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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窃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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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光,窗户纱上赫然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李祖娥不得不再去看门,边开边说道:“不是说今晚不在这儿歇着么,怎么又……”
“夫人,是我。”来人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原来是流萤!
李祖娥立即掩口,连忙关上房门,低声道:“流萤,你快起来!快起来!”
流萤垂着头,跪着不动。
李祖娥顿了顿足,躬身扶她起来,说道:“流萤,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快起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流萤心里一惊:“你知道?”
李祖娥点点头。
流萤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发着光。她说道:“小姐,我决定了,我要跟他走。”
李祖娥没有想到她如此真性真情,她还是原来那个流萤。
流萤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全无羞涩:“我想求小姐来帮我,帮我离开太原公府,我一定要跟他走,我一定要嫁他为妻。”
李祖娥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自己也为她的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而心潮澎湃。她握住她的手,问道:“你要我如何来帮你?”
流萤想了想,说道:“后天的晚上,世子他们在东柏堂里和往常一样商讨朝政,而他会趁着这个间隙,在东柏堂的右边的一个小侧门外面等我,他安排好了车马,小姐把太原公支开,把后门打开,放我去东柏堂找他,然后,我和他一起逃出邺城。”
“晚上邺城的城门关上了,你们怎么逃?”
流萤默然,只用恳切的眼神看着李祖娥。
李祖娥一下子明白了,向着流萤用力地点点头:“太原公是京畿大都督,他手里有一个令牌,可以让守城的士兵开门,我可以从太原公那里把令牌拿出来。”
流萤半垂着脸,喃喃地道:“小姐,多谢……”
李祖娥笑了,轻抚着她鬓边的碎发,轻轻地道:“那日,你去见他,我都看见了。”
“小姐……”流萤一听,身子禁不住一颤。
“你这只小萤火虫原来还是要飞走了。”李祖娥转头看了看烧了半截的红烛,叹了口气,说道:“那次,我还以为你变成了一个无情的人,哪知,你就是因为太多情了,才要考虑很多的事情。”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流萤,你不必担心我,他一直待我很好,如今,我们也一直相敬如宾。你好好地去追求你的幸福才是对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可能比我与嫡亲姐姐的还要深,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的幸福而不为你着想呢?你应该离开太原公府的。”
流萤再也忍不住了,没有言语,却抱住她痛哭了一场。
李祖娥替她擦去眼泪,嘱咐道:“你快回去,好好准备。后天的晚上,东柏堂外见。”
流萤点点头,轻轻地推开门,又回头过来看她,神情似悲似喜,但更多的是悲伤,她转过去头,暗暗叹了一口气,一转身,出去了。
李祖娥走到门口,倚在门框边儿上,望着月光下流萤渐渐消失的身影,眼眶中的泪终于再也忍不住落下来了。
月已到了中天,夜,一片静寂。
第二天的晚上,高洋终于从东柏堂里回来了。
李祖娥踱步过去,低声问道:“大哥没事吧?”
高洋点点头,沉吟着坐在长榻上,不再说什么话。
李祖娥递给他一杯斟好了的茶水,说道:“真吓人!我若是元善见,断然不会在酒宴上给大哥下毒的,要杀他,只管派死士去暗杀,杀死了,谁也不知是自己杀的,如果杀不死,死士自会自杀,保守秘密,决不能给自己留下把柄。他如今下毒,却又没能毒死,只会惹来大哥的更加猛烈的欺辱。”
高洋看了她一眼,抱她在怀里,说道:“阿娥,你很聪明,但这次却说错了。”
“错了?”
高洋合上眼睛,淡淡地说道:“你真以为是元善见下的毒?”
“难道不是吗?”
高洋箍紧了她的身子,摇了摇头,说道:“大哥不过借此事杀几个人。”
李祖娥忍不住一惊:“你是说大哥……”
高洋看着她,点点头。
她想不到高澄为了打击元善见,这么不择手段。有兄若此,作为弟弟的高洋便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装呆充愚,她望向高洋,想到流萤那日口中“阴狠的高洋”,心底不禁充满了恐惧。
高洋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阿娥,我只在外人面前装愚,但是,我在妹妹面前就是真的,纯纯粹粹是你的夫君,你的天。”
李祖娥低头“嗯”了一声,伸出手来,要为他褪去衣衫。然后,她的手去解他腰上的配饰,却被他一把抓住。
李祖娥心里头蓦地一惊,微微抬起头,冲着他勉强一笑。
“我要走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办。”高洋松开她,握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回来,只是看看你。”
李祖娥抽回手,强装笑颜地说道:“那你就去办吧,你做的事要比陪着我重要多了。”
他听了这话,忽然再次抱住她,把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蹭的她痒痒的。他在她的耳畔,轻轻地道:“阿娥,你这么善解人意,得贤妻若此,夫复何求?”
李祖娥拍拍他的手背,有些扭捏地道:“高洋,你把我说的太好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就是这么好。”高洋亲亲她的脸颊,长叹一声,“他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我的贤妻。”
李祖娥默然。
高洋她一会儿,迟疑着说道:“我走了。”
李祖娥贴心地为他打开门,依然微笑着道:“好好的去吧,再怎么忙也要好好休息。”
高洋走出去了几步,忽而又回头,目有深意地看了李祖娥一会儿,沉吟道:“明天我也不会来了,明日可能要起大风了,吩咐丫头们关好门窗,阿娥你要小心,不要着凉了。”
李祖娥温柔地笑笑:“知道了,太原公慢走。”
这次,高洋才算真正的离开了。
她目送高洋离开,然后,才垂下眼睛心有余悸地瞧了瞧自己的掌心,她的手上握着那一枚令牌,在月光下,依然能看见令牌上亮晶晶的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