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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为何物 ...

  •   体内安了控制水晶的无主飞龙只是悬停在那里,拍打着翅膀,倒是给了阿一在陆地上的感觉。由于他停在这里,绝大部分的追赶者竟然也都停了下来,围在周围。剩下的去追魔法学徒和青年了,因此阿一现在就像蚌中的珍珠,被裹的密不透风。
      虽然那种奇怪的纸使他体内的气息消失,但肯定不是永久,因为这么大杀伤力的武器大胡子买不起。而一股细小的蓝流在体内隐约流窜,正试图激起更多的盟友。
      恢复蓝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现在,他得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来作战。
      棕发男子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因为他只是坐在那里,平时那些叫嚷着丝毫没规矩没形象的追赶者们都沉默了,阿一也不说话,一时间只听到耳边满世界的风声。
      “你,”这时棕发男子开口了,“很有胆量。”
      说了句废话啊。阿一盯着他死气沉沉的面孔,粗略计算着从龙首起跑,到达龙尾跳跃,能不能跳上那只蓝龙。
      “投降,然后我把你们三个卖掉,这样你们就能够逃脱死神的魔爪。”棕发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一道红色雾气竟从他的背后缓缓溢出。
      “别废话!”担心自己的灰马被那些人干掉,阿一不再多费口舌,脚一用力就已经飞奔起来,转眼已到龙尾,再纵身一跃。
      棕发男子不慌不忙,将大胡子往离的较近飞龙上一扔,光这臂力就不得不让阿一留心。
      “当!”不知从哪来的一柄剑挡住了阿一的匕首,阿一被往后弹了几步,马上调整重心往男子腰间飞去一脚,却被抓住脚踝直接翻了半圈。
      电光火石间阿一举起匕首往抓着脚踝的右手砍去,却立马被察觉到,接着整个人被甩出去,从龙首一路滑到了龙尾。
      果然…这样的臂力!
      阿一落地的左胳膊半个都是蹭出来的血,他两手护着脑袋才没出现眩晕的状况。在身体素质上吃亏那实在是没办法的事,说到底他还是个少年的身形,连肌肉都只是刚刚成型的状态。
      男子一步步靠近,他故意走的缓慢,就是要这个少年慢慢体会何为无助。
      这时已经是黄昏,夕阳的头顶正坠入远山,接着便会是无限黑暗。棕发男子的影子将阿一笼罩,他看见一丝隐约的蓝光出现在少年右手,正在挣扎似的努力成型。
      “哦,”男子挑起眉毛,“你能幻化?”
      “废话。”阿一本来是半个后脑勺对着男子,话音未落忽然转过来一道蓝色猛冲男子面门。男子轻蔑一笑,背后的红雾立刻就凝成了一个盾牌,将本就飘忽的蓝色冲击的七零八落。
      还未嘲讽,脚踝却传来一阵剧痛,竟然是少年用小匕首将它刺了个穿!
      且不说有没有刺穿骨头,单那痛苦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棕发男子闷哼一声往后退的同时将少年踹飞。

