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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运的邂逅 ...

  •   传说上帝掌握着人的灵魂,死神则操控人的生死,灵魂的去处是上天堂还是下到地狱也是早就注定好了。但,我更愿意去相信另外一种说法:为善上天堂,为恶下地狱!
      虽不确定是否真实可信,不知道有没有天堂,不知道有没有地狱,更不知道人有没有灵魂。可思来想去,宇宙世界无限大,而我的脑袋又如此之小,想了又想,我想应该是有的。相信有天堂,有上帝,有天使,有地狱,有死神。
      许多人都说死神是可怕的,是邪恶的,总是想方设法的去破坏一切,毁灭一切,还有着至高无尚的生杀大权,他让你生你才生,他让就死你就必须得死。也许他今天高兴让你活到白发苍苍,牙齿掉光,甚至让你在美梦中死去。也许他明天又不高兴了,让哪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不能啼哭,壮汉猝死。
      然而,原原本本的你,原原本本的我,如今我们还活着,不止应该感谢上帝,或许还应该感谢死神。
      神灵保佑,愿我没有亵渎了神!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少人的梦,永远也难以实现的梦。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远离家门,似乎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一辈子安安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了。
      有时候真想坐上一辆不知名的末班车,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走到哪儿就是哪儿。
      初秋,这个时节的梅城总是不断地下雨,这细细密密的雨是梅城秋天到来的标志,如果不是这雨,人们恐怕还不知道秋天已经悄悄的来了吧!
      或许只有在远离城市的地方才会有更加清晰的自然感受。而天气就像是人的心情一样,有时晴有时雨,让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们捉摸不定。
      夜渐渐黑了,露灯亮起来了,雨却下得越来越大。
      繁华的街边角落里有一间朴素而又别致的独栋白色小屋。小屋临街的一面全用玻璃装成,名叫雨丝,诗情画意的,独特,清新,又可爱。
      “雨丝”其实是一间画坊,分为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专门画画的画室,下面一层是卖画的营业场地。画坊的主人是一个名叫张无霜的女子。这间画坊是无霜父母一生的心血,可惜夫妻俩去世的早,独留下她来管理这间画坊。还好,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天才画家之名在绘画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子,长得很有气质,还有一头乌黑又而蓬松的微卷的长发,从来不刻意妆扮,即使不化妆也足够赏心悦目,可她还是习惯性的在工作的时候施一点点淡妆,轻描淡写间堪比天上的明月还美。相信任谁看了她都会终身难忘!
      她每周都会腾出一些时间来免费教那些喜欢画画的孩子们画画,今儿正是孩子们来此学习的日子,二楼的工作室被挤得满满当当,几乎找不到一点儿空隙。孩子们热情总是那么高,早已过了约定的学习时间他们还是不愿离开,围拢在她身边问这问那,问东问西。他们都真心的喜欢这个又漂亮又善良的美女老师。有这么多的孩子和她一样喜欢画画,这是无比美好的事,她觉得很幸福。她也总是面带微笑,不管孩子们问她什么她总是耐心的解答,即使不是跟绘画有关的问题她也尽量的满足孩子们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家长们对张无霜心存敬意,在门口耐心地等着,他们愿意等下去,直到他们的孩子愿意下楼为止。因一楼是营业场所,为了不影响有顾客上门,大家都自觉的站在屋檐两旁,默契的对旁边的人点头微笑致意。男士们掐掉烟头,女士们低头耳语,绝不鲁莽地闯进屋去,生怕打扰了孩子们。
      “孩子们,我们今天就学到这儿了好吗?”
      “好!”
      孩子们一个个挥动着小手向她告别,有的甚至不舍地跟她吻别。终于,张无霜满足的送走了每一个可爱的孩子。
      一天的工作结束,满意的拍拍手,雨夜真的好美,片刻便愣神了。
      她喜欢看这雨中的夜景,每次都有被震撼到的感觉。她还是个极爱浪漫的女子,她觉得雨可以让一切变得浪漫,变得富有诗意。比起那种灰蒙蒙,阴沉沉的天气,她更喜欢总被人们抱怨的‘下雨的鬼天气!’她认为前者太过压抑烦闷,而后者则更为轻松畅快!
