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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李二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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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够,早起的太阳便挣扎着跳脱云层,给深冬时节的大地罩上一层金灿灿的暖光。从外围到内院,二人一前一后缓缓行走在上品白玉铺成的道路上,男子一袭白色狐裘更显芝兰玉树。女子虽是平常宫装,粉色衣裙和同色兔绒围脖倒也趁得她娇俏妩媚。如果前方等待他们的不是诡诈血腥之路,倒也有几分相随到老之美。
*......*
尚恩殿,太后寝宫,不像正华殿那般庄严巍耸。即使没有杨暖心那么灵敏的嗅觉也能闻的到空气中浓厚的檀香。是谁说的来着?通常坐到太后这个位置上的女人,大多数都喜欢吃斋念佛。不是因为有多么虔诚,而是年轻时杀戮太重,到老念念经做做善事,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杨暖心突然出声:“殿下。”
“何事?”二皇子边走边回过头温柔的问,眼里满是赞赏。
嗅到一丝不安的人恭敬得弯腰回话:“昨日奴婢打扫寝宫之时,见太后赏赐的夜光杯润泽明亮,即使在白天也熠熠生辉。老祖宗对殿下真可谓是恩宠有加。”
闻言,二皇子笑不达眼底,语气依旧温和:“本宫终究是皇祖母的亲孙儿。只是太后娘娘尊崇,平时里与人为善,整日吃斋念佛,本宫不想拿一些腌臜之事去叨烦她罢了。”说完,眼角若有似无地瞟向栏杆后鬼鬼祟祟之人,大踏步向前。
身后的人受教般紧随其后。
就在殿前侍卫已经准备好行礼的时候,黄宫吟突然站定,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奴婢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似是在内心犹豫了很久,方才开口道:“希望你能体谅,本宫的身不由己。”
杨暖心一愣,转而微笑。“没关系。”大方的表示自己不在意。她以为二皇子是在为树林里怀疑她的事情道歉。
黄宫吟心中一喜,跟着一紧——她误会了!望着眼前血腥的殿门,或许是被那袅袅檀烟熏昏了理智,黄宫吟此生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念头。此刻,他真的很想转过身拉起她的手带她离开这里,和她一起逃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可是......
母妃!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会被天下人怨恨他也不要回头。狠狠心,二皇子再次迈动步伐,向着阴谋的开端走进去。
刚进殿门,首先进入杨暖心视野的是一大坨堆在椅子上的肥肉,让人不禁为那张椅子捏了把冷汗。向前再进几步,在距离首座上手持龙头金漆拐杖的高贵妇人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杨暖心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小声向二皇子问道:“哪位是姐姐啊?”
......
这话问的,既拍了太后的马屁,又讽刺了二皇子妃的“高龄”!
如此浅显的嘲讽谁都听得懂。于是连宫女太监在内,尚恩殿内一片压抑的笑声,连特意摆威严的太后娘娘也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混账!”被众人调笑的重量级人物怒骂,地动山摇的一跺脚:“当然是本宫。”
......
二皇子妃娘娘啊,您不仅拥有一大坨鲜肉还拥有大哥他弟的智商啊!从今天开始,本姑娘正式替你更名为:李.二.坨!
这厢杨暖心在心里笑的开心,首座的太后娘娘可就没那么高兴了。见太后面露不悦,二皇子连忙快步上前撩衣下跪:“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福寿安康。”
杨暖心赶忙跟上,叩首跪安:“奴婢参见皇太后,参见二皇子妃娘娘,祝皇太后青春永驻。”
李二坨也站起来娇羞地问安:“臣妾见过二皇子夫君,二皇子近来可好?”
没人答话......
见黄宫吟不理她,李二坨刚要再接再厉。太后忽然将手中龙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顿时大殿里只听得到只有太后才能佩戴的盘龙金冠的珍珠流苏发出唰唰的擦响。
“哪来的奴婢,胆敢在哀家面前胡言乱语。”厉声喝道:“宫儿!”
