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前尘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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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人参、鸡汤的喂着，我觉得我胖了一些，这让我有点紧张，怕会影响我在秦淮金牌老板娘“色艺双馨”的名号。不过，这样养着真的是比以前山上吃萝卜青菜的时候好得快。
自从那天之后，我和师兄的关系有点僵，御医每天来看，太监宫女更是紧着赶着地伺候着，只是师兄他从没来过。这次是不能急着走了，等他来赶我的时候，总会看到他吧！我这样想。结果，最后来的只有青刹和那辆超级舒服的皇家马车。
所以，我终于回到了怡红楼，练剑、制药、酿酒、数银子、偶尔下个小药捉弄人，我觉得很幸福，十分幸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歌儿，歌儿！莫姑娘！莫老板！”我梦见什么虫子在我耳朵边上一直嗡嗡，我烦躁地挥手，赶也赶不走，一睁眼，发现原来是洛尘。
“老板，快起床吧。”洛尘一脸耍赖的笑容，根本不把我的抗议当回事。
“姑奶奶，才什么时辰你就叫我，还没开门呢，你叫我干吗？”我只好坐起来，没法睡了。
“今天是正阳的生辰，快起来，月霜和寒星在楼里，我们去给她买贺礼。”
“那我们给正阳做大寿，她在哪儿？”我兴奋起来。
“我看她不用我们多此一举了，你忘了沈良沈公子已经来楼里几天了，正阳哪有时间应酬我们？我们四个人给她买件大礼也就行了，反正每次给她做寿她都说不如直接给她银票来得实际。”洛尘边说边叫人给我倒水、摆饭。
逛了一天，结果洛尘买了很多东西给自己，还很没创意地给正阳铸了一个很大的金元宝。元宝金铺会直接送回楼里，所以我们回去的时候，带着的所有东西都是洛尘自己买的，我开始怀疑我们到底是在给正阳买生日礼物，还是洛尘在借机给自己买礼物。
“洛尘，这么花下去，你赚多少钱也不够啊。”我抱着山一样的盒子们，抱怨说。
“我能赚啊，怕什么！我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先买点东西安慰一下自己。”洛尘永远都有理！还心神不宁，说的像真的一样。
“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一个人冲过来，我急忙闪身，跃到旁边，洛尘的大盒小盒这才幸免于难。
“追！快追！抓到她夫人有赏！”又一队家丁模样的人呼啸而去。
远远望去，我看见前面狼狈被追赶的，是一个一身伤痕、头发蓬乱、衣服也破烂不堪的姑娘。什么事？
“洛尘，我去看看。”把东西一递，我赶上去，挡在那个姑娘身前。
“你没事吧？”她看上去比我要小几岁，瘦骨嶙峋，到处都是血痕，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我赶紧扶住她。
“姑娘，求求你，救我，救我！”她目光涣散，惊呼一声就晕了过去。
“带她回去！”为首的人就要上来。
“等一下！你们是什么人？”人既然已经倒在我手里，想带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还在磨蹭什么！还不把她带回去！”一顶轿子停下，一个严厉刻薄的女声传出来。
“夫人，敢问为什么在大街上这么大动干戈？”我搭话道。
“这是哪家的丫头？不在家待着，反而出来抛头露面？还不把人带走！”她一声令下，那些人作势要上来。
一点无香粉，扑通几声，倒了几个人。
“人既然在我手里，你想要带走，就要给我个理由。”跟我好好说话，我也许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这是我家老爷的贱婢，既然是家事，你没有权利过问。”那个声音在继续惹我生气。
“哼！可惜姑娘我就是犟脾气！就算她犯了错，你们私设公堂把她打成这样，真要闹上官府，你们也不好看！”我看这一定是个母老虎，不满相公宠爱侍妾。男人欺压女人就够了，偏偏还有些这样的女人。我话锋一转，“不如这样，我替她赎身，她自此与府上没有任何关系。请夫人派人到怡红楼取银子，她以后就是我怡红楼的人，谁再动她，休怪我莫歌不客气！”话音一落，我转身就走，免得他们反悔。
“歌儿，”洛尘抱着她的盒子们追上来，“你怎么又随便往楼里捡人啊，人家买了人都赚钱，只有你倒贴，等着回去正阳骂你。”
“正阳忙着和沈公子谈情说爱，哪有时间管我！”我一边吃力地抱着那个我新买的姑娘一边说。