      不过,今天的雨下得特别的大,都下了一整天了,秋天下这么大的雨有点儿奇怪。但,老天爷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伸出纤巧而洁白的手去接住冰凉的雨水,手中凉幽幽感觉,赶紧的缩回了手。
      看着这雨,看着过往的行人,有的人撑着伞,有的人没有撑伞。不管是撑伞的,还是没有撑伞的,都走得非常匆忙。在这些匆匆忙忙的人们的脸上呈现出不同的焦急状:有人匆忙是因为下雨,有人匆忙是因为急着回家,还有人匆忙或许是因为某个重要的约会快要迟到了.......
      人们总是太忙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各有各的原因。
      她有些伤感了。
      灰蒙蒙的天,一栋又一栋高楼大厦,永远也停不下来的各式汽车,拥挤的人群,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和理想努力奋斗。
      慢慢的闭上眼睛,似要让一切化为感受和冥想,好像外面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一样。
      她不知道,穿着粉白色衣裙的她和自然已然容为一体,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那美丽的脸庞,那光滑的脖颈,那瀑布样的黑发,优雅唯美,惹得远处的路人对她频频观望!
      感觉有雨滴打在头顶的雨棚上,然后顺着雨棚的倾斜度汇成了许多小水柱又流到了地上,接着又哗啦啦的冲进了淙淙的水渠。又一阵微风吹了过来,发丝飘舞,树枝摇摆,积满雨水的枝头猛地一抖打在石板上噼里啪啦的响。还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车子飞奔而过飞溅起水花的声音,公交车的报站声,人们的喧闹声,孩子的哭声.......
      万物被雨施了魔法一般,各种自然或不自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支美妙的乐曲,汇成一种独特的美。她不可思议地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咕噜…….”
      一种特别的声音吵醒了她,她皱着眉,自己对自己生气,叫得那么响,真是煞了风景,坏了兴致。
      自嘲地摸了摸肚子,不禁又笑了起来:“好饿!”
      她虽吃得不多,可要是一天不吃东西也是抗不住的。赶紧回屋收拾东西,回家,然后大餐一顿要紧。
      收拾完毕,取下围裙,准备去关门。
      “叮当…….”
      门铃突然响起。
      其实,也不是真的门铃响了,不过是为了晓得有人进入画坊,张无霜特地在门内侧的手柄上用绳子系了个小铃铛。这方法极好,只要有人推门而入,铃铛就会响起,里面的人也就知道来顾客了。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穿着黑皮靴,黑风衣,戴黑色绅士礼帽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穿着打扮很有派头,优雅,帅气,像极了西方电影里的贵族。
      刚才坐在高速飞驰的汽车里,透过车窗,透过大雨,无意间看到了张无霜和雨丝,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他当即要求司机停车,他似乎想结识一下她和她的雨丝。
      看到有人进来,张无霜赶紧上前解释:“对不起,我正打算关门了。”
      “如果您还方便的话,请让我看看这里的画。”男子说。
      他的声音礼貌而又低沉。说话间,他已摘下帽子,绅士般的向她略施一礼。
      “这,这…….”
      张无霜慌忙退步,这礼节只在电影里见识过,何曾真切的感受过,顿时言语不清,受宠若惊。
      可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完完全全地看清了男子的样貌。
      此人看不出年纪大小,脸庞俊美,清秀,似乎还是个叫人艳羡的混血儿。左耳穿了两个耳洞,右耳穿了一个耳洞,耳洞里塞着星型形状的钻石,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一双迷人的棕褐色眼睛,细看时你会发现里面深邃得好像藏有某种神秘而致命的东西,似乎能够探测别人内心的秘密而不是用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光辉,让人不敢直视,沉沉深陷。还有他那高高的鼻梁,浓墨一般的眉,长长的垂到肩头的黑色直发,相对于常人来说过于白皙光洁的皮肤,每一处尽都完美。虽作为男人来说他的头发是长了些,可于眼前这个男人留着这样的长发却并非不妥,相反,长发让他看起来很具艺术气质,像个大艺术家,大魔术师什么的。可以说此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难以捉摸的迷人魅力。
      气度高贵的美男子使张无霜惊慌了,她还从未见过形貌如此英俊如此完美的男子。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还以她看到的是神而不是人。
      毫无疑问,她被男子的美貌震惊了,动弹不得,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乱的怦怦跳。
      原来,只一眼就会让人心跳加速是真的!
