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月月》玻璃杯的璃光

31、年年月月 ch24（下）

　　24.（下）

　　亞圖姆等人趕到的時候，十代已經結束與Darkness的決鬥。他筆直的身型沉默佇立在學院大門前廣場，沒有動靜，但方才死鬥的殺氣餘韻，卻令從Darkness解放的師生聚集一旁，不敢靠近。他們緊張地注視寫有KC標誌的直升機緩緩降落，而機上步出的人影，又惹得歷劫歸來的學生們議論紛紛。

　　「馬利克、貘良！」萬丈目登時遭受不小的驚嚇。

　　「遊戲先生！」劍山和翔異口同聲。城之內完全受到忽視。

　　「海馬社長！」鮫島校長趕忙向前致意，「你們怎麼會來？」

　　「亞圖姆、圭平！」約翰笑著朝兩人揮手。

　　「哼，要是這個世界的人都消失，我也用不著做生意了。」海馬冷笑，「既然日蝕不消失，我也只能殺到敵人的大本營，逼迫對方乖乖聽話了。」

　　「說到日蝕，照理Darkness被消滅，日蝕也就該恢復才對，為什麼……」城之內疑惑地往天空指了指，原本沉浸於喜悅中的眾人，這才猛然發現，Darkness的確消失了，但日蝕竟依舊存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鮫島校長訝異道。

　　「十代！」於此同時，圭平見佇立空地中央的十代動也不動，雖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但見親人平安的狂喜，很快便蓋過他向來精明的腦袋中，一旦存在就不會輕易揮去的懷疑。他高興的朝十代跑去，手卻被隨後趕上的亞圖姆抓住，「亞、亞圖姆？」

　　「別過去！你難道沒感覺到嗎？」亞圖姆肅然道：「那孩子的氣息不對。」

　　「什麼意思？」圭平的感應雖比常人敏銳，但還及不上能操縱神器的亞圖姆等人。他雖感到事不尋常，卻因沒有特別不舒服的感覺，對方又是十代，不自覺就放鬆了戒心。

　　「十代，你沒事吧？」萬丈目大喊，「還不快來跟我們會合，大家都很擔心你耶！」見對方沒有反應，萬丈目本想繼續喊，就連翔跟劍山都要加入他的陣容，卻被約翰跟吹雪阻止。

　　「吹雪前輩？」

　　「不對勁。」吹雪說，一旁的約翰點頭附和，「我沒辦法說得很清楚，只能說現在的十代絕對不是原來的十代！」

　　「……藤原優介剛才在與約翰跟十代的決鬥裡曾說，沒有人的心裡是沒有黑暗的。因為人最深的渴望，往往藏在意識的角落，連自己都不知道。」十代倏然抬頭，溢出輕笑 ，「呵呵，沒錯，沒人能逃避自己的黑暗，不會有例外。」

　　霎時，貘良胸前的千年輪激烈震動，輪周圍再的圓錐飾物，發出清脆的金屬交錯撞擊聲。下一瞬，暴動的神器忽又回歸平靜，一只圓錐裝飾隨之浮起，指向十代。

　　「喂、等等！不會吧？」城之內大吃一驚，「這樣的話，十代豈不是……」

　　「不是十代。」貘良糾正，他的語調溫和如昔，可沉靜的目光裡，卻流露幾許難得的犀利，「是Darkness。」

　　「不可能！在異世界經過優貝爾的事，照理說十代的黑暗早就消失了不是嗎！」約翰再也按捺不住，激動喊道。

　　「人的思考和想法，本來就會隨時間而改變，新的想法和際遇，自然也會創造出新的黑暗。早在遇見你們這些同伴前，不，是在更早之前，比霸王還要深重的黑暗，就存在十代心裡了。」十代笑道：「雖然費了好一番工夫，但能得到這個身體，的確很值得。」
　　「你這可惡的傢伙……還不快從大哥的身體滾出來！」大叫著的翔原本還想往前衝，卻被劍山跟明日香一把拉住。

　　「冷靜點，翔！」明日香說，「現在的十代已經不是十代，而且還有Darkness與優貝爾的力量，萬一你發生什麼事，等十代恢復不是更難過嗎？」

　　「沒用的，小女孩，十代不可能復原的。他當年會被海馬社長收養，就是因為被親生父母拋棄呀！」見明日香臉色突轉蒼白，約翰等人也不由得為之一愣。十代冷笑，「喔～看樣子你似乎不知道？『被拋棄的恐懼』，這才是十代真正的黑暗。」