回到小馆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整个秦淮灯火通明，仿佛新的一天才刚刚到来。
“云姨，先给这位姑娘安排个地方，等她醒了通知我。”我先把人交给云姨，下次出去要考虑带个人了，这一路搬东西把我累得。
“好的，姑娘。洛姑娘，你可回来了，都在等着你呢，今天的开场和压轴可都是你的。”
“对啊，今天是怡红月夜，看来这个月给莫老板赚钱最多的，又是我洛姑娘咯？哈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每月的初十，是怡红楼的怡红月夜，在这一天会根据上个月的结算结果，算出最红的姑娘，在当晚的盛大演出中作开场和压轴表演。在楼里，正阳是最会用各种方法敛钱、让钱生钱的，而洛尘，一般都是最受欢迎的。
“正阳回来了吗？”看着洛尘欢蹦乱跳小女孩一样地跑回房间，我笑着问云姨。
“正阳姑娘好像晌午回来的，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是吗？等今晚的节目完了，我会去看看。云姨，你先去吧，楼里我会看着。”我交代了，就准备去看洛尘。
“姑娘，小菊找了你一天了，她还在你房间等呢，好像急着要出楼。”
“噢，我这就去。”我换了个方向，回自己屋里。
“莫姑娘。”看来真得等了我很久，声音十分急切。
我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走吧，走吧，都走了算了。多么美好的一天，结果还是要来烦我。
“我听说了，”笑容很和蔼，“你要出楼吗？”
“嗯，姑娘放心，我是真心愿意跟他走的。”羞涩的笑容很幸福，只是希望这种笑容可以天长地久。
“好，既然这样，我祝你们幸福。”我从柜子里拿出她的契约，收了银子。“这块玉佩出楼的姑娘们我都会送的，就算是我的贺礼。不管怎么说我们曾经姐妹一场，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莫歌还是在所不辞。”
“老板。”被感动了，可是感动了也不会留下来呀！
“别叫老板了，你已经不再是这儿的姑娘了，明天走还是今晚？”
“他在外面等着我呢，我这就走，现在跟姑娘辞行了。”只有欣喜，没什么依依不舍了，是啊，日子再舒服，总要找个依靠啊。
“好，那你去吧。”
门轻轻地关上了，又走了一个，算了，今天捡了一个，算扯平了。我换了衣服，调整一下心情，打算走去舞台那边。
走进怡红楼，高朋满座，衣香鬓影，乐声已起。朦胧中，粉色人影时隐时现，歌声起，丽容现，艳惊四座。我一时得意，悄悄飞身上了舞台后面的横梁，更清楚地看着洛尘和整个小楼的景象，细数每个人脸上的惊叹。
“洛尘！”突然一个人站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洛尘一顿，眼睁得很大，一个甩袖，顺势转身，只有我清楚地看见，眼泪随着唱腔流进她的嘴里。
宋志诚是第一次来怡红小馆，他这次来金陵是谈生意，被朋友拉来看今天怡红月夜的演出，他听说过怡红楼的莫歌，怡红楼的日月星辰，可是他并没有想到，在这儿居然见到故人。
压轴由我来代替洛尘，月霜和寒星在各自的房间看着洛尘那边的动静。
洛尘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正阳、月霜、寒星的也一样，莫歌，日月星辰，又或者秋荻，甚至整个怡红楼，整个金陵，哪个人没有一段前尘往事呢？没有一段不能触及的、牵筋动骨的过去呢？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想要提起呢？
“怎么样？”曲终人散，我赶紧跑到后院看洛尘。
“那个宋志诚已经走了，好像闹了一会儿，现在安静了，我们都不敢进去。”月霜压低声音说。
“都早睡吧，我去！我是无所不能的莫歌，整个楼都是我看着，没事的。”我对月霜、寒星还有几个贴心的姑娘说，“对了，正阳的那只金元宝收到了吗？”想到那只很重但是很俗气的金元宝，我笑了笑，今天总算还有开心事。
“放在正阳屋里，今天一直没看到她。那我们先去睡了，莫老板，交给你了。”人都散去，我敲敲门走进去。
“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芙蓉酿’啊？”我看见一桌的空坛子，我一共才酿了多少啊，我的佳酿啊！“洛尘，你这么大了怎么还偷酒喝啊？”
“莫歌，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喝了你的酒，最多讲个故事跟你换。”洛尘喝得有点晕，‘芙蓉酿’喝起来香醇，但是后劲很大，所以我才不随便给她们喝嘛。
从前，有一个大户人家，家大业大，子女满堂。这家的四小姐正是待嫁之龄，老爷本想用她与城里另一家商户结亲，谁知道偏偏四小姐看上了一个身无长物的青年。在出嫁前一天，两人匆匆逃出城去。
