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内外》雪花猫

14、红墙内外 第一篇 第十四章

　　转眼到了六月份，这一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

　　六月十八日，是郑晓心二十岁的生日。
　　家中的长辈已经商量好了，要在这个月给晓心举办一次生日聚会。并不是单单为了给她过生日。主要是想借着家中企业搞年中聚会时把晓心正式介绍给大家，也标志着郑晓心开始正式参与到家族生意的管理中来。
　　聚会的规模很大。地址选在刘家在荣城城郊的一栋别墅内。这栋房子是别墅区内较大的一所，整个庭院占地面积近万平，应邀嘉宾的车辆几乎占满了别墅区内的空地。
　　下午四点左右，客人基本都到了。郑晓心挽着姐姐的手臂，缓缓走到院子里。今天姐妹俩盛装出现在大家面前，像两颗耀眼的明珠，吸引了诸多来宾的眼球。今天的郑晓心展现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她协助家人接待应邀的来宾，周旋在各家长辈与平辈亲友间，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最近一年来，郑晓心被无数家长提亲，简直不胜其烦。有些时候碍于长辈们的情面，不得不应承一下，但都仅仅是认识一下而已，多数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程子俊尽管对晓心一直没放手，但晓心的态度一直都不明朗，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程子俊有些不耐烦了，今天他本来不想来的，可是他们全家都被邀请了，父母也都劝他不要急，慢慢来。就算不能成为恋人，也可以成为朋友，刘家的人是值得交往的，所以他还是来了。
　　回国的时间久了，他也听说了王冬海和郑晓心以前的一些事情，又经过前段时间与晓心的交往，他现在才明白当初王冬海对他说过有郑关晓心的一些话。
　　而王冬海这边虽然与郑晓心见面的次数不少，但每次见面都很少有正面的交谈。晓心一直对他都不冷不热的，他对晓心也没有太热情的表现，偶尔还是互相调侃，长辈们也没有再提起他们之间的事情。
　　尽管在表面上没什么，不过每当听说郑晓心被相亲时，王冬海心里都不舒服；当听说相亲没进展时，又会暗中窃喜。自己的朋友程子俊也在努力地接近郑晓心，每当看到子俊对晓心穷追不舍的样子，王冬海都会从心底里漾出一丝醋意。

　　此时，坐在院子里的王冬海与朋友们聊着天，眼睛却不时地随着晓心的身影而移动。“哥，你还惦记着她呢？”旁边的表弟柳聪明看着王冬海的眼神儿，笑着说到。柳聪明是曾平妹妹曾婧的儿子，比冬海小两岁。
　　“臭小子，说什么呢？”王冬海立刻收拢了目光问道：“你小子最近有没有出去惹祸？”
　　最近一段时间王冬海也不知是哪根儿筋捋顺了，还是觉得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了，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有好一阵子没跟他们一起鬼混了，竟然也能安下心来干点正事儿。所以才会这样问他。
　　“你认识她么？你觉得她怎么样？”柳聪明笑嘻嘻地反问道。顺着柳聪明的手指方向，王冬海看到了坐在秋千上跟朋友聊天的杨阳。
　　“她是郑晓心的表妹啊。”王冬海笑着说道：“你能不能找个别人家的孩子啊？”
　　“你怎么不找个别人家的啊？”柳聪明坏笑着，“最近也没少被逼相亲吧？不是也没看上别人家的么？”
　　“哥，喜欢就是喜欢。干吗不承认呢？你对她直接坦白过吗？”柳聪明拈起一根炸薯条放进嘴里，“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可别等她被别人撬走了，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啦！”说着站起身来，朝着杨阳走了过去。

