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芜近天暮》萧景

4、初见（三）

　　阳光透过窗棂轻柔的倾撒在天沐沉睡的面容上，迷迷糊糊中天沐仿佛察觉到一双厚重而又温暖的手拨弄着自己耳畔的碎发，“这是？”一股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天沐的心畔，“早啊，夫人醒了吗？”天沐放大了清醒的瞳孔，一张俊秀玩味的脸映在自己的眼中，“宁寰！他昨晚何时回来的，自己竟毫无察觉！”天沐的睫毛轻轻一颤：“早。”苍白的脸上只是扬起一丝浅浅的微笑。丫鬟们此时已来敲门，宁寰从床上起身，披上了外衣，几个丫鬟进来，宁寰梳洗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在膳厅等夫人用膳。”天沐轻轻嗯了一声，宁寰转身走了出去。“清蕊。”天沐唤道，清蕊从门外走进来，“你们几个先下去吧，让清蕊伺候我就行。”天沐说道，几个丫鬟应离开了。清蕊拿起罩裙走到天沐沈旁，帮天沐穿上，“昨晚，宁寰何时回来的。”天沐问道。“回小姐，将军昨天回来时已是丑时。”天沐轻轻皱了皱眉头,“小姐，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清蕊担忧的问道，天沐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天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清蕊看着天沐的脸庞愈加清瘦苍白，心中一阵绞痛：竟然已经严重到知觉渐渐的开始退化……
　　膳桌上宁寰和天沐各自安静地吃着饭，未曾说话，几个伺候的丫鬟因为这沉默的氛围，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宁寰用过膳后，淡淡地说道：“明日苏太师寿辰，我需携夫人同去，只是我今日有些军务需要处理，还请夫人打点一下。”天沐放下筷子，轻轻地应许，宁寰用完膳后便匆匆离开去了书房。
　　夜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明净，已是盛夏，花园中一片姹紫嫣红。天沐静静地盯着一株红如鲜血的芍药花：“清蕊，想不到这里的芍药开的竟比江南还要艳丽繁盛。”天沐轻轻地说道。“是啊，芍药开的真好。”清蕊走到天沐身侧，低声说道：“昨夜来了消息，漠北六鹰全部被赤羽杀了。”天沐嘴角戏谑的一笑：“果然，只是不知到底是谁中了谁的套啊。”天沐依旧认真地盯着那株芍药，“只不过，小姐，昨日红潇与将军的近卫云剑交手了。”天沐的眸子猛然一颤，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红潇没有离开京赋？。”清蕊再次压低了声音：“红潇在见过小姐后，并没有回去的意思，这几日一直在寒山寺外的树林中，要不是昨日她误碰上了云剑，织也不会察觉到她，她与云剑交手后，离去的方向是——漠北。”天沐不禁皱了皱眉头：漠北吗？天沐轻轻地掐下那朵芍药花，“小姐，织已经在追踪红潇了。”天沐轻轻地嗯了一声，开始随意地把玩指尖的花朵。
　　云剑又想起昨夜那个冷漠凌厉的眼神，心中布满疑云:怎么会有那么冰冷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是最顶级的杀手吗？云剑皱紧了眉头，昨夜在六鹰被赤羽杀死后，自己刚要去监察六鹰的尸体，那个女子竟然冲出来攻击他，云剑反复地想着那个女子凌厉利落的剑法以及丝毫不逊于男人的力道，她究竟来自哪里？云剑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坚定了自己的眼神，起身走出了房间……
　　“将军，昨晚城外的人确实是漠寒王派来的，已经全部被赤羽歼灭，只不过，昨夜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在暗中窥视这一切，并且我与她已经交过了手。”宁寰从一堆文案中抬起头：“那个人想必功力深厚吧！”云剑看着宁寰平静的眼神低声应了一下，“能全程监视一切而不被你和赤羽察觉，但是又伤不了你，你们两个的功夫想必不相上下，她逃走了吧，派几个赤羽往漠北方向去追吧。”复又低下头去批阅文案，“将军——”云剑又说道，“昨夜，您对赤羽的管辖权已被收回了。”宁寰顿了顿手中的笔：“这个差点忘了，那你和沈晰去追吧！”云剑应和后转身方要离去，宁寰懒懒地说道：“云剑，一定得把他手里的东西拿回来，想必非常重要呢。”云剑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是，少爷。”
　　夜色下，灯曳处，女子瘦弱的身影映在精致的窗户上，宁寰凝视了一会，旋及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天沐看向了宁寰略带疲劳的面容，捧着一盏茶走到宁寰身前，宁寰接过茶，轻柔的说了声谢谢，“我今日亲自去挑选了苏大人的贺礼，一对金镶玉的寿桃，将军要不要看一下。”天沐柔声说道。宁寰摆了摆手：“夫人经营沈傲园多年，这些人情送礼的事我一个粗人，自然不如夫人懂，我不必看了。”天沐点了点头。柔和明亮的灯光下女子的面容似乎格外清丽温柔，只是那双眸子，清冽但深不可测，宁寰率先打破了这一段沉默：“夫人，明日还要早起，休息吧。”宁寰说完，便脱下了外衣，独自躺到了床上，天沐只感觉屋内的气温骤然间上升了，大脑中一片混沌，天沐的眼神中闪过一似慌乱，旋及咬了咬嘴唇，躺到了床上，耳畔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是，是睡着了吗？天沐看了看宁寰已然熟睡的侧颜，方舒了一口气，大脑迅速恢复了清醒，天沐静静地凝视着地面上的一角月光：苏府吗……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云剑，虽然你和我说了整个任务，我还是不太明白，将军怎么知道那个陌生的女杀手拿走了重要的东西呢？”云剑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说道：“如果只是简单地跟踪监视六鹰，那个女子就不必在六鹰死后忽然又出来袭击毫不知底细的我，她肯定觉得我的目的和她一样，不为六鹰，只为六鹰身上的一件东西。”“那她为何任凭赤羽和六鹰交手，不怕东西被赤羽抢先拿走吗？”云剑眯了眯眼：“那可是四个赤羽，一个原因是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另一个原因，可能她知道，赤羽对六鹰毫不知情，只承担了逮捕铲除的任务。可能六鹰那里有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机密，这也是将军派我来追她的原因。”“将军果真聪明，你也不愧是和将军一起长大的近卫，真的……”“快追吧。”云剑打断了沈晰的话，快马奔驰了一天的两人在驿站中迅速换了两匹马继续向前追去，夜色中，云剑握紧了缰绳：“可恶，那晚自己不应该怕再生事端就匆匆离去，应该和她交手到底，起码拼着平手也可以……”云剑再次加快了速度：即使是我当时无能为力的错误，到最后我也必须彻底纠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