      这样窘迫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她为自己的惊慌感到脸红,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嗯?”
      看无霜愣住了,男子忽然走近她,仰起了下巴,半眯着眼睛,似迷醉了的神态望着她。
      “当,当然可以。”
      忽地接触到男子那明亮又略带精锐的目光,语言也变得结巴了。
      经得同意,男子竟然冲张无霜暧昧一笑。她的一切变化尽都收在他的眼底,看着她,就像看着世间最是美味的猎物似的,不着痕迹地慢慢向她靠近。这种事他遇到太多,他明白他的优点在哪里,他相当得意自己的外貌对别人产生的影响,乐在其中,屡试不爽。
      “谢谢”。他轻言细语的靠近她耳垂边说道。
      男子真是太自信了。在说完‘谢谢’二字后又忍不住在她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接着又挑起她的一缕青丝来嗅。
      然,这次男子是彻底错了。
      张无霜脸色大变,她何曾遇到过这样的男子,迅速的避开,怕他再犯。对于张无霜来说,男子的举动太过轻浮,已经严重地侵犯了她的自尊心,她很生气,为自己莫名加速地心跳感到无比羞耻。
      她虽单纯却也不是傻瓜。
      他的笑,他的话,他的人,前一个和后一个变化太大。本以为他是个君子,是个绅士,谁知却是个伪君子,是个流氓,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大色狼。
      如果说第一眼时男子的外貌和礼貌给她带来的是一百分的完美,那么那句‘谢谢’之后瞬间坍塌,全部归零。
      真是笨,不应该答应的。
      她真懊悔自己同意让他看画的请求。可是,已经同意了,总不能马上就反悔吧。
      真不甘心,不想忍耐。
      她瞪着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于是冷冷地说道:“快点儿看,我还得回家带小孩。”
      “啊?”他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张无霜掉转过身背对着他,以为自己的招有用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其实,她不知道,他吃惊的不是因为她说要回家带小孩,他看得出她没有小孩,甚至还知道她未婚。他真正吃惊的是自己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没有吃过闭门羹,今儿居然失策了,还被她以这么拙劣的借口打发,变天了么?怎么可能!他以为这女子是在假装烈女,可看张无霜再不瞧他一眼,甚至退避三舍,还有那空气中传来的她对他实实在在的盛怒气息,他发现她是真的在生气,真的要赶他走。他的心底居然神奇的产生了点点失望,当然这失望不是对她,而是对他自己。
      今儿总算遇到不一样的女人了?