      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人,数了数刚好三个。赫兰有些不知所措,她把少年一个人放在那了!先不说被杀死或者怎样,单单在飞龙上就已经是难度很大了,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从飞龙上跌下。
      在这个世界,死是一件那么普通的事。在大道上,山林中,或者天空的角落,每分每秒都有人失去生命。赫兰的父亲也在她尚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死于一种其实费点功夫就能治好的疾病。
      赫兰仍旧记得父亲断气的时候,也是日落时分,屋外是父亲养的成年龙从喉头发出来的呜呜声,屋内是小时候的赫兰,正坐在病床前。
      母亲不在,所以这个一向强势的父亲一下子就流露出了些许脆弱。他也知道这世上随时随地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可是他那么不甘心。他抓着小女儿的手,将他的不甘心尽数吐露,因为他下一秒就会死于疾病。
      疾病啊,天灾人祸,唯独它最让人无奈。
      父亲曾说要驯出飞的最快的独角红龙,曾许给小赫兰一头流光溢彩的海龙种,他的一生都信奉着特亚,都围绕着龙转。可是他死了,在可能功成名就的未来到来前就死了,未记入一本流传后世的书,未记入除家人外的其他人的心。
      碌碌无为。
      父亲去世后,赫兰抚着一枚龙蛋许久,从那时起她就会询问自己,生是什么?在一个人死之前是否能自豪地说自己活过,那评断的标准又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忆起小时候的事,赫兰费力闪避着后面的一波波炮弹,拐过一座山的侧壁,前面赫然是两块巨岩抵在一起留出的小缝隙。
      “∑AΔд&!!!”龙背上的青年惨叫连连,赫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她已经没有退路,后面三人完全可以将狭窄的入口堵死,有炮弹的威胁她也无法高飞,更何况此时高飞早已来不及。
      于是在青年的惨叫声中赫兰一下子记起她童年泡在家中书房的光景,她在那里研读每一本有关龙的书,甚至于理论上了解每一种御龙术。
      她的目光变了,当她将棕龙旋成直角从缝隙中飞过的时候。
      “我们要去救他。”赫兰轻声道。她十分憧憬那个少年,仿佛和他在一起就能明白生为何物!因为她活到那么大,第一次做出盗龙,被人追赶,一旦停下就前途灰暗的事。她曾经也想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可是考虑着,犹豫着,合适的时机和莽撞的心态就随风而逝了。现在,她毫无准备,只是在里尔城边境茫然徘徊的时候,坐上了一头棕龙,然而苍白的纸上却顿时多了一笔浓重的笔划。
      青年“啊”了一声,似乎在表示疑惑。
      于是赫兰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们要去救他!”
      她突然感觉勇气随着声音在山谷间被无限放大,她颤颤悠悠地从龙首上站起,感受来自天地间的狂风。
      她在棕龙保持直飞的情况下举起双手,数枚炮弹在棕龙身后滑落,热浪吹开她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双纯净的浅蓝色眼睛。她张开嘴,口中念着人类听不懂的咒语。一个光球在她掌心汇聚,数条藤蔓从里面快速伸出。
      这是木系魔法,在这片自然中能得到一定的元素加持,以至于数目众多。但这些藤条是没有太大伤害的,它们只会缠上对手,往四处拖动。
      追着的三人离得很近,看见棕龙上那个穿斗篷的少女站了起来,将双手伸向天空,凝聚出光球。
      “糟了!那个小妞会魔法!”三人同时在心中这么想到。
      从光球中伸出的藤蔓顺着风往后张牙舞爪地张开来,三人张大嘴将座下飞龙叫停往后退。可是来不及了。前几秒还为缩短的距离洋洋得意,现在却像猎物自己撞进了一张正在编制的网。
      “什么东西!啊啊啊——!”惨叫最大声的人并不是被藤蔓扯烂了某个部位,而是他感觉到了失重感,证明他已经被拽出了飞龙,只要藤蔓一离开,下面就必定是万丈深渊,而他会跌的粉身碎骨。
      藤蔓突然开始抽走,他使劲抓着它们,可是依然阻挡不了视线中的黑暗越来越少的事实。
      当最后一根抽走时,他坠落了,一秒后脑袋着地。
      诶?
      他触摸着凹凸不平的地面,看到其余两名同伴也都好好的躺在地上,再往天上看,上面悬停着三只飞龙,而那头棕龙已经不见踪影。

      手指快要断掉了…
      男人的鞋子出现在自己视线上方,阿一抬眼看到他布满阴骘的双眼,几滴鲜血落在他脸上,衬得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色更加青白。
      那血是阿一刚刚被踹飞的时候嘴里吐出来的,现在他正单手扒住龙尾上的小刺。他整个身体都在半空中随风晃荡,所有力量集中于右手。
      男子是一瘸一拐走来的,脚踝还在不停地流血,毕竟伤口实在是太大了。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脚,轻轻放在阿一的右手指上,然后慢慢加重力道,最终的目的是碾碎这四根手指。
      阿一闷哼出声,他没有将心思放在下方可以致命的岩石土坡上,而是感受体内那股蓝流。如果说现在有什么能够救他,那么无疑是幻化而出的,上面附着锐利气息的蓝镰。
      可是棕发男子有幻化的红盾,并且大到可以将整个人罩住。阿一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想太久,因为情势已经刻不容缓。他听到手指发出可怖的咯嘣声,仿佛马上就要成为肉饼。
      “觉得痛的话就松手。”男子配着他阴沉的脸色笑着建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生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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