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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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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救,明明在那里?!”不堪的黑暗中触目所及的是一对炙红的眼眸,狰狞扭曲的苍白面容近在眼前,女子垂落在额前的密长黑发间遮掩的眼眸底处聚积着鲜红液体仿似顷刻间便会狠狠垂击在他握着冰冷匕首的手中。
他惊惧的扔开手上仿似黏住的匕首,垂下眼眸避开那道责问的可怖视线,似是在极力安抚情绪般断断续续的低声默念着:“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路过,人不是我杀的...!”
从噩梦中冷汗涔涔的醒来,他麻木的自嘲似的笑了笑,伸手掩住因惧怕而苍白的面容,深深陷入无尽的悔意之中。这一切源于他内心的那份怯懦。
三星期前,因补习而晚归的他推着链条断了的车不满的在手机上输入发泄的言语。大部分高中生无非是为了学业与恋情烦忧,而他也不例外。
他实在不理解那些课堂上板着面容的老师为什么总是布置那么多费解的课业来难为他,家长又为什么非要自己去上无趣的学,尤其是在班上很多人觉得他无趣又懦弱,少有正眼看待他的同学。
他推着自行车行走在日常经过的暗巷里,漆黑夜幕里的暗巷不时传来几声犬吠以及多年夫妻因不合的争吵声与摔坏某物的嘈杂音,孩子为此而惊恐的哭叫声也参杂在其中。
他习以为常的经过拐角走向另一条幽僻小道,眼前间歇的明火显示出半夜的幽静,其实这路灯问题已不知向负责这方面的人提过几次却还是无人置理。
他无趣的哼唱着时兴的流行小调悠然前进,毕竟再过几星期便开始放寒假了。可在他晃神期间居然听到几声女子的高声求救声,他半眯着眼向那冷僻处一步步靠近,对于安然的古早小镇而言这是多么新鲜的事情。
“救命!!有人贩子..放开我的孩子!”高声呼救哭喊的女子被戴着纯黑口罩的劫匪用什么堵住了口鼻,女子便脱力似的屈膝跪倒在满是碎石湿土的路面上,因昏眩而渐渐合闭上的双眸却在此刻拼命睁开了,显然是发现他的存在了。原本持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看的他发觉四周一片死寂,仅仅只有他一人时,他才意识到半夜很多人已入睡而这区域也只有一两户人家的现实。
退缩的他因不敢搭救而止步不前,可又害怕自己往回推车的声音让那些人贩听到而也被他们抓去卖了,甚至便这么砍杀了。他一步一步向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可却被正快昏倒的女人看到了。
他僵直着身躯不敢有任何举动,生怕女人纠缠自己的视线被那些持着匕首的人贩察觉到。
女人目光里的哀求抑制着他后退的步伐,可对死亡与被人贩抓住之后的下场的恐惧却遏制着那份良知生出的怜悯。
“快走!把这孩子带上。”右手持着匕首的男人压低着声音粗声粗气的向身边的三人命令道,眼梢的余光似利剑般向四周直射过来。
他在浓重夜色下墙壁投下的阴影处屏住呼吸期待着那些人贩迅速离开,至于女人的事情他可以等事后报警,现在的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们这些畜生!放下我的孩子...”跪倒在地面上的女人似是察觉到向他求救无望了,眼见自己的孩子将被人贩带走便拼命似的拽住其中一人的衣袖狠命的下拽,其他几人见着了立即帮着那人狠戾踢打女人孱弱的身躯。
女人在此时却将目光投向暗处的他,分明是在向他求救,渴求他在这时出去将一旁的孩子救走。可他却僵硬着躯体不敢向前一步,那些锋利的匕首以及高过自己半个身子的粗狂男人。
幼年他在电影中见过一群人分尸的场景,匕首一刀一刀的割开肌肤取出里面的血肉吞食的可怖场景,鲜红的血液不停的从捧着血肉的手指上滴落,那些人甚至像品尝着珍馐美味似的伸出舌头□□着沾染在手心的血液。虽与眼前的事情并无关联,他却瞬间联想到这个电影画面,他觉得眼前的人贩和那些食人的怪人一模一样,他会被抓住,被割开皮肤....他生怕这一步会葬送自己的生命。
他全身抖颤的不能行动,怔然的双眼注视着女人额前渗出的灼热鲜血,鲜红的液体犹如吐出猩红舌头的毒蛇般从女人苍白的面颊上滑过,掩映在夜色中的人贩似乎扬着唇角愉快的分享着弑杀的乐趣。
女人在鲜血中的苍白面庞正对着他,双眸中已然不再是哀求而是撕心裂肺的疼,他拼命想往前一步可他仅仅是呆愣的注视着女人拼命的挣扎,双腿似是抽干了气力般僵在原地。人贩的匕首正往女人的身躯靠近,他却似乎是收到某种特殊指令般狠狠的闭上了双眼。
女人与人贩的声音嘎然而止了,在漫长的死寂中他睁开了惊惧的双眼,他所倚靠的墙壁上的那扇窗户却传来开合的声音,他与那双神色同样的双眸麻木的对视着,那些住户居然也是视若无睹的躲在家中。
