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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有人睡马棚可以夜遇美人，有人睡马棚可以做出《马棚赋》，还有人睡马棚可以成为绝代贱受。
当一个人面对着朗朗星空，值此良宵佳夜，怀中有着野性而半驯服的美人，幕天席地，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啊嘁——”裴浅火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设，就被三月初的寒气侵袭，打了个喷嚏，眼看着旁边的捷达把脑袋伸进混着燕麦和大豆的饲料里，吧嗒吧嗒的咀嚼着美食，另一匹大众刚从水桶里拔出头，把水甩的到处都是，鼻孔喷着粗气，悠闲的踩着地面，不远处直接睡着一匹年老色衰的桑塔纳2000，已然进入梦乡。
客栈二楼客房的窗户零散的透着微薄的灯光，浅浅的桔色，竟显得那般温暖，让被初春折腾得簌簌发抖的某人忍不住想要狼嚎一声。
顺着热源挤入他怀中的少年发色因为没有了白日里光线的衬托而黯淡许多，那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造成的，明明已是十五的少年，可抱在怀里却让人觉得象是只有五六岁的孩子，蜷成一团的身躯顺应本能拼命的往有着热气的方向靠近。
一把抱紧怀中的少年，裴浅火难得的没有上下其手，只是揉了揉他的半长发，低低的叹息了一句：“小冽。”
二楼的纸窗户突然被推开，二公子低沉的脸色猛然出现，不悦的看了抱成一团的两人一眼，又啪的关上窗子，房里的微薄烛光随即熄灭。
“爸爸，妈妈，晚安……”说着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可能得到回应的话语，裴浅火慢慢的合上眼，随着草地里小虫子的歌声入眠。
第二天一早被一匹花色的大众舔醒的裴浅火伸了个懒，转了转僵硬的头，环顾四周，想起自己昨夜被发配马棚，低头见怀中的少年依然好睡，不由的欣慰：肯在一个人身边睡得这么熟，想来对自己还是有些信任的。
要说起来，裴冽也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主儿，自打生下来就和母亲被父亲遗弃，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又因为他从父亲那传来的一头红发，两人生活也成了问题，母亲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到十岁上，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无法光明正大走在集市上，每天小心翼翼的不被他人发现的日子，在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后，让他在破庙里等自己回来，然后一去不复返。
如果当初就被父母抛弃，冻死饿死的话，他也许不会这么恨父母，正是因为尝过温暖，又骤遭背弃，十岁尝尽人间冷暖，才让他戒心远比人强，直到碰到裴浅火，给了他名字。
他不是没有姓名，只是自从母亲离开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久了，就随着母亲的相貌，渐渐淡忘了。
他也试图回忆过这些，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起，唯一记得的，就是往他身上乱砸的石头，众人鄙夷的眼神，还有一声声的“妖怪”“杂种”！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因他生得与他人不同，就必须被这样对待吗？
很久以后，他不再想这些，不管是谁的错，他都要活下去，而要活下去，就得不相信任何人，独自生存。
只是，那个人的心情，如同一道清泉，顺着他的歌声，缓缓流进心底，歌声中有心疼，有怜爱，有不舍，以及浓浓的悲伤，那种悲伤熟悉的令他恍如见到很久以前的自己，让他忍不住的想亲近对方。
“怎么了？”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裴浅火笑的灿烂爽朗的那张脸，称不上出众的脸庞因为刀削般的线条而非常有男子气概，可这张脸的主人却似不知道自己的优点般，总是会显露些奇怪而又生动的表情，糟蹋这张脸，然而这不合时宜的表情是那般鲜活，让很久没有显露出真实心意的他不由自主的注目。
注意到自己看他看傻了，愤愤的收回视线，裴冽随即发现自己安稳的躺在对方的怀中，甚至双手还抱着他不放，那一瞬间的震惊，绝对不亚于被雷劈，当时裴冽的脑子就像一个急转身撞上了背后的门板，一片浆糊偏又痛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星星满天飞舞，总而言之，那叫一个乱！
明知道眼前的小孩因害羞而慌乱，有些坏心眼的裴浅火却仿佛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一把掐住裴冽的脸颊往两边扯，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
一把打开裴浅火的手，裴冽的眼神仍然含着防卫和冷漠，不惯于这种亲密的调笑，任何一种关心，在下一刻都有可能变质，不可以相信，相信就会受伤，昨晚的一切只是歌声太美太温柔，令他一时失常而已，从这一刻起，他还是当初那个没名没姓的野杂种。
一切，回到原点。