一直跪在地上的黄宫吟连忙应话:“皇祖母切莫生气,此人是孙儿刚从民间带进宫的乡下丫头,尚且留有市井之气。还望皇祖母念其心性淳朴,饶恕她这一次。”
杨暖心也跟着膝行几步,再次叩首:“奴婢初入皇宫,今日得太后娘娘恩召,一时喜不胜收失了方寸。奴婢知错了,太后娘娘赎罪啊!”说着又磕了几个响头。
“哼!”太后从鼻孔里呲了一声,算是给了二皇子面子。“起来吧。”
“孙儿谢皇祖母。”
“奴婢谢太后恩典。”杨暖心不情不愿得谢恩。
“宫儿过来,坐这。”抖了威风后,华美高贵的皇太后摇身一变又成了祥和慈爱的祖母,亲切得招呼孙儿过来坐,同时用拐杖指了指右手边的椅子。
黄宫吟依言带着杨暖心走上前,解下披风交到她手上后顺便甩了下袖管跟着一撩衣摆坐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俊逸潇洒。李二坨在一边看的那叫一个春心荡漾,拼命的暗送秋波。只可惜二皇子此时貌似正沉浸在与太后久别重逢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她。
绞了绞手中锦帕,李二坨抬眼向二皇子身后的杨暖心瞪去。心中冷哼一声:不过是个相貌普通的乡下丫头,居然敢打她夫君的主意。趁着这小贱人还没飞上枝头,一定要尽快的将她赶出宫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永绝后患!
杨暖心被盯的一个激灵,抬头就看见李二坨一脸......肉太多眼太小看不出来......不过那强烈的敌意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她忙装胆小怯懦的低下头,心里却松了口气:把敌视表现的那么明显,真不愧是皇后娘娘引进来的炮灰,肉多无脑。
这边雷电交加,另一边却风雨祥和。
皇太后在孙儿落座后将龙头拐杖递给身边的婢女,一手慈爱得拉着孙儿的手,一手像寻常奶奶家一样捏了捏他的脸颊。“这趟运山边城巡视辛苦你了。瞧瞧这小脸,都凹下去了。回头我让小海子给你送些个补品过去,趁着在宫里这段日子好好补补。”说完亲昵的拍了拍他的手。
其实对于这个跟皇帝长的七分像的皇孙,太后是打心眼里疼爱的。虽然她不喜欢前莲皇贵妃,但是眼前这个毕竟是她的亲孙,哪有不疼的道理?
太后其人,本是出自前朝名门大家的底层,那些女人们勾心斗角的戏码也算是从小看到大。她不是不知道莲贵妃是被设计的,但是那又能怎样?输就是输,被人斗下来是你自己没本事,怪不得任何人!可她孙子是无辜的!所以,当初皇帝在那么大的压力下还暗地里指示亲信大臣,让他们死谏力保莲贵妃腹中孩儿这件事情,她不仅没有劝阻,更是三天两头的给皇后做思想工作。不然的话,就凭当年皇后娘娘的雷厉风行,哪还有今天的二皇子?
祖孙俩在那说体己话。杨暖心没有什么,二皇子妃可急了——她打从进宫以来跟二皇子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不用提交流感情了。望着眼前连只是坐在那里说话都像是风景画中人物的男子,李二坨骄傲的想,可是她的夫君呢!想到这里,她扬了扬锦帕示意身后的婢女。不多时,便有太监从后面端着一套红木茶海走了出来,在祖孙二人说话的空隙,李二坨适时插-上:“皇祖母,殿下。”招呼完还给二皇子飞了个媚眼,看的杨暖心一阵抖擞。
“何事?”太后坐直身子,方才慈爱的表情立刻转换成端庄持重。
见自个心心念念的良人没有搭理她,李轻蓝有些憋屈,撅着不知抹了几层胭脂的血盆大口娇滴滴得说:“臣妾得知皇祖母偏爱桃花,于是便新研制了一种花茶。乃是用桃花炮制,另加了新鲜蜂蜜等十二味滋补药材,喝起来味道甘甜爽口。今天正好借着殿下回宫的机会想邀皇祖母与殿下一同品尝,也算是为殿下接风洗尘。”说完娇羞地对二皇子眨了眨眼。
可惜黄宫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始终一副平和的表情望着太后。
“既如此,便端上来吧。哀家正好也有些口渴。”太后顺水推舟。只是在语毕迅速又意味深长得斜了杨暖心一眼。
收到不明信号的人一琢磨:这太后难不成以为她进宫攀龙附凤来了?也难怪,估计不止是太后,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是这么想。可是太后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要她上前伺候博取正妃好感?还是要她打翻茶海跟大的对着干?假如......她装看不见的话?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飘着几缕桃花花瓣的香茶已递到太后面前。太后像是拖延时间一般先是调了调尾指镶满宝石的甲套,然后才慢慢地伸手接过茶杯。吹了吹上面飘拂的花瓣后,正准备举杯送到唇边,旁边突然闪出一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