他怔了怔,仿似什么也没发生般推着自行车向与往常不同的方向回家,双眸呆呆注视着前方已无之前的半分悠然神气。
他需要告诉父亲这件事情,出于内疚的他甚至不敢独自面对警方,警方必定会问及现场的情况,这样的事情记者也会前来采访,那么他见死不救的事情便可能传到学校。
可他又不敢再从以往的道路回家,他选择了另一条稍远而幽僻的路快步前进。
他眼见路灯在前方便不由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可一只冰凉的染了血迹的惨白手指却不知从何处伸出狠狠拽住了他的裤脚,湿冷的触觉似乎透过棉质的布料攀至肌肤。
他僵冷着身躯不敢回看,怔了半分钟发狂似的甩开那冰腻凉滑的染血双手向前奔逃,身后仿似有什么可怖物事在追赶般驱使着他前进,所有的理智皆被恐惧所占据。
他颤抖的从口袋中摸出钥匙打开房门,高度刺激的他在家里刺眼的灯光中流淌下因惊惧而夺眶的冰冷泪水,家人不管问他什么,他也仅仅是断断续续说着前后联系不上的话语。
在隔天从校园广播中收到有关安全问题的通知,“昨天在夜间发生一起抢劫案,一位单身母亲与其幼子在暗巷遭遇抢劫并为人谋杀,弃尸在车站附近的那条道路的草坪上...因此本校决定取消晚间自习课,希望广大同学注意安全,尽量不在夜间行路。”广播里中年男人略带方言腔的声音还未停止,班上已然一片不堪的喧哗之声。
“这样终于不用在晚上上那鬼课了,不过那女人真惨,我听我爸说她貌似在今天凌晨四五点才发现尸体的,表情相当狰狞。”
“你这样说也不怕有报应,说不定那女人今天晚上会去找你哦。”
“才不会呢,找也是找那个送货员安木,那家伙昨天可是见着了,但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他木然向周围人问道:“那女人什么时候死的?”
男同学斜眸瞥了他一眼,很不以为然的回道:“据说是在凌晨三四点因失血过多而死的,可惜那时没什么人经过。如果那送货员早点经过兴许就救活了。”
那么,昨天所遇上的鬼便是那女人了。他遇上她时,她分明还活着..
他伏在桌上莫名觉得腹中一阵撕心裂骨的生疼,背脊僵冷的依靠在后桌上,那异样的腹痛犹似昨夜女人向他伸出的冰冷的染血手指此刻正在他腹中摸索着什么。
一节课又再次迎来规律的电铃音,他收拾了下书本便转身向班长询问明日请假的有关事宜,“班长,明天...”偌大的教室内学生居然仍在安静的上课,他注视着正端立在位置上朗诵诗歌的班长,他伸手去触她的手却意外的什么被格挡的感觉也没有,那么眼前的班长是谁?
明明是炎日却冰寒无比的教室以从未有的陌生之感笼罩在他的心间,惧意仿似冰窟里捕捉猎物的毒蛇般在身躯里游走。
他轻轻去推在位置上站直的班长,手指从班长的躯体似径直穿过,抬眸去查看其他的同学却发现讲台上什么也没有。可大家却似有什么人存在似的认真凝视着讲台的位置。他的额前流淌下大滴的冷汗,讲台上谁在?
他离开教室才发现整栋教学楼仅仅只有他所在的班级还在授课,其他教室一律封锁般静静的关闭着。
他抖颤着身躯朝着偏角有着月明的窗户靠近,在临近窗户时他听到里侧的厕所间传来森冷低沉的哀叫之音。
他在离窗户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双腿仿似不受控制般向漆黑的厕所步进,漆黑之中仿似有什么潮湿物事在蠕动着,从中散发着不同于寻常公厕难闻的腥腻腐蚀气息。
在窗户折射的月明中依稀可辨别是一具女人的身体,她的莹白明净的手指似在一些鲜红液体中蠕动着,细长的黑色发丝遮住了二分之一的面庞,仅仅可以窥见唇角流着些黏湿的血液。
源自内心对灵异物事的恐惧以及异乎寻常的氛围使他将自身的安全与其身后的人远远隔开,哀求的低吟依然在耳际低低回响,仿似他还在那个位置面对着满是血污的可怖女人,又或是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他又再次奔回了那间在整栋教学楼显得尤为突兀的教室,他推开了本就没上锁的门,可原本空无一人的讲台却站着方才在厕所见过的女人,低垂着漆黑眸子从散落的发丝间似乎微微向上僵硬的移动着。
“起来,快起来!!”冷汗密布额沿的他从课桌上缓慢的移动因恐惧而僵硬的双眸,噩梦所给予人身心的虚脱与昏眩此刻一齐涌上心间化成了作呕般的不适。
“哈哈,他居然在课上这么睡着了。”身侧有人在揶揄的低语。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周围人的调笑言语,原来仅只是场噩梦么?可以预想语文老师的反应该是什么样的了,他无力的抬眸应对老师的攻击,可抬眸的一刹那却僵住了,眼前的人老师正是方才的躺卧在里间的可怖女人。那双在黑丝间藏匿的漆黑眸子此时正以木然的神色俯视着他,鲜血也沿着额前的细长发丝滴淌下来,似有生命的冰冷物体般游走在自己的肌肤上。密布着细长血丝的扭曲惨白的面容分明是当初被人贩杀害的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