      为了这个,他特别认真地审视了张无霜,结论是:美;漂亮;灵魂纯净,值得占有。
      他轻挑浓黑的眉毛,若有所思,最后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显然,他是难得的满意了一回。
      本来张无霜以为他会明白她的意思马上就走,可谁知刚转身就看到他在笑,那笑容其实很迷人的,可张无霜却硬是认为那笑又奸诈又猥亵,看了恶心想吐,竟避瘟疫一样远远的躲开他,绕道而行。
      竟然没有赶跑他,气死了。
      为发泄胸中怒意,她狠狠的把门甩上,而不是轻轻关上,以至于把大片玻璃振得发抖,铃铛也‘叮叮当当’的响个不住。
      吸气,呼气,镇定,一定镇定。
      为避免又有顾客上门,她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标识。
      遭到意外的冷遇,男子并未灰心丧气,反而有点儿庆幸自己决定到这儿看看了。目光扫过一幅幅精美的画作,气定神闲的在屋里转悠,偶尔皱眉,偶尔也露出浅浅地微笑。
      “这些都是你画的?”沉默片刻之后,男子忽然提高了声调问道。
      “是”张无霜冷漠地回答,头也不抬的做她自己的事。
      “画得不错。”男子看着张无霜赞赏道,眉毛又上扬了一下。
      张无霜并未因男子的称赞感到高兴,反尔觉得这种赞美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辱没了她的画。
      因她不接话,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惹她生气。遂又看了看画,过了一会儿,指着屋子里所有的画郑重其事的宣布道:“这些画我全要了。”
      “什么?全要?”张无霜这次倒是抬起了头,非常吃惊地看着男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是个天才画家,她只画自己喜欢的画,她的画从不接受订做,从不打折,更不贱卖。这‘雨丝’的画并不便宜。张无霜个人的画作大部份标价都在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不等,有的甚至高达百万。暂且先不说一幅画的艺术性,单只说仅仅是用来观赏的一幅画,这价格真的不便宜,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消费得起的。对于眼前这个要买下她全部画的让她反感的男子张无霜感到一丝不安。
      似乎感到张无霜在怀疑他的能力,男子顿时气血膨胀,高傲的昂起了头颅,义正言辞的重申道:“还没听见?我说,我全要。”
      男子气概似乎表明他志在必得。仿佛还在说:你没听见吗?不用担心我没钱买,我有的是钱,可现金可刷卡。
      不过——
      “不卖!”
      出乎男子的意料,张无霜并没有生气,她勇敢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十分坚定地回答了他,没有一丝犹豫。
      张无霜心中在想一定又是什么无聊透顶的阔少爷在挥霍爹妈的血汗钱了。她不会把画卖给这种人。
      她卖画却从来不能算作商人,她是个画家,还是个思想上浪漫得几乎无可救药追求完美的艺术家。由始至终,她都有自己的原则,她的画都是她用心画出来的,每幅都是精心之作,喜爱之作,宝贝得很,她不愿意把她的画随随便便的卖掉,也绝不会把自己的画作大量的卖给同一个人。
      “不卖”他低声重复着张无霜的话,又一次被她震撼到了。
      他又被无情地拒绝了,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他一直认为像自己这般完美的男人被女人拒绝是不可能的事,绝对是难以理解的事。他又看了看她,甚是奇怪。然后想是不是她说错了,便再作了一次尝试:“我可以出双倍甚至更多的价钱来买你的画,卖给我?”
      “你出再多的钱,我也不会把画卖给你,因为你不并喜欢我的画。”这一次回答张无霜面无表情,还一边说一边走向门口。
      “不,恰恰相反,我非常喜欢,”男子说。
      他奇怪的发现从开始接触这个女子到现在他依然看不出她的心思,但凭多年来他与女人接触过的经验,只要是他想要的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她也绝对不会例外。想到这儿他轻蔑地笑了。他甚至小心眼的以为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心高气傲,故意为之,是要他出更高的价钱才肯卖她的画。
      张无霜愁眉紧锁,她讨厌男子的笑,也讨厌他刚才说的‘我非常喜欢’这句话。那话的意思好像是他在对她说‘我非常喜欢你’似的。
      看到他的表情,张无霜仿佛明白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猛地一下拉开了门,高声说道:“这只是一家市井小店,并不是什么大画廊,也不是美术馆。”
      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赶他走。
      “什么?”她再一次震撼了他。男子双目圆睁,他的惊讶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她是固执的也是特别的。
      他知道他先前对她的想法是错了,她绝不是那种会耍手段的女子。
      张无霜对男子来说是全新的。或许,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就越有拥有的价值。这话不知是对是错,多半是虚荣的心在作怪。好久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情了。或许对于他来说这又是一次不错的恋爱游戏,他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她。面对那种一下子就被俘获的女子他早已乏味。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越看就越满意,绝对是自己喜欢征服的对象,对于这么个顽固又漂亮的女人他还是很有信心把她征服的。他现在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在想早晚她要是知道了我是谁,她就会乖乖地听我的话。这种玩味似的心态让他超然到了极点,将头向后轻轻一仰,手指穿梳,刚才不小心弄乱的几缕头发全部变得清清爽爽,仿佛要飞了。
      调整到最佳姿态,故意曲解她赶他走的意思,悻悻地道:“天啊!你竟然说是市井小店?你没说错吧?你知不知道,你这里的画可要比好多大画廊,美术馆还贵十倍都不止?”
