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不化雪》辣鼠葵

4、第四章

　　三个人，前前后后地在那灯火赛星沸反盈天处逛了一遭。谢夕遥不曾习武，连平常的锻炼都是很少，今夜多走了这么许多路，早就觉得身乏十分，嘴里虽然没说什么，但脚下已经是一步慢过一步。
　　季朝没有察觉，段胜雪却是将一切默不作声地看在眼里。又走了点路，段胜雪突然停了下来，道：“回去吧，我累了。”
　　季朝本来还想趁着热闹多呆会，但一听段胜雪这么说，脸上虽然碍于谢夕遥在场不好表露些什么，但心里却不免对自己的粗心后悔。他点点头，道：“那回家吧。”
　　段胜雪笑了笑，然后看向谢夕遥，道：“谢先生，好吗？”
　　谢夕遥早就看出段胜雪的一番用心，见他这样顾及自己，心里更是对他的好感有加，当即不由得对段胜雪露齿一笑。
　　季朝从一开始就挺不喜欢谢夕遥的。这个死书生先是背地里对自己骂来骂去，然后第一次见到胜雪，便对他抛眼色，现在居然还淫丨笑开了。
　　出于一种防范的天性，往家的一路上，季朝紧紧地贴着段胜雪，他往旁边退一步，季朝就进一步。直到段胜雪是在受不了，道：“季朝……热吗？”
　　“不会呀，阿雪。你嫌热哦？”季朝说完，又作娇弱状补充道：“不知为什么，今晚我老是觉得好冷，应当最近太劳累，生病感冒了也不一定……阿雪，你嫌热也没关系的……”
　　段胜雪：“……算了，其实也没太热。”

　　回到季府时，还不算很晚。
　　季朝前脚踏进大门，后脚一个年轻丫鬟就跟了上来。
　　“少爷，老爷找你。”
　　“叫他等我一等。”季朝说完，看向了谢夕遥，试图用眼神警告，别妄想和胜雪独处。
　　“这……”丫鬟低下头，面露难色。
　　“季朝，”段胜雪轻声道：“老爷叫你去，你就去吧。”
　　丫鬟是新来府内不久的，虽然已经听过段胜雪的名声，却一直不曾见过真人。今日她听这两位公子间一番言语来往，心中不禁暗想，这必定就是那段胜雪了。
　　因心中好奇，她偷偷抬眼一瞥。应是夜色朦朦，明暗间，她只能看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眼，好像晚夏清晨时的阳光，倾斜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季朝不情愿地对丫鬟说：“走吧。”说完，朝谢夕遥又是一眼凌厉地飞过。
　　看着季朝和那丫鬟渐去渐远的身影，段胜雪道：“那，谢先生，明日再相见。”
　　谢夕遥赶上回房的段胜雪，道：“段兄，我再送你几步吧。”
　　段胜雪没有拒绝。两人默默无言地走在沉沉的石子小路上。
　　“段兄……”
　　“谢先生何必客气呢？若你愿意，叫我胜雪也是好的。”
　　谢夕遥听到这，竟想起表兄口中那一句一个的“阿雪”。心思百转千回地到了嘴边，他只能笑道：“胜雪，”一声喊出来，自己不禁先红了脸：“今天多谢你了。”
　　段胜雪突然站定，道：“谢先生，再前几步，我就到了。”
　　“好……胜雪，我先走了。”谢夕遥说完，转过身，就听见身后低低地有人道：“今日的事情，谢先生不必太放心上，全因我自己乏累，才回家的。”
　　谢夕遥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会忍不住问，你和季朝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想，给自己留一点希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