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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立志做土豪 ...
青溪位于荆楚和川蜀的交界地带,地形险峻,山多人稀,来也一条道,去也一条道,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想要外出,唯一的途径就是徒步翻山越岭。
这样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居民的生活水平普遍低下。
粮食产量不高,耕种艰难,就算有土特产,因为没有路,也无法运出山外。这样的地方,当真只能靠山吃山,自给自足。
在叶秋芳重生之前,青溪也仅仅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土路,而青溪早在十多年前就没了人烟,所有居民都迁出了山外。
叶秋芳细细的整理了一下记忆,大概推断出自己重生在了1980年,正好是公社运动的结尾,改革开放开端之际。
叶秋芳轻舒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重生在这个时候,而不是更早的婴儿时代或幼童时代,不然她真想再死一次,见识了科技繁华,过惯了衣食无忧,突然再回到忍饥挨饿的日子,她怕自己没有那个毅力坚持。
想想自己上一世的童年,真的很苦,小小年纪就要上山下地,过着牛一样的日子,却连吃都吃不饱。十天分一次粮,叶家只有叶秀一个劳力,分得的本就少,再加上生产队苛刻,虽然做的活儿和男人一样多,但算公分的时候只算叶秀七分公分。这样一来,叶家十天只能领四十斤玉米棒子。
四十斤玉米棒子,脱粒下来还不足三十斤,磨了玉米碜儿之后,就只有二十多斤。一家四口平均下来,一天只有半斤的口粮,这样的生活水平,怎么可能吃饱?
也因为这个,叶秋芳九岁就退学回来下地干活儿,丢一天的玉米种子,可以挣三分公分,多少可以改善下家里的生活条件。
没能读书,是叶秋芳人生中的第一大憾事,以至于等生活条件允许后,叶秋芳就买了书本自学,虽然因为家庭原因没能去参加成人自考,但学到的知识还是让她非常满足。
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文化知识在未来的重要性,叶秋芳几乎想也没想,就决定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出新的选择。
日影渐渐消失在大山背后,叶秀踏着暮色回家,就看到叶秋芳坐在场坝里出神,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三只鸡正在啄食,脸上顿时没了好脸色,冲叶秋芳道:“天黑了都不知道让鸡回笼,懒死了你!”
叶秋芳这才发现天色已暗,赶紧站起身,将鸡赶进鸡笼。
走进屋,叶秀已经点燃了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中,叶秀拿了木盆,将火坑上煨着的水壶提起,倒了半盆热水,开始洗脸。
洗完脸,叶秀将残水倒进脚盆,朝叶秋芳道:“你头上伤没好,就别洗脸了,过来洗脚。”
“哦!”叶秋芳搬了小凳子过去,和叶秀共用一盆水洗脚。
水是浑浊的,叶秋芳一时有些不适应,有些犹豫的伸了伸脚。
叶秀瞧着她那动作,气不打一处来,拿自己的脚将她的脚踩进水里,教训道:“磨磨蹭蹭的做啥子?浪费煤油,赶紧洗了好上床。”
叶秋芳见事已至此,只好忍着不舒服,匆匆洗了下,正要拿出来,叶秀道:“懒人才用脚洗脚,你手长了是做啥子用的?”
把手伸进浑浊的洗脚水里?叶秋芳打了个激灵,咬牙敷衍道:“我今天没干活儿,脚干净着呢!”
说完不等叶秀阻止,快速的把脚从盆里拿了出来。
山里人家,一向都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天一擦黑,就要洗涮上床。
叶家住在半山腰,而水源却在山脚,用水必须靠挑。叶秋芳退学后,挑水的任务就落到她的头上,下山上山,一挑水需要四十分钟,水对于叶家来说,是珍贵的资源,半点不能浪费。甚至节俭到用第二道洗菜水洗脸,用洗脸水洗脚,刷锅水喂猪的地步。
洗完脚,叶秋芳直接上床。床是最简易的四条腿木架子床,垫的是稻草,稻草上面则铺着一张大大的黑熊皮被单,而后就是一床又薄又旧的被褥。
叶秋芳的手摸着身下被磨光了毛的熊皮,心中感慨万千。这才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啊,可叹前世不懂得行情,搬家的时候给遗忘了。等后来认识一个皮毛商,偶然说起的时候,才知道这张熊皮就算掉光了毛,也值十万。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告诉一个穷人,曾经有一块金砖在你手中,却被你给当垃圾扔掉了。
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都是最好的。即便身下这块熊皮没有半点皮毛该有的油光水滑,叶秋芳还是摸的恋恋不舍。
“里边去!”叶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床边,见叶秋芳坐在床上对着熊皮发呆,抬手在她肩上拍了一巴掌。
叶秋芳顺势挪了挪屁股,坐在了床里边。
“妈,我爸爸和二姐呢?”
