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你是天籁》梦月成诗

3、“高智神秘男”的登场

　　辛玖雅是X大的校花，其实，她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称号，也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她觉得这个称号对她没有丝毫意义，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好事者起的外号罢了。
　　辛玖雅之所以被称为校花，源于她在大一的新生晚会上的一场表演。辛玖雅的父亲是A市某大学的教授，母亲是省舞蹈团的舞蹈演员，可谓是书香门第，艺术之家，她的母亲从小就悉心教她舞蹈基本功，等她稍大一些，就把她送到了舞蹈班，主攻民族舞，辛玖雅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舞蹈天分和父亲的聪明，在学舞蹈的道路上，她顺风顺水，突飞猛进，技艺精湛，一直都是学校舞蹈队的队长，高考本想报舞蹈学院的，但是她更愿意去见识各个国家的风俗风貌，于是才来到了X大，成为了乘务专业的学生。
　　刚进大学的时候，学校要举办一场全校规模的迎新大会，首先由学生自主报名，在院系里挑选优秀者，然后再推荐到校级迎新大会表演，被院里推荐上的学生还得经过一次挑选，最终才能登上校级迎新大会的舞台。班里统计报名的时候，辛玖雅也报了，结果，在院里的挑选中，辛玖雅表演了傣族舞，因为别人的节目跟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评委当场就拍板辛玖雅作为一号种子选手，报了上去，校级选拔的时候，辛玖雅依然以出色表演征服了评委，并且被选为压轴曲目。
　　迎新晚会召开的那天，经过冗长的各种节目的表演，台下的观众已经感到疲惫，都有点意兴阑珊的感觉，直到辛玖雅的出现，辛玖雅先是在聚光灯下静立了半分钟，让略显骚动的观众安静了下来，这是全场唯一的一个独舞，大家都被舞台上那个面容清雅、身段姣好、穿着古代舞蹈服装的女孩吸引住了，随着音乐响起，辛玖雅“嚯”地一声，双臂甩开了水袖，鹅黄色的轻纱水袖犹如行云流水般在观众的眼前轻盈地流动，辛玖雅轻盈婉丽、柔弱无骨的曼妙身姿犹如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仕女，对人们轻轻诉说古老的故事，她的表情与舞蹈和音乐完美的结合，时而双唇翕动作絮语状，时而双眼迷蒙犹如置身云里雾里，时而凄艳无比犹如心底藏了无数的哀怨……
　　观众们完全被辛玖雅精湛的、堪比专业演员的舞技征服了，他们犹如在观看一位舞蹈家的专业表演，全场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是轻轻的，生怕惊动了台上的“仙女”。
　　舞蹈一结束，全场爆发出雷雨般的掌声，一部分学生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不住地喝彩，很多人在询问，这个女孩是谁？是不是专业演员？一些注意到主持人报幕的同学激动地解答众人的疑惑：“是辛玖雅！刚才主持人说的，是航空乘务专业的辛玖雅！不是专业演员！”
　　众人一听，更是啧啧称奇，“长得太美了，跳舞又跳的这么好，简直就是校花级的人物啊！”“我看现任校花林诗怡可以退休了！林诗怡光脸蛋漂亮，辛玖雅完全应该当校花！”
　　就这样，经此一事，辛玖雅美名远播，被众人冠以“新晋校花”的美誉，她自己从来不关注这些事情，那天晚上表演一结束，她就回了宿舍，因为那段时间练舞蹈太辛苦了，她早已经精疲力尽，洗完澡就早早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她的舍友们咋咋呼呼地跟她说，你出名了，现在满学校都在谈论你的水袖舞，都在谈论你的美貌和才华，言语之中不乏称羡之意，说，本来校级迎新晚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一般能上去的人就都出名了，但是像辛玖雅这样“一夜成名”、第二天占据全校议论主题的，还真少，纷纷羡慕玖雅“命好”，感叹自己为什么小时候不多学点才艺、为什么不学能露脸的才艺云云。辛玖雅听了也只是有点意外，不过她从小练舞，登台次数早就不计其数，早已习以为常，她的关注点不在这个上面，“校花”不“校花”的，对她一点意义也没有。
　　不过即使她并不愿意出名，她都已经出名了，校舞蹈队请她担任副队长，校学生会也对她抛来了橄榄枝，很多男生会对她献殷勤，还有一些男生蠢蠢欲动，频频示好，想要赢得美人芳心，辛玖雅一一婉拒，引得众人浮想联翩，纷纷猜测，大美人辛玖雅是不是心有所属了，或者是大美人心高气傲，谁都看不上？