      关于价位高于同行的事情她确实不了解。说来,张无霜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就连‘雨丝’每天的营业额是多少也从来不过问。她的个人画作全部交由专业机构评估,她本人从来不关心不过问定价高低,平时也由营业员来卖,她是只管画不管卖的。
      “画的价格不是由我决定的,这种事我不知道。不过,我的画由我定,想卖就卖,想不卖就不要卖,不必讨谁喜欢。”她说。
      男子只觉得这女子真是越来越有个性了,便更加欢喜,心头一热,好似捡到了宝贝。
      “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一定要买下你的画,我全部喜欢,全部都要。”
      “不卖。”
      “不要啊,我是真的很喜欢啊!”
      “不卖。”
      “我喜欢也不行?”
      “多说无益。请你离开,我要关门了。”
      “啊…….”男子禁不住郁闷得大叫起来。他和女人打交道以来可从没受过如此待遇,简直差到最地底了。
      他实在太讨厌了,张无霜可不管他叫不叫,闹不闹,默不做声,坚持到底,气势汹汹的盯着他,铁了心的要赶他走的架势。
      外面的雨下得非常大,就像从天上泼下来一般,哗啦啦地响。
      他无可奈何的双手抱怀,望着屋外的雨,语气转为低声的叹息道:“好无情的女人。喜欢也不行。可是,你真要赶我走?真的?但是,你看——我没带伞,怎么办?”
      “你刚刚是怎么来的。刚才也在下雨,而你身上并没有淋湿。”
      “我坐车来的,所以没有淋湿。”
      “那你可以再坐车回去。”
      “我的车走了,我跟司机说好半个小时来接我,现在才过了几分钟而已。既使你不想卖画给我,也发发善心,让我在这里等一等吧?”
      通常情况下,男子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能让一个平凡的女人疯狂的爱上他,跟他走,故他说了让司机半小时后来接他。只是让他万万没料想到的是今天过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就要被人扫地出门,连他自己都觉得稀奇。
      “你不至于那么狠心吧?”男子温柔的问。
      趁张无霜思考的间隙他竟又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她,他低着头看着她的脸,乞求着她。他的身上散发着迷人的惑人的香气。他的脸故意和她的脸挨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气息,她顿时清醒,像兔子一样蹦开,接着听到“啪”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算是同意他暂时呆一下。
      不过,在离开他足够远的地方她叫道:“你就不能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吗?”
      “我没带电话。”
      “我借给你,你现在就打给你的司机,让他来接你。”
      说着,张无霜不太情愿地把自己用了好多年现已停产的老式的深红色的翻盖手机拿给了男子。
      “嗯,现在还有人用这种手机?你还真是怀旧!”男子接过手机,带着一丝意想不到的笑意,好奇地盯着她看。
      张无霜感觉这男子的眼光好锐利,就那么直直地肆意地打量着她,看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便退到了柜台里去。
      可是,已经好一会儿了,男子只打开手机来任意翻看,却并没有半点儿要拨号的意思。
      “你怎么不打?”张无霜不悦的问道。
      男子只对无霜天真地眨了眨眼,那样子显得他非常无辜一般。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司机的号码,怎么打?”
      什么?不知道号码居然还拿着人家的手机翻看,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张无霜气得脸都涨红了,气冲冲的喊道:“不知道的话就早点儿说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接我的手机。快把手机还我。”
      “是你主动给我的,我可没问你要。”男子狡猾地笑道。
      张无霜好气,却没什么好说的,不客气的伸手要道:“手机还我!”