冷也好热也好，将裴冽眼中的复杂看在眼里，裴浅火没有一点担忧。
飞蛾并非不知道迎向烛火的最终下场只有死亡，可是面对那未曾见过的，无法得到的，奇异的，妖媚的火焰，面对那不能反抗的，无法拒绝的，茫然的，痴从的本能，它们只有舍命一途。
爱如火，人似蛾。
飞蛾生于黑暗，渴求着火焰的光明。
与爱无缘的人识得了这样的鸩酒，有几个人能不以命换之。
这一点，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对爱的希冀，会像蛛网上的那根丝线，一寸一寸的将这孩子拉向自己身边，会像猪笼草里的那滴香液，让他最终无法抗拒。
呀呵呵呵呵～～～～抽搐着嘴角奸笑了两声，裴浅火从自己的阴险想法中浮出，便快活的跑到后院的水缸旁边开始洗脸漱口
等他忘了小屁孩的存在，屁颠屁颠的打好水，端到楼上给二公子洗脸，指望着二公子看他这一路上车前马后，鞍马劳顿，餐风露宿，服侍周到，就忘了他存的那点私房钱吧，阿门！
怀着一种被善于持家的老婆发现小金库的小男人心理，裴浅火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谦卑和体贴，在伺候完二公子洗脸后，还面带笑容，有礼周到的跟在他身后，就算放到五星级酒店进行评定，也足可称之为“十大服务之星”。
裴若清看着裴浅火跟前跟后，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只是吩咐他去雇辆车，省了脚力。
拿不准二公子是何用意，裴浅火只能大叹命苦，拉着不情愿的裴冽满镇子找车马铺。
镇上的人对红发的裴冽皆是侧目而视，裴冽看的多了已经麻木，裴浅火则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靠着天花乱坠的嘴皮子和双手的“有力”诚意，从又一个双手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直哆嗦的老板手上低价买来一辆马车，七成新，铺好了坐垫，看起来破旧，但坐起来却相当舒适。
好在二公子这一路上倒没有为难他，大概是急着赶去应天府报案，只是催促着他快马加鞭，早早的进了城门。
南京应天果然是个繁华的大城，虽不及东京，然而这里的人对裴冽的发色却明显是兴致缺缺，司空见惯。
将裴若清送到应天的衙门口，裴浅火奉命先去城里找个落脚的地儿安顿下来。
依着裴浅火的性子，好不容易可以脱离二公子黑暗魔爪的控制自由自在的逛街，他才不会乖乖的找间客栈再静静的等二公子回来。
找了间干净的客栈开了两件房，然后用两吊钱打发小二去衙门通知二公子后，裴浅火快乐的牵起裴冽的小手，开始了他的“南京一日游”，至于二公子……相信他和知府间的对话会延续很长一段时间。
裴浅火和裴冽一起逛了几条街，看了一会儿杂耍，为其中一个号称混手张，可以一口气将五十个瓷盘子掷在空中不让任何一个落地的杂耍人热烈捧场后，连原本把刺紧紧竖起的裴冽都软化下来，为这不曾看到的技艺深深着迷。
等到中午两人随便找了家酒楼吃饭，裴冽满脸兴奋的红晕，对刚刚的杂耍还是一脸的不舍，那种十五岁本该拥有的童稚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点了几道小菜，裴浅火拍了拍他的头，笑得比他还要开心：“南京还只是小地方，冽，等我们回京，我带你去看专门的弄盏表演，那里有个快手刘，一次可以掷九十多个碗，比这精彩着呢，还有踢缸，踢钟，虚空挂香炉，弄花球儿，藏剑，吃针，保准你看的舍不得眨眼。”
裴冽脸上兴奋的红晕随着裴浅火的述说一点点的淡下去，头也跟着深深的低下，一下没了动静。
他不喜欢此刻的感觉，那种想要相信面前这个人，逐渐被他的言行所吸引的心情，可他实在抑制不了心里一直叫嚣着“相信一次，一次就好”的想法，只能左右不定。
没有在这个时刻说些什么相信我之类的废话，裴浅火比谁都清楚，只有事实才能让深陷泥沼中的人得救。
就让他亲眼看见吧！
座谈会（一）
樱：嗯，这是第一次举行座谈会啊，小裴子，快出来和各位大人们打个招呼，笑一个来看看～～～～
裴浅火：咋～～老佛爷！
樱（一脚踹去）：你说谁是慈禧啊，我看你欠扁！！！
裴浅火（委屈）：对那小什么子条件反射啊～～～再说像你这种后妈……杀了我算了，也省得我生在这世间丢人现眼……（咬手绢，含泪）
樱：我怎么着你了，有吃有喝的供着你，美人环绕，还不满意啊！
裴浅火：平平都是穿越，为什么我就不能成为万人迷小受啊，偶也想过着那种万人追捧，人见人攻，花见花开的生活啦。（做狗腿状，缠上来）
樱（一脚踹开）：说过了不是弱受就表摆那张脸，我不是你家二呆子，不吃你这套！再说人家万人迷小受哪个不是给小攻出谋划策，当幕后诸葛亮，要不也是清丽无双技惊天下？
裴浅火（蹲在墙角用食指画圈圈）：这……这还不是你决定的嘛！害我除了唱歌什么都不会，你也让我什么时候风光一下啊。
樱（击掌）：说到唱歌，你以后没虾米机会唱了!
裴浅火：为什么连偶的唯一技能都要剥夺啊（开始哭天喊地）。
樱（恶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领）：你知道现在台面上有多少耽美作品在玩穿越唱歌的把戏吗？如果我们也来这一套，那就是跟风，跟风就会被指责是抄袭，你认为我们禁得起这样的指责吗？（歪头，自言自语）这段好像有点耳熟？
裴浅火（萎萎缩缩）：那是《阿里不达年代祭》的台词，你串词了……也就是说，你GJM了。
樱（恼羞成怒）：不管了！你给我死心吧，我不会给你好日子过的！！！
裴浅火（大哭）：虾米世道啊，同样是你生的，凭什么你对浓就那么好，对我就这么差……555555我一定是被你拣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