　　当简卿把众人的这些议论复述给辛玖雅听的时候，辛玖雅只说了一句：“无聊的人聊无聊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加入到他们的无聊中去了吧。”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一向古灵精怪、整天笑呵呵的简卿也严肃了起来：“那好吧，在你心里，什么才是不无聊的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偶尔无聊一把，从高空中走下来，接点儿地气呢？”“我一直都站在地上，只是你没、有、看、见。”辛玖雅一字一顿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印象中，那是她和简卿认识以来，发生的唯一的一次不愉快，不过很快两人就和好如初，因为后来简卿一想，没必要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生辛玖雅的气，辛玖雅只是很不喜欢谈论八卦罢了，简卿自认为自己是个“俗人”，平时同学们谈论学校里的八卦绯闻，零零碎碎的时候，她都爱听听，尤其喜欢听比较具有轰动效应的恋爱消息，比如某个大美女竟然和一个其貌不扬、身高还比她矮一点的男人在一起啦，某个帅哥竟然和大他两届的师姐公然手牵手走在校园里啦等等，听完了总是忍不住复述给辛玖雅听，辛玖雅能忍受她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很快就要年复一年了）的絮叨，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现在八卦到她自己身上，也许她很排斥这个了吧，于是，想通后的简卿很快就主动跟辛玖雅示好了，辛玖雅原本就没生她的气，既然简卿给了她个台阶下，她也就顺着台阶走下来了。
　　自从野餐回来过后，辛玖雅偶尔会想到那个“高智神秘男”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里隐隐约约萌生出想要去见识一下这个人的想法，因为她很想知道，能让洛凡这样一个从小的天之骄子屡屡落败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于是在一个无课的星期三的下午，她来到洛凡上课的教室，这是一堂小班专业课，课还没下，趁着教授背过身去写板书的空当，辛玖雅小心翼翼地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这是一堂高数课，教授在黑板上抄了一道题，玖雅不用学高数，但以她对数学并不肤浅的认知来看，这是一道方程式复杂、理论高深的题，光是题目就占了黑板的三分之一。
　　教授写罢，目光在全班扫视一圈，缓缓开口了：“这道题用了一些你们目前暂时还未接触到的理论，但只要有一定天分和思考推演能力的学生，理应作出这道题。现在，我给你们十五分钟的思考、计算时间，请把解题过程和计算结果写在纸上，然后上交，最优异者上台演示，并直接在期末考核上加十分。”此言一出，全班哗然，要知道，高数可是理科学生最为头疼、挂科率最高的科目之一，教授一下子出这么个难题，一下子，惊诧声、叫苦声、无奈抱怨声皆有之，但航大学生的数理能力和进取精神果然名不虚传，约一分钟后，偌大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只传出“刷刷刷”的纸笔摩擦声。
　　辛玖雅悄悄地用手机给洛凡发了一条鼓励短信：“加油！我相信你可以拔得头筹。”几秒钟之后，就见洛凡惊异的、搜寻的目光在全班扫视了起来，辛玖雅调皮心起，故意把头埋得低低的，把自己窈窕纤细的身子完全躲藏在前座高大魁梧的男生身后，洛凡左顾右盼、四处搜寻都没有找到辛玖雅的人影，疑惑地掉转头去，忙着解题去了。
　　一刻钟过去，教授教授请学习委员把所有学生的当场作业收了上去。学识渊博、经验丰富的教授目光锐利，几乎是一目十行地飞快扫过交上来的作业，那一片片薄薄的纸张，从教授手中飞快地一张一张翻过去，目光是锐利、深沉的，表情严肃，无波无痕。
　　所有同学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教授的脸，大气都不敢出。突然，教授在看到一份作业时，没有想那样，粗粗浏览一遍就过了，而是又从头仔细看了两遍，越看教授的眼睛越亮，当他抬起眼睛的时候，那精锐的亮光照亮了他深沉阴郁的脸，甚至照亮了全部同学的希望，教授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张纸，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飞快地扫视全班，接着教授用一种略带颤抖的兴奋语气开口了：“倪言知！倪言知在哪里？请你到讲台上来。”全班一片震动，都把目光齐刷刷往一个人身上投过去，辛玖雅也跟随着众人的目光，这束庞大的目光终于全部集中于坐在正对讲台的第一排的一个人身上，辛玖雅蓦地想起，洛凡曾经说过，那位“高智神秘男”永远坐在正对讲台的第一排，“难道！倪言知就是‘高智神秘男’？！”她心里闪电般地闪过这个念头。
　　这时候，她看到一个一身黑色风衣，身材修长挺拔、身高大概在185厘米以上的男生站了起来，从空荡荡没几个人的第一排慢慢走出来，迈着不疾不徐、沉稳有度的步子走到了讲台上，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辛玖雅永远了忘不了他的那双眼睛，因为教室比较小，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深邃如海、闪亮如星的眼睛，和那双眼睛透出的深而不涩、锐而不利、亮而不浮的光芒，仿佛全世界的一切都纳入了他的眼睛，都尽收于他的眼底，辛玖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她不想放过一秒钟去看这双眼睛的时间，就那样盯着他的双眼，脑子里也没有想什么，仿佛意识暂时被抽走了，之后倪言如何洋洋洒洒地在黑板上展示他天衣无缝、聪慧卓绝的数理能力，台下五十几个同学如何惊诧连连，惊为天人，教授如何盛赞不绝，她全然不知，充耳不闻，她的一双晶莹美眸就那样瞬也不瞬地盯着倪言知，一寸也未移开。