　　「住口！別再說了！」亞圖姆怒道。

　　「你一定很疑惑吧，尊貴的法老王，你和海馬、圭平，已經給予十代無限的愛與關懷，為什麼還是無法消除他的恐懼？」不曾見過的邪魅，爬上十代上揚的唇畔，「呵，愛有多少，便有多怕失去。你跟海馬現在雖然過得很好，可是誰又知道，你們的幸福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如果有一天你們分手，誰知道十代會不會被再次拋下？」

　　心焦的亞圖姆本想再開口，一隻手卻按上他肩頭。他毫不猶豫抓上那隻帶有安撫意味、並暗示他靜觀其變的大手，那氣息太過熟悉，亞圖姆不需回頭，也能知道手的主人是誰。

　　所以，他又將對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甚至往前移，讓那隻手能撫上自己的面頰。

　　「你對他做了什麼吧？大哥的心很堅強，才不會被輕易擊倒！」劍山說。

　　「難道你沒有辦法接受十代脆弱的一面嗎？」十代狀似無辜地問，卻令劍山一干人等頓時愣住，「人心可不是這麼簡單的東西。說穿了，曾經背棄十代的你們，又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不過……我倒是得好好感謝你們，替我在十代心裡製造出空隙。」他湝笑了開，暈染了邪氣的笑意，不知怎的，看起來分外媚惑撩人。他踏出一步，又再跨開第二步——至少眾人眼裡看來是如此，可剎那間，十代竟已來到約翰面前。

　　「約翰！」吹雪急道，卻無法輕舉妄動，只能跟其他人一樣乾著急。

　　「別擔心，我只想好好感謝他。」豔麗的笑意不止，十代的手接著環上約翰的脖子，將人拉近到曖昧的距離，「我沒想到你在十代心裡的份量竟然大到這種地步……只是一句話而已，卻能令十代絕望到自願封閉心靈，讓我佔據他的身體。太不可思議了，我真的得好好謝謝你才行……」剩下的話語，消失在十代主動與對方貼合的唇中。

　　這下，不止約翰驚呆了，明日香等人也跟著傻住，更不用說校本部的其他學生，莫不瞪大了眼，因這突來變故的衝擊，顯露說不出話的呆滯表情。城之內和遊戲隨之陷入怔愣，貘良眨了眨眼，衝著身旁的馬利克俏皮一笑，亞圖姆不知是震驚過度還是氣過了頭，跟面無表情的海馬一樣，看不出什麼反應。圭平則在思索這兩人到底是何時告白的，可任他再如何聰明，腦袋轉了幾轉還是猜不透。

　　半晌，約翰竟主動推開十代，臉上一掃往昔的天真笑容，換上前所未有的嚴峻神色。

　　「你別搞錯了。」約翰掃視十代的目光如刃，扣在對方肩頭的手，力道卻很輕，「我不會原諒傷害十代的人，尤其是利用我讓十代傷心……我絕不會放過你！」

　　「喔？是這樣嗎？」

　　十代舉起手，在約翰與萬丈目等人都還不明白對方意圖時，只聽到亞圖姆朝約翰大喊，「約翰，快退開！」一道光柱隨之破空而來，逼十代不得不轉身硬接，兩股性質截然相反的黑暗力量激烈碰撞，發出燦爛的火光。首輪交鋒，雙方都沒有佔到便宜，但十代卻被逼離約翰。

　　他瀟灑一笑，彷彿對此不甚在意。下一瞬，便又回到原先佇立的地方，即亞圖姆面前。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那孩子呢！」十代笑道，「我不過是想給他一點小教訓罷了。」

　　「若真讓你傷了約翰，十代一輩子都會無法原諒自己。」亞圖姆淡然道。

　　「那是什麼鬼東西！」目睹方才超乎常理的現象，翔忍不住尖叫。

　　「千年神器。」吹雪的聲音聽來略顯僵硬，似是盡力在保持冷靜，「那也是我們在特別生宿舍的研究項目之一。神器共有七件，從古埃及流傳下來，只要獲得神器的認可，就可以用神器來操縱黑暗力量，進行黑暗遊戲。」