      男子什么话也没说,将手机还给了张无霜。他又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看了看她的画,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来也并不打算走,真是赖着不走了。
      “真是的。”张无霜无可奈何的在心里嘀咕着,没有办法,也只得坐着陪他等了。
      “可以借这个用用吗?”男子指着身旁的画板问张无霜。说是征求她的同意,其实她还没有点头他就坐了下去,拿起画笔恣意的挥洒。
      她还能说什么,却也有些气不过的冲他叫道:“随便!”
      那语气语调带着强烈的讨厌。
      也真是亏他脸皮够厚,竟坐得稳稳当当,没有半点儿不舒服不自在的表现。
      这是张无霜第一次对一个顾客发火,而且态度奇差。她本来的性格不是这样的。虽说经历了许多变故,她的性格也确实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但她的本质依然是美丽的,温柔的,善良的。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动怒了?怎么和这个人谈话总会让她不自觉的生气?她也觉得有点奇怪,仿佛他能把别人稍不注意时产生的一丁点儿小小的不足成倍扩大成严重的缺点似的。太奇怪,太费解,也就懒得去想了。
      事实上,这些年她一直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她家只有她一人了。她从不赶潮流,也不喜欢昂贵的奢侈品,钱对她来说只需基本生活足矣,实在没有多余的意义。她可以完全无负担的自由的生活着,即使不做任何事都行。但她从来不喜欢游手好闲,不喜欢像寄生虫一样活着,更不想做一个没有用处,没有社会价值的人。她要画画,她喜欢画画,且一门心思的画画。漂亮的画使人心情愉悦,在带给他人快乐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觉得只要能够像现在这样一直平静地画画,安静地生活下去,直到自己生命结束,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自从父母离世,男友意外身亡,她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别看她平时什么都不对人说,也总是和颜悦色的,其实,她很寂寞很痛苦!画画是她的生命,画画给她力量,让她有存在感,是她唯一的乐趣!如果不画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似乎还是真实的活着。
      没有人喜欢一个人孤寂的活着吧!可她在内心深处却为自己选择了这样孤单的生活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好慢,好慢。张无霜只感到肚子好饿。非常悲剧的是今天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一个助手因病请假了,另一个助手回乡下老家去了。中午的时候为了赶一幅画,忙得连饭也没吃,现在又这么晚了,已经过了吃晚餐的时间,真是饿得不行。
      “饿,好饿。”
      摸着空空如也的胃,被饿着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没有办法了。张无霜又再次走到柜台边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但是,非常遗憾,抽屉和柜子找了好几遍了,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一些咖啡和红茶。
      “真是倒霉透顶了。”张无霜嘀咕着。气愤地看着坐在面前的陌生男子,他在那儿一边画着什么一边哼着歌剧呢。不是好人,真应该狠心肠把他赶走的。
      “可恶!”
      张无霜在心里大骂,她饿得心里发慌,看来只有拿这些红茶来充饥了。
      “我可以来一杯吗?”见张无霜在倒红茶,男子毫不客气地向她索要。没等她同意,他又冲她吩咐道:“帮我加一颗方糖在里面。”
      脸皮还真是厚。
      张无霜皱着眉头,她既没有回答他说行也没有说不行,但后来还是给他倒了一杯香甜的红茶。
      “加糖没有?”在她把红茶递给他的时候,他看也不看她一眼,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似主人问仆人般的口气问道。
      “加了,拿去。”张无霜不耐烦地回答,也不等他接过去就直接把红茶塞到他手里,也不怕把他烫着。
      斜眼瞥到她那气呼呼的样子,可爱极了。端起红茶深深地吸了一阵香气,轻轻的酌上一口,似咏叹调似的唱道:“嗯!啊!又香又甜,Perfect!”。
      他倒是享受了。
      张无霜可是受苦了,她很饿,一心只希望他快点儿走,她要回家吃饭。茶水一点儿也不管用,喝了更显得饿了。
      “咕噜…….”
      肚子竟然又不争气的大声叫嚣了。
      男子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嗯,不是自己的。便又将目光转向无霜,嗯,是她的。确定后竟像发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似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似要滴出血来。不管怎么说张无霜始终是个淑女,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而他似乎不愿好心的放过她,声调怪异地问道:“你?饿了?”