叶秀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二姐还没放假呢,当然是在学校。你爸爸上个月就出去给别家检修房子了,你不是知道么,怎么又问?”
“哦,可能是我这两天睡糊涂了,给忘了!”叶秋芳打了个哈哈。
叶家现在有四口人,二姐叶青梅在镇上读初中。爸爸陈百川多病,不能下地干活儿,只能做一些轻省的手工活儿,是远近闻名的篾匠,可惜在这个所有人都穷的年代,篾匠真心养不了家。所以,陈百川还兼职检修工,哪家的屋顶有毛病,就会找陈百川去检修。这两样手艺,虽然能挣些口粮,但并不稳定,只能贴补下家里。叶家的主要劳动力只有叶秀一个。
叶秀承担的太多,所以脾气不太好,夫妻闹矛盾是常有的事。叶秀嘴毒不饶人,每每吵架就爱刺陈百川痛处,陈百川也不是那种温柔体贴的憨厚男人,因此矛盾经常都会发展成打架。
叶秋芳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大姐,在叶秋芳很小的时候就嫁了人,离青溪几百里的山路,来往并不方便,走动较少。
陈百川本是外乡人,荒年的时候趁食到了青溪。当时政策正流行妇女解放,叶秀便响应国家号召,干脆利落的和前任离了婚,入赘了陈百川,因此叶秋芳和姐姐都随了母姓。
“今儿开大会,说是国家有政策下来,要废除公社,土地划到户,过段时间就有同志下来统计,等今年秋收后,就要分地。”叶秀半靠在床头,边点了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边闲话道。
虽然早就知道公社要废除,但叶秀这番话,无疑是给叶秋芳吃了一粒定心丸。脸色顿时舒展开来,蜡黄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采飞扬,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发光。
语气也欢快起来:“妈,这多好啊,土地划到户,我们就有自己的地了,自己种多少就有多少,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克扣口粮。你看看你,每天拼死命的干活儿,做的和村上年轻小伙子一样多,但分得却那么少,多不公平啊!”
叶秋芳这些话刚好点到了叶秀最介意的地方,她性子要强,干活儿从不输人,奈何公社领导以性别取人,从来不给叶秀按整劳力算公分,和她做的一般多的男人一天可以得到十分的公分,但到了她这里就只给七分,连理都没处讲。
家里没壮劳力,没男人支撑门户,就算是在新社会,照样受欺负。
叶秀狠狠吸了一口旱烟,赞同道:“你说的对,土地划到户才好,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叶秋芳垂下眼帘,眼睛涩涩的,伸手抱住叶秀半只胳膊,轻声坚定道:“嗯,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其实按照叶秋芳前世的记忆,叶家在土地划到户后并没有好过上多少,因为分土地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分给叶家的不仅是贫地,还是远离水源的山坡地,不好种不说,产量也低。
叶秋芳躺在床上,忽略了被褥上浓重的汗味儿和旱烟味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冥冥之中,既然有了重生的机会,叶秋芳就不准备甘于平凡,也更加想挽回上一世的遗憾。
而这一切,都需要钱。
上一世,因为还不起赵家的钱,无奈被逼嫁了人,结果折腾的自己差点自杀。
上一世,父亲陈百川病重,一日十块钱的医药费都付不起,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到死。最后那几日,日日呕血,最后连烂掉的胃都呕了出来。父亲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吃几口炖猪蹄,可惜到死都没能吃上,因为赵家舍不得杀那条半大的猪。
上一世,两个孩子做了多年的留守儿童,最后女儿柔弱自卑,儿子木讷懦弱,虽然最后也各自成家立业,但终究还是觉得愧对。
这一世,这一世……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悲剧这些遗憾再次成真。叶秋芳将手掌攥握成拳,在心底暗暗定下了重生后的目标:赚钱,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写这篇文的初衷,是源自一个长辈的回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出那个年代的感觉,因为那个年代太过艰难,很多经历太过悲惨,根本不是生活在现在的我所能体会到的。
听了长辈的讲述,我感触颇深,才想将这些写出来。奈何知道笔力尚浅,也许不能原滋原味的呈现,但还是希望点进来看文的亲多多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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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立志做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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