分愉快地洗了个澡，然后扑到她的新家的大床上，非常舒适地成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联系人显示的是：怒鸟狂人。
　　郑安然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翘着脚接起电话，“喂，小赵子，哀家不在的这几日，你是不是思念成疾，终日以泪洗面啊？”
　　“很可惜并没有。而且你走那天，我在公司门外放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庆祝。”
　　“唉，”郑安然长叹一声，“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刺痛我的心。赵奕你这样说话，妈妈真的很受伤。”
　　“郑安然你去死！”
　　赵奕在电话那头咆哮，郑安然坐在床边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在北京怎么样啊。一切都顺利吗，住的地方找到了吗？”
　　床头柜上放着一大袋于佳音买来的零食，郑安然漫不经心地从里面翻找出一袋黄瓜味的薯片，“嗯，还不错。房子找到了，特别好，就是房东脑子有病。”
　　“……你干嘛骂人家房东啊。”
　　“北京三环，两室一厅，月租八百。”郑安然语速飞快地报了一遍情况。
　　“我靠！房东脑子有病！”
　　“对吧！你也觉得他有病吧！”郑安然撕开了薯片袋子。
　　“帝都人民的思维果然和我们不一样。对了，杂志社你去过了吗。怎么样啊，工作能应付得过来吗？”
　　“我还没去呢，”郑安然咔嚓咔嚓嚼着薯片，语气含糊地说：“不过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郑安然可以预见明天的一切，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第二天，风尚杂志北京总部。
　　郑安然一早到了风尚，接待她的是一个冷冰冰的小美人，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五官，两条长腿细得跟胳膊似的，看得郑安然口水不已。小美人根本没去理会痴汉一样的郑安然，只是用冷淡的声线介绍了一番杂志社的基本情况，然后把几摞厚厚的材料放到她的手上，期间情绪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像一个早就被设定好程序的漂亮机器人偶。
　　在跟小美人的交谈过程中，哦不，是郑安然一个人喋喋不休地提问中，她大概知道了这个小美人叫做艾米，是《娱乐风尚》杂志总主编的助理。至于她被调来北京的事情，完全是主编的意思，今后的工作应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还是作为一名记者为杂志社工作。
　　郑安然正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主编是个什么样的人，小美人接到了一通电话，看起来是很紧急的事情，她简单交代了一下郑安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郑安然只好抱着一堆材料，一个人苦兮兮地在整栋大厦里面跑上跑下。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总算认清了所有部门，搞定了所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喘一口气，一条短信就传到她的手机里面。
　　请于11:00准时到五楼会议室开会，切勿迟到。
　　这条短信的发送者并不是郑安然的手机联系人，只是看到这种熟悉的冰冷语气……不用说，一定是刚刚的那个小美人发过来的。郑安然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十点三十五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早点去会议室看看吧。
　　这间会议室不是很大，大概能容纳二十多人的样子，中央摆着一张大的白色的椭圆形桌子，桌旁是黑色的无靠背椅子。令郑安然很惊讶的是，距离开会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这种景象在以前的工作地点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郑安然在心里默默感叹，不愧是总部，每个人都这么工作认真严于律己。
　　在这种桌子入座，就好比要参加英国贵族的长桌晚宴，主位置一定是属于地位尊贵的主人，所以像她这种初来乍到的小记者，还是乖乖坐到靠后的位置，先观察一番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