      她明明是很饿的却硬着头皮说:“不饿。”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已经死了十回。
      可是,偏偏她的肚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话音刚落就又听到肚子咕噜的乱叫起来。
      “说谎”男子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看到他全身上下都在不自然的抖动,有这么好笑吗?实在可恶。
      “不介意的话,我有这个。”说着,男子从包里取了几颗巧克力出来,把它摊在手中,摆在张无霜的面前。态度还是挺诚恳的,语气也柔和。
      张无霜真的好饿,可她却严厉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要这个人的东西。他好讨厌,说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绝对不能要。
      平时的她绝不是这样的,也不会把别人想得如此不堪。可如果不是他,换个人给她,她不会这么犹豫。
      “嗯?担心有毒?”他问。
      她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当然知道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比事实更有说服力,他剥了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以示清白。
      她极不自然的看着他吃巧克力,她甚至能够想象他吃的巧克力一定很香,很甜,很滑,绝对的美味。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她也想吃。
      “现在可以放心的吃了吧?”男子知道她动心了可又不好意思,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吃吧,吃吧。再没有要嘲笑她的意味。
      “哦,谢谢。”声音低得像只蚊子。也就不客气了,从他手里拿了颗巧克力,迅速地剥了包装纸,不顾淑女形象的送到嘴里大嚼起来,再喝上几口红茶,表情是要好看多了。
      “好吃吗?”这问题实在有点儿多此一举。看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他又摊开了手把巧克力递给她,“还有,要不要?”
      “不要”她一口回绝。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虽然很想再吃一颗,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要他的了。
      也就在这时,张无霜才注意到男子带着黑色的金边皮手套,那手套做得很有型,也很精巧,只刚刚把手指和手心手背套住了。
      他就不热吗?现在才是初秋而已,又是帽子,又是风衣,又是手套的。看来,他除了是伪君子,流氓外还是个怪人!
      他没有继续劝她,收起巧克力,继续喝红茶,继续画他的画。张无霜则在窗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看雨。互不干涉,谁也不再理会谁。
      “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一会儿男子停下画笔,忽然问她。
      他极少问一个女子的名字,因为,即使不问他也尽都知道,他只是想听她自己向他说出她的名字。可是,他绝不相信她会主动向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没有猜错,张无霜根本就不想和他再有言语上的任何交流,冷哼一声,竟装聋作哑般的把头扭向窗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果然与众不同。他想。对她是越来越中意了。
      “哦?不想告诉我?”知她故意不理他,也不觉得尴尬,遂提高音调戏笑着问道。
      说对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没必要告诉你!张无霜心想道,仍旧没有答话。
      其实,作为画家的张无霜很喜欢男子那完美的样貌,她甚至想过用画笔将他的完美画下来才好,他的气质实在太迷人了,简直就是造物主的杰作。真是遗憾,他的性格太差劲了。她决定要一直沉默着直到他离开为止。
      她不回答并不表示他不知道。
      “张无霜”他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张无霜无意识的居然答应了。
      转眼看去,竟与男子四目相对。男子这时的目光好亮,凝视着她,就好像在对她说:张无霜,我不仅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一切。
      张无霜诧异的,愤怒的盯着他,想着:莫名其妙,我怎么就应声了?真是上了他的当。
      “我说对了。”说话的时候,男子微笑着低下了头,调整了一下画板。
      “你怎么会知道?”张无霜放下手中的茶杯吃惊地问。虽然天才画家张无霜的名字在‘绘画界’十分响亮,但她为人极为低调,知道她本人就是张无霜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来‘雨丝’学画画的孩子们也只多知道她是个姓张的漂亮的美术老师而已。
      “不告诉你。”
      张无霜表面默不出声,其实在心里大骂着: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如果你对我说‘我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
      “不感兴趣,我也不想知道。”张无霜可不想轻易就上他的当。
      “嗯,真是个冷酷的女人。”他叹了一口气。好像这事儿他无能为力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似的。
      冷酷?
