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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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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凛是被那个面色阴沉的锦衣人带走的。彼时凛正拉着遥往土地庙跑,穿过小巷拐过街角,回头说笑的时候,和前方站得直挺挺的人撞个正着。少年皱眉正待发作,看清是对方,怒气大半化作懊恼。
“吾王——”语气都是一样的,阴阳怪气。
少年咬牙啧了一声,向后果然看见不远处待命的暗卫。
“边陲小城,治安堪忧,臣来接您回去。”
“朕有许你们跟着么?”
“王上九五之尊,与此间南方刁民大不相同,实在现眼,也实在危险。”
“真是转角遇到鬼……”凛翻了个白眼,旁边的遥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锦衣人眉头抽了抽,只当是没听见,理了理袖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王上,大公公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起驾罢。”
牵着自己的手蓦然握紧,又渐渐松开。遥转头去看凛,对方垂着头若有所思,片刻后仰起脸,对自己很是爽朗地一笑:“你先回去吧,遥,明天再去找你。”
“真的?”
“真的。”
“那你要来。”
“……恩。”
“好!”遥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放开凛的手,吃着他买给他的春卷往家走,心里盘算着,明天带凛去什么地方。
那家伙这么笨,文殊院好了,烧了香也该聪明些。想着对方吃瘪的表情,果然很想笑。
只是第二天,凛没有来。
第三天第四天甚至于之后的几天,遥都没有凛的消息。
院子里的树木纷纷开始抽芽,约摸着又该在地里种些蔬菜了。经了一个冬天的泥土冻得有些硬,两个小侍桃夭与岸柳正在松土,遥让管家嬷嬷在一旁歇着看炉子,别触了地气惊动老寒腿,自己挽了裤脚脱了鞋,跟在后面朝地里泼温水。
真琴来的时候,正见着遥站在地里擦汗。
真琴笑得温和:“快歇歇吧小遥,我带了十方酥。”
小侍们也连声劝着主子去歇歇,遥点点头,就着温水洗了洗脚便带着真琴进了屋。嬷嬷煮好茶端进来,两人吃着糕点香茶,商量了一会儿春种又闲谈许久,遥便蜷进了毯子里看书。
真琴对友人喜静的性子知之颇深,也不吵他,就在一旁慢悠悠地弹起了琴。
“琴果然还是帝都的好。”突然这么一说。
软榻上的人恩了一声不以为意。
“王上走的时候差人赠了几把帝都清音阁的琴给官府,木料琴弦选得好,音准音色自然不同凡响……诶,小遥?”见对方突然坐起身,真琴吓了一跳。
“……走了?”
“王上么?是走了。”
“什么时候?”
“走了好些日子了,立春祭第二天晚上连夜走的水路。”
遥愣愣地看着真琴,好半天才“哦”了一声,又神色如常地倒回去继续看书。
只是那些文字进了脑袋却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乱的乱的乱得不成样子,看得直教人生气,烦躁地翻了一页又一页,整本书急急翻下来,唯一看懂的那句话在脑袋里疯了似地回放。
佛曰:不可说。
佛曰不可说佛曰不可说佛曰不可说佛曰不可说佛曰不可说……
看样子书是看不成了。遥抱着书蜷进毯子里,盯着某个地方发呆,想了什么没想什么,渐渐有了睡意。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忽然想起立春祭上看过的、光光的句芒神脑袋。
这个春天果然有些冷。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