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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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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扬彼时在H大主修国际金融专业,原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况如他这等将来以为终生依靠的,即使铜臭未惹上身,多少也是心计非常,学得八面玲珑手段,长袖善舞伎俩。只他却是举世皆浊,唯他独清,反而是越发的温文尔雅,翩翩风度来。一手书法文章,无人不曾叹服,连了中文系的老教授对他也是欣赏不已。他人恍然只以为临时遇上才子,哪里料到他的本来专业。
H大本是理工高校,男女比例极度失调,即使有女生几个,也是大半假小子风范,为人行事比得男子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故颇有古时军营母猪胜貂蝉的味道,常是夜半狼男对月长嚎,苦叹佳人难求,未有红袖添香的美事。
好在负责学生日常生活学习诸事的辅导员们颇有古时红娘风范,常是打了联谊的幌子,拉一票其他文科院校的同级过来,实则却是相亲,一届届下来,总能成就一些痴男怨女,竟是热此不疲,到后来渐成气候。至于纪扬这一届自然也是例外不了,照例与C大联谊,正好是与萧念所在院系。萧念原是极不想去,但碍于辅导员下过死命令,不得不前去,只当是观光旅游一趟,另有免费午餐相送。
H大在本城高校中占地最广,相较于周遭车水马龙的C大,也算是郊区一片,又是近邻森林公园,风景倒是难得不凡。提到森林公园,却是另外一番故事,本城高校有不成例的规矩:但凡大一初来,他处可以不管,但必是首先游一趟森林公园才是正经。即使风景不过是几座寻常小丘陵与一般树木,但到底平原地带,竟也成了热门景区。
但H大地域广大却未必是好事,每每横贯东西校区就需花费若干小时,若是不幸课程未能选好,学生自然要费一番奔波的时候。好在不若C大依山而建,地势倒是平坦,学生出行皆赖自行车,满校园里便是清脆的车铃声,宿舍楼下车阵蔚为壮观,也算得上风景线一道。
及到联谊那一日,众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只为不教对方看轻了去,萧念虽是一身素淡,但也被室友逼着涂脂抹粉一番,不禁感慨女生真是麻烦,自然招得一顿呵痒!一群女生于是款款搭乘公车而去,一路欢颜笑语不断,引得车中其他乘客纷纷回首不已,到底C大女生在本城中是出了名的,有一句俏皮话便是拿来打趣C大:爱在C大!下至黄发小儿,上至白发老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H大的男生早是与车站迎接,到底两边都是全系倾巢而出,若是混在一起走路自然不好,于是各分了十来人的小组,分别带了去。一边算是由H大那面带着介绍风景人文,一边也算是可以藉由交谈,让他们之间相互熟识一番。萧念只顾看了风景,H大如C大一般,大道两侧皆是密密的植了梧桐,大都几十年的历史,早将天光掩得点滴不剩,只余了一地清凉昏暗。
到底都是初入大学的新鲜人,也没有什么拘束,各自都是言笑晏晏,一副安和欢悦的气氛,偶然不时停下来,由了对方介绍学校景致。因为去得早,时间不急,倒也可以从容起来,颇有闲庭信步的样子。男生虽不至于说是多少急切,但献殷勤还是要的,几乎是舌粲莲花,又是曲意讨好,多少也有些效果,女生这边自然要矜持一番,但矜持也是表面上的东西,只一会,也就满面笑容了。
萧念看着不觉好笑,都是高中时候被拘禁得太过了,如今别无禁忌,自然都是想尝一尝这爱情美酒的滋味。只是这美酒对不对口,又是否会醉人,却是不顾了,少年人终究是只记了当时的欢愉,而不曾多去顾了日后如何。
一群人说说笑笑,到了一个荷池边上,正是夏末秋初时分,一池子的荷叶多半凋零憔悴,池中建了一个临水小榭,虽不算多少雅致,但临水赏荷却已经是足够。她在池子边上愣愣看了半晌,也不管同学招呼过去合影,只念了句:“留得残荷听雨声。”蓦地心底便起了一阵落寞的意思来,虽是笑别人如何,到底自己亦是跳脱不出来,只不过自己与他人比较起来,最多不过还要是知心这一条罢了。
萧念不由苦笑起来:何苦!何必!这十几年的工夫自己看着难道还是不够么?所谓天长地久,自己应该知道得足够,为何还是想要趟进那一道浑水中去,自己给自己生事?不禁更是寂寥起来,果然是黄金千两易得,知心一个难求!
纪扬正是与了她一道,原来便是推托不得,不得不去,大半只是敷衍的意思,偏生室友不想让他逃脱,便叫他将一边远远离了人群的萧念去唤过来合影留念,他无可奈何,只好过去,才是走近,便听见她在那里轻轻吟道:“留得残荷听雨声。”不由生了别样的眼光来看她,面子上却是滴水不漏,只径直招呼道:“萧同学,过去合影吧!就剩下你一个了,大家可都是在等着哪!”
萧念怔了怔,过一会才是回身过去,略带歉意地笑道:“我觉得这池荷叶好看,一时间也是忘记,倒是没有顾上,麻烦你过来喊我了。”她着一件宽大的白色上衣和浅蓝色牛仔裤,只随意的挽了头发,却是越发素净秀雅,将江南女子那一份灵秀温婉点滴不漏的显了出来。那一抹微笑却是初秋的微风,直直吹到人心底去,教得人全身都是舒畅起来。
纪扬不禁有些欢喜起来,倒是个有意思的女子,也不枉自己今天白出来一回,口上只说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来就是应该的,难得你们来一趟,我们这些做主人的,总不好失了礼数。”萧念对他略略有了点好感,便轻轻点了下头,跟了他过去拍照。
众人拍照完毕,继续一面走,一面谈笑,萧念偶尔也夹杂几句进去,她虽是心思细腻,但多少还是一般女孩子,依旧也是爱热闹的,不至于将自己拘起来,只不过是平常所思所想比其他人多一些而已。纪扬看她在那里倒也是融融乐乐的样子,却是不急于同她说话,只在她身边走着,听她在那里谈笑,已是觉得满足。
走半天到底也是到了目的地,便是H大的食堂,两边都是准备了节目,于是一边上菜,一边观赏各自的节目。萧念初时坐在最前面一桌,后来见着本班人马都纷纷往了这里挤来,也不顾人多,原先坐的那些人自然是不肯相让,一群人挤挤挨挨。她实在是烦不胜烦,干脆径自拎包去了最后头那一桌,那里倒是安静,这才是松了口气。
纪扬本是负责他们这一边,多少是要带眼,一见得萧念皱眉往了后头走去,心知她大半是厌烦这个的拥挤,便招呼了室友一道过去。萧念正是闭眼在那里休息,她虽然喜欢热闹,但这样却是吵闹了,她实在消受不起,只觉得头疼的老毛病又隐隐的犯了,干脆就闭上眼睛暂时放松下,反正这样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是会来顾她的,刚好乐得安宁,早知道还真是不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