      竟然有人说自己冷酷,真是冤枉,张无霜何时被人这样说过。
      说我冷酷,好,那我就真的冷酷一回。张无霜心中一喜,立刻说道:“半个小时已到,你可以走了。”
      “啊?到了吗?我怎么不觉得?”男子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面前生气的可人儿。真是可爱极了。
      “到了,到了,快走,”张无霜只恨不得手中有把扫帚,可以将他打走。
      时间也刚巧正好,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门口。看来他的司机到了。这么准时,可见这司机是个很称职的人,真是难得。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走下来,身穿一身黑色正装,鼻子上架着一付金边眼镜,戴着白手套,手挽上挂着一柄黑色的大伞,迈着有力的步伐向画坊走来。
      铃铛响起。
      张无霜还以为又是顾客上门,赶紧起身招呼道:“你好,我们已经打烊了。对不起,请明天再来。”
      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并未入内,他看起来有40多岁,表情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给人睿智可靠之感,真像漫画中的执事。
      这名执事的名字叫叶安,他不是人只是一个被束缚的灵魂,而他的主人便是那无所不能的神,死神!只因闷了,来人间游玩呢。
      执事只是微微地向张无霜点了点头,后又向男子深深地鞠躬,道:“主人,我来了。”
      “嗯,”男子唉声叹气地站起身。
      张无霜莫名其妙的看着执事,看着男子,还以为是在演电影呢,怪人,真是怪人。这年头还有人叫别人是‘主人’的,真是太搞笑了。似乎主人一句话,他马上就会答应Yes !My lord似的有趣。
      他要走了,张无霜突然间感到有种莫名的东西侵袭了她。毕竟这么美的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特别是他坐在那儿不说话只是画画的样子,特别优雅,特别帅气,特别迷人。让人感觉挺可惜的。
      慢慢移步,经过张无霜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似乎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又似乎不甘心没在半小时内将她收服。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他问。他的脸几乎贴着她的脸。
      她怔住了,好想跑开却又只是呆站着没能挪动脚步,没能说话。她想了她心爱的千秋,她记得千秋曾问过她这问题。
      他并没有等她回答,便已经走出雨丝。
      那执事恭敬的为他拉开车门,他的一只脚本已踏入车身却又突然转向,看着站在玻璃后的她,张着嘴向她说着什么。她不懂,她只看到他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他的声音,距离太远。临了,他飞快的向她送了个热情洋溢的飞吻,便潇洒的闪身撤退。
      “可恶,可恶,可恶…….”张无霜气得直跺脚。被调戏了。可是人家已经走了,此仇是报不回了。
      想到男子坐在画板前画了些什么,便取来一看,竟然画有一个人像,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男人自己的肖像。最神奇的是他居然在他自己的肖像下面写着:‘honey,I miss you!’
      她当然懂这些英文单词的意思,可他为什么写这种亲昵的话给他自己呢?究竟有什么意义?这是她不懂的。
      “honey,Imissyou!”她慢慢地念了一遍,似要细细体会其中的含义。
      刚念完,她就反映过来了,原来,那家伙猜到她会念那些英文单词,占她便宜来着呢。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可恶,可恶,自恋狂,自恋狂…….”
      一边骂,一边撕下画像,就跟和面团似的蹂躏着那个家伙的肖像来解气。气极的一扔,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唉!这社会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她已经被那个家伙气得有点头昏了。
      可是,还有更让她生气的事呢。她发现原来放在柜台上的一件心爱之物竟然不翼而飞,不见了踪影。她上找找,下找找,左找找,右找找,翻箱倒柜,到处都没有找到。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拿走了。”她急得掉泪。她之前还看到它的,自从男子来了又走了那东西就不见了,她怀疑那东西是被男子偷走了。
      其实,那心爱之物十分普通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那是她最珍爱的东西,因为那是她死去的男友送给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她一直把那个东西珍藏般的放在柜台里,目的就是方便自己能够随时看到它。外面的人除非走进柜台否则不能看到那个东西。(那柜台顾客是不能进入的,只有店里的工作人员可以。)它却不见了。他是怎么把它拿走的?她竟然没有察觉,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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