　　下了课后，人都走了差不多了，洛凡终于发现了坐在后面的辛玖雅，走过去，笑着说：“你怎么来啦？其实我宁愿你今天不在这儿，我没有完成你的心愿，又让‘高智神秘男’抢走了第一名，唉，真是‘既生瑜，何生亮’啊！”
　　辛玖雅站起来，拍拍洛凡的肩膀，说：“为什么一定要拿第一名，尽力而为就是最好，你何必那么强求自己呢？”
　　“我也不知道，换了别人拿第一，也许不会给我这么大的冲击，关键是他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他的背景，你绝对想不到，绝对会让任何一个城市子弟汗颜的。”洛凡的表情肃穆，眼睛看向前方，陷入了一种深沉的思绪中。“背景？可以跟我说说吗？”见洛凡点了点头，辛玖雅往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把旁边的座位让给洛凡。说实话，心中对倪言知的那个问号，已经大到在脑海里装不下了，它急切地呐喊着要释放自己。
　　“起初我以为他是哪个名牌高中毕业的，因为这么出众的能力，应该脱离不了良好的教育环境和成长环境。”洛凡沉浸在回忆中，徐徐开口，“但有一次我去辅导员办公室上交材料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我们班的花名册，我有点好奇他究竟来自哪里，就去看了看，一看之下，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他的家庭地址和毕业高中。”
　　辛玖雅的心提了起来，她紧张地看着洛凡。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甚至紧张到手心发汗。
　　顿了顿，洛凡一字一句地说：“A市流苏县花溪镇林盘水村，流苏县一中。这就是那天我看到的他的信息。”
　　辛玖雅的心被震动了，A市是很发达，但所辖县区发展程度很不平均，有先进县，也有贫困落后县，其中尤以流苏县最为贫瘠，经济最为落后，而流苏高中，更是名不见经传的二类高中，她在上高中的时候听闻过，流苏一中每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只有二三十个，考入航大的更是为零，而出生在“林盘水村”这样一个明显是乡下小村庄的倪言知，却实现了零的突破，考入了全国赫赫有名的航大，而且，不到一年时间，就在各类赛事中拔得头筹，天才毕现，轰动全校，难怪，洛凡受到的震动那么大。
　　“我们班只有两个是土生土长从农村来的，另一个叫刘奋强，资质平庸，学习极其刻苦，瘦小枯干，唯唯诺诺，自卑心很重，他自己给自己贴的就是农民子弟的标签，一看就知道，”“但是倪言知，要不是看到花名册，谁会想到他的背景呢？他身上哪还有一点农民的样子？一副唯我独尊，雄霸天下的模样，那种自信和气度，真不是装得出来的，连我都很欣赏他。”洛凡终于承认，“想不到小河里飞出的不是虾兵蟹将，倒是一条龙，一条把我们这些自以为是从海里走出的蛟龙全给比下去的龙，呵呵……”洛凡的嘴角挤出一丝自嘲的苦笑：“看来在他这条强悍无比的龙面前，我们充其量只是大鱼和大虾罢了！”
　　辛玖雅震惊于这一份意外的认知当中，久久说不出话来，终于，她柔声道：“洛凡，也许，他教给了我们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强化了这么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我们不能以寻常的经验去认识和判断一个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充满了意外，充满了奇迹。”
　　洛凡感动地看着辛玖雅，情绪也有点激动，“是啊，你说的太对了。”
　　停了停，他继续开始诉说，“袁翔是他的舍友，也是他少数几个走的比较近的朋友，他跟我说，倪言知有好几份兼职，他的桌上时常码放着高中的全套数理化教材、教辅和各种练习本，不出去的时候，他就研习那些教材和教辅。”辛玖雅的心里又动了动，对倪言知生出的敬佩之心又深了一分，因为她知道，很少有大学生会专门为了做家教而去专研教材，并且把学生的作业带回家用课余时间批改的，一般的做法是，在计时收费的一两个小时中辅导学生，批改作业，很难做到在课下花费额外时间和精力，可倪言知做到了，他是以一个真正的、称职的为人师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
　　辛玖雅被深深地震撼了，没有想到，现在还会有这么传奇的人物，从贫瘠的乡下走出，却有着惊世的才华和高贵的品格。这个时代，这样的故事听起来像个神话。
　　“听你这么说来，他确实很优秀，但是，洛凡，你也非常优秀，而且，我很高兴，即使多次败在他手下，你对他的描述和评价，依然还是那么客观，那么中肯，你还是那个我从小就认识的坦诚磊落的洛凡，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辛玖雅看着洛凡，翦水秋瞳，熠熠闪光，闪着对好友的欣赏、宽慰和鼓励之光。
　　“玖雅，我这是第一次跟人谈论他，而你是唯一的人选，因为只有面对你的时候，我才能、才敢说出我全部想说的话。”洛凡深深地看着辛玖雅，在心里默默地说：“但我唯独不敢告诉你，我想一直呆在你身边，永远也不要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