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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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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十年,京都,一向热闹的顾氏府上突然闭门谢客,让平日里来往诸多的人都有些不解。
“许是顾家的大小姐要回来了罢。”有和顾家子女一辈相熟的,在打道回府的路上突然想起来,日前似乎听人说起过,顾家庶出的长女幼时便被送往名医苏彻门下求学,如今已有十年,该是学成归来的时候了。这人一拍脑袋,改日定要登门道贺才是。
为何如此客气?
虽说如今朝政安稳,边界亦无用兵之事,但龙椅上的那位相较于其父曜帝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野心大得很。顾家的老祖宗是开国皇帝元帝一同打下司马家江山的拜把兄弟,所以顾氏自开国来便被重用,历代帝王皆委以重任,即便哪一朝时不曾手握重兵,当权者也对其礼遇有加。加之顾氏一族族人大多行事低调,最擅广结善缘,并无骄奢之象,所以朝中大臣都是十分愿意与顾氏结交为友的。
顾氏现今家主是第五代家主顾安的嫡长子,顾靖和。此人自幼熟读兵法,颇有行军布阵之才。朝中的忠武将军白远之一度曾想送其到自己师傅门下,然而被彼时尚在人世的顾安太傅婉拒。更令人不解的是,顾靖和入仕并未从武而是从文。昭帝七年参加科举,昭帝钦点其为正五品门下给事中,分判省事;昭帝八年因助帝剪裴氏一族有功,为正四品左谏议大夫,顾靖和自此可谓平步青云,足见帝对其厚爱。
而平时宾客满座的顾氏府,现下却静如无人。
家主顾靖和的房中站满了人,老夫人顾宋氏安坐外间,神情淡漠。仿佛那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虚弱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师父,如何?”顾老夫人不作声,顾家的儿女也是不能说话的。此间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便是顾家庶出的大小姐,顾琬。
顾琬本不该是顾家的大小姐,在她上头原是有另一位小姐的,便是顾靖和一母同胞的妹妹。然而不知为何,那姑娘生下来便极度虚弱。生在顾家自是用尽了珍贵药材,可也不见好转。于是生下来不足满月,便去了。当时只是家主夫人的顾老夫人因此事哀恸过度,伤了身,子息上就无望了。
可巧的是,那姑娘刚去,侧夫人江氏便传来了有孕的消息,十月后产下一女,名唤顾琬,成了顾家的大小姐。然而江氏,却因难产而死。
流言蜚语便也因此传了开来。初有顾琬时,顾家长女离世;顾琬出世,生她的母亲也撒手人寰,称其为天煞孤星,丝毫不为过。当时这位家主夫人为平息府中留言,动了大气,并将顾琬养在身边,视若己出。如此一来,知晓此事者无不称赞其善良贤惠。而顾老爷因子息薄弱,遂又抬了两房小妾入府,顾家人丁这才又兴旺了起来。
“备后事吧。”苏彻收了手,语气淡淡的开口。如此浅淡的语气,并未免去站在顾靖和房中的人发出的惊呼,甚至丝毫未消。
顾琬眸光一暗,也是沉默了。
“都是你!”尖锐的声音犹如利箭,刺破许多人的耳膜,“都是你回来了,大哥才会……才会……你就是天煞孤星!”
与顾琬的视线一同抬开看过去的还有顾老夫人沉沉的声音,“瑜儿,不得对你姐姐如此无礼。”
顾瑜对顾老夫人颇有几分忌惮,虽是恨得眼睛发红,但还是硬生生的把口中咒骂咽了下去,别过了头去。
“与其在这儿责备不相干的旁人,不如想想该怎么告诉皇帝,向来强健的顾大人,是如何暴毙身亡的!”一直站在顾琬身边的苏鸩不无讽刺的开口,目光冷淡的扫过这一屋子或哭或沉默的人,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顾琬拉衣袖的动作打断。苏鸩侧了侧目光看了顾琬一眼,到底不再说什么了。
而一屋子的人,都因为苏鸩的这句话,抬头看向安坐外间的顾老夫人。
顾靖和不能死,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实。顾家自昭帝这一朝便大不如前,因为新帝的忌惮,更是因为子息的薄弱。而顾靖和当年之所以不从武,就是因其胎里坐下的毛病。出生时不止那姑娘,就连看似正常的顾靖和,也是被大夫判定活不过二十的病人。
顾老爷雷厉风行,暗杀了这个大夫。在顾靖和五岁时,请来了名医苏彻为其诊治。所以顾琬被送去学医,也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顾家这一辈子女,除顾靖和,并无可用之辈。顾靖和这一去,也就意味着顾家即将迎来的衰落。
然而顾老夫人仍是恍若未闻,安坐在外,不置一词。
“夫人,”顾琬绕过屏风,在顾老夫人面前跪下,深深吸气以控制声音中的颤意,“顾琬有一计,可保顾氏荣华。”
顾老夫人“嗯?”了一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睁开了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顾琬,“你有何计?”
顾琬抬起头,视线一点点看过周围的人。二小姐,三少爷,四少爷,五小姐……所有人都目带嘲讽的看着自己。心中的恨意倏尔被放大,顾琬沉下的是声音,扬起的,是如花笑靥,“由我,代替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