“四小姐一向不受宠，也没什么积蓄，两个人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受冻挨饿还在其次，更严重的是那家老爷一怒之下，一路派人追来。这样的日子过了没有多久，四小姐就病倒了。青年不能眼看着小姐这样病下去，把她送回了家，从此两不相误。”“芙蓉酿”的酒意上来，染在洛尘的脸上，和雪肌粉衣配合得天衣无缝。可，纵是如花美貌又如何？
后来的事情我知道一点，剩下的也可以大体猜到。青年有机会赚到第一笔钱，然后凭着一些运气和才能，终于有了他的商号和家业，而四小姐再次逃婚，流落红尘。
再次逃婚，流落红尘。说起来，就只有八个字而已。
再后来，青年在一次生意宴请中在艺馆看到了艳压群芳的四小姐。
“说是卖艺不卖身，可是除了自己真的还有别人相信吗？更何况妻妾成群，难道要我去锦上添花？”她突然站起来，一个亮相，一个身姿，开口唱道：“妾知今日非昨夕，闪身间，昨日已逝。”
“洛尘…”我觉得很难过，只是一个青年和四小姐的故事就让我这么难过。
“是谁把我带来这儿？我在扬州，好好的怎么会在金陵碰见他，是谁把我带来这儿的？我和她拼了！”她大喊道，然后把那种恐怖的眼光转向了我。
“呃…”
“咚！”我不是害怕哈，我只是觉得，现在给她一下让她睡着对她比较好。
盛夏，初十，月明星稀，屋顶山的空气很清爽。把洛尘安顿好，我觉得有点气闷，飞身上了屋顶，发现了另外几个“芙蓉酿”的坛子。
“为什么你们都能找到我藏的酒？”真是灰心。
“因为你总是藏在相同的地方，我的莫老板。”
我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沈公子呢？”我问。
“突然来人送信，说是有事，提早回去了。”正阳回答我，这种事非常平常，不仅她，我都习惯了。
苏、沈、林、齐，武林四大家族，四府少主年少英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武林中已有举足轻重之势。
尤其沈家沈良，为人深沉内敛，武功也出身名门，功底扎实。他与正阳两情相悦，可是只是两情而已，沈家对正阳极为不容。沈良至今未婚娶，已是勉强，想将正阳明媒正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这份感情，是当断又不能断。
“你可收到了我们的贺礼？”
“我和你打赌是洛尘出的主意，明年不如直接给我银票，送个元宝也太夸张。”她轻轻笑着。
“姑娘今日年已二十，敢问有何打算？”我看气氛有点沉闷，于是逗她，拽着一把戏腔。
“最好不过如莫老板所说，赚够了钱就去别馆逍遥！”正阳微笑，有时候她那种大气的微笑总让我看见一丝的酸涩。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就不能让我觉得大家都很幸福？”
“莫老板也不要说我们了，”她看看我，一副“你自己呢”的表情。“再说，如果我们都和意中人在一起，难道你就开心了？”我总是说不过她，索性不说。
“不和你说了，数数坛数，把酒钱交给云姨，可以让她给你算便宜点！”我笑着离开。
本来打算回房，忽然想起今天捡来的姑娘，好像在“兰菊楼”？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收拾干净，看起来非常眉清目秀。
“你不要动，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发生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有一种莫名奇妙的亲切感。
“我叫翡翠，今年十六岁。是秦府的丫环，夫人见老爷喜欢我，就对我又打又骂，没办法我只好跑了出来，多亏姑娘救我。”她说着，又哭起来，我上前把她的眼泪擦干净。
“翡翠这名字不好，你原来有姓吗？”
“我是孤儿，没有姓。”她黯然说道。
是孤儿吗？孤儿，那就是和我一样？“那你跟我姓吧，以后你就叫莫琼，好吗？”我说，这样算不算也有了属于我的人？
“谢谢小姐，莫琼以后就是小姐的人，莫琼愿意为小姐死。”
“干什么就又生又死的！明天就送你去别馆养伤，好好休息，以后你如果愿意留在怡红楼或者跟着我都可以。我今天太累了，你也早点睡吧。”我真得累了，打开门，又转头，有点开心，“莫琼？”
“小姐？”
“呵呵，没事。”这应该也算是有了属于我自己的人吧，应该算的！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前尘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