　　「那不是太危險了嗎！」萬丈目不由得想起入學的第一學年，影丸派來搶奪三幻魔卡的決鬥者，對方發動的黑暗遊戲差點令他們全軍覆沒，「為什麼穆特的當家會有那種東西啊！」

　　「那時候，特別生宿舍的教授只告訴我們，真正的神器已經不在了，我們只能就考古資料跟戰鬥城市的準決賽畫面進行分析。可是……沒想到真能親眼看到。」吹雪驚嘆，「它的力量果然很驚人！」

　　「用你說的什麼神器，是不是就能救十代了？」約翰著急地問吹雪，目光卻是瞥向亞圖姆的方向。

　　「——哼，事情有這麼容易就好了。」海馬社長突來的插話，令吹雪一群人猛地嚇了一跳，「你們幾個，還不快指揮其他學生進學校避難。」無視對方滿臉的困惑，他目光一瞥，徑自朝馬利克喊：「馬利克，錫杖給我！」

　　「呵，終於沉不住氣了嗎？」馬利克輕笑，邊將錫杖拋給海馬，沒有半分猶豫。

　　「哥哥，這是怎麼回事！」明日香緊張道：「海馬社長也可以用神器？」

　　「我不知道，照理說，神器一次只會承認一個主人，如果別人拿到，就會遭受神器反噬才對……」吹雪不解道。

　　千年錫杖來到海馬手中，忽地發出微光，像在呼應主人一般。一抹冷笑閃過海馬唇畔，他不假思索的把錫杖指向十代，喊道：「黑暗遊戲發動！」

　　「什麼！」眾人大驚，城之內更是抓狂大喊，「海馬那傢伙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姑且不論他的手段，面對Darkness，這恐怕是唯一能對付它、不讓它再趁機寄宿到別人身上的方法。」遊戲說，「不過，這樣當眾發動的確不太妥當……」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海馬社長會用黑暗遊戲啊！」翔差點沒被嚇死。

　　「不管為什麼，再不讓大家進室內避難就危險了！」明日香。

　　「鮫島校長！請你跟其他老師趕快帶學生躲進校舍！事後我們再你解釋，我保證。」亞圖姆叫道，情人的突來之舉令他連罵對方的時間都沒有，只來得及提醒為連串變故發愣的鮫島，採取應變措施，「圭平！夥伴、城之內！你們跟馬利克也一起進去！快點！」

　　學院為首的幾名教師，在鮫島指揮下終於動了起來，原本由於驚慌恐懼而逐漸呈現暴亂跡象的學生們，開始以一定的秩序，迅速從不同方向撤進校舍大廳。

　　「不，這種時候我怎麼可以丟下你，另一個我！」遊戲留下的態度堅決，「以前都是你陪我度過困難，現在該輪到我陪你了！」城之內頷首附和。

　　「雖然被Darkness侵佔，但身體還是十代，要亞圖姆你跟哥哥這樣對付他……太殘忍了！不管哪一邊我都沒辦法放心！」圭平說，「我一定要跟你們一起看到最後！」

　　「我們也一樣！」明日香接口，「之前已經丟下過十代一次，我們不會再拋下他第二次！」她的話得到萬丈目等人一致贊同。

　　「真是勇氣可嘉。」馬利克說，「不過，那得要你們有命看才行。不想出事的話就快點靠過來。」

　　「在千年輪的結界範圍，至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貘良。

　　「貘良，Darkness的真身，就在我們眼前沒錯吧？」亞圖姆問。

　　「嗯，島上Darkness的力量現在全集中在十代身上，沒有分散。」貘良聞言，低頭再次確認千年輪的偵測。

　　「哈，你們以為用黑暗遊戲就能封住我了嗎？我可是還有優貝爾的力量，就算把精靈具現化出來去炸學校，也沒問題。」十代泛起冷笑，對眼下處境毫無懼意。

　　「集中在一起，處理起來也就方便多了。」海馬漠然道，眉眼盡是殺氣，「不要以為你用十代的身體，我就會心軟，Darkness。」

　　海馬望向亞圖姆，對方眼裡劃過一絲不捨，最終還是堅毅地點了點頭。兩人將視線轉向對手，同時舉起決鬥盤，喊道：「決鬥！」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