　　王冬海沉默了，柳聪明说的没错。自己二十三岁了，这一年来确实有不少人很正式地跟他家长和他本人提出过交女朋友的事，可王冬海似乎对谁都没什么兴趣。他的脑海中不断出现郑晓心的样子，甚至郑晓心嘲笑自己的表情都会经常在眼前闪过。不管见到哪个女孩儿都会不自觉地拿来与郑晓心做一下比较。
　　他一直都很郁闷：那个傻丫头——我怎么总是摆脱不了她的影子？是恨她么？还没到那种程度，感觉也不对。讨厌她？好像也不是。羡慕？嫉妒？还是……喜欢？为什么会如此地放不下，他不敢再想，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难道，我真的…… 还是，只是因为认识的时间久了？
　　今天的郑晓心又展现出与平时不一样的韵味，正如母亲说的，那是多少代人贵族气质的沉淀，不是那些只知道堆金砌玉的庸脂俗粉可以相比的。
　　这会儿，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在跟随着郑晓心的身影。
　　王冬海想了又想，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快步走到郑晓心的面前，神情紧张地看着晓心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晓心，能过来一下吗？”
　　“什么事儿？”郑晓心问道。
　　“想跟你说几句话，行吗？”
　　郑晓心还很少见过王冬海这么严肃的样子，有点儿想笑，不过看看周围这么多人，她忍住了，跟着王冬海走到屋子旁边的回廊上。这会儿，大家都聚在院子另一侧的餐桌旁，一边吃着点心聊天，一边等待宴会的正式开始。
　　“什么事儿？说吧！”郑晓心面无表情地问道。
　　“咳！” 王冬海看着郑晓心的眼睛，咳了一下，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郑晓心被问得愣了一下，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王冬海又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以前做事儿有点儿过分了。对不起。请你，请你不要介意。”
　　郑晓心慢慢抬起头，她平静地看着王冬海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时，王冬海的脸已经变得通红，“我，我求你别再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了行吗？”
　　郑晓心转身要走，被王冬海一把拉住了胳膊，“别走，求你了！”王冬海喘着粗气，但是声音却很低。晓心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你把我弄疼了。”晓心皱起了眉头。
　　王冬海立刻松开的她的胳膊，但却拉起了她的一只手。
　　“求你了。让我把话说完好吗？”王冬海的声音更低了。
　　郑晓心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虽然认识王冬海这么久了，但两个人却从未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有时候，郑晓心也不得不承认王冬海的魅力，实在让人难以抗拒。尽管这些年自己一直拒他千里之外，可偶尔也会不自觉地想起他那双让人失魂落魄的眼睛和他那带着坏笑的脸庞。现在，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儿，甚至能感受到他夹杂着香槟酒味儿的热烈的呼吸。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不是红的，但是能真切地感受到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流汗……
　　“你要说什么？”郑晓心的声音也很低，她避开王冬海的目光，看着地面。
　　“我——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你。”王冬海的眼睛，也看着地面。他不敢直视郑晓心的眼睛，他受不了她平静的目光，在他的印象中，她的平静就意味着拒绝。
　　两双眼睛都在看着地面，两只拉着的手湿漉漉的，但是谁也没有松开。
　　良久……
　　“你，是不是以前的游戏玩够了，突然想换一种口味了？”郑晓心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低声地问道。
　　“这不是游戏。晓心，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一直不好，这不怪你。”王冬海缓缓地说道，“是我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你。我害怕你的拒绝，又想吸引你的注意。甚至，那些带回家的女孩儿都是为了故意气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不知道郑晓心会如何地反应。他甚至盼望着她能像其他女孩儿一样跟他闹，对他叫，或者是用什么东西来砸他……
　　郑晓心仍旧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两个人都这样静静地站着……
　　“我不了解你，冬海。”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我看不懂你。在这方面，我的智商很低。”她深吸一口气，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想过我？真的？你真的想过我？”他兴奋地看着她，把她的两只手都抓起来，放在胸前，她使劲儿挣，却没能挣得开。他死死地抓住她，生怕她会跑了。她的双手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心脏咚咚地跳着。
　　“疼！”她又挣扎了一下。他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对不起，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揉捏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
　　“别这样。”郑晓心终于收回了双手，背到后面，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因兴奋而有些发红的俊美的脸，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他说的话是真的吗？这是真实的他吗？他真的跟以前不同了吗？真的能丢掉以前的生活吗？她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像医院里的设备一样，看透他的每一处身体。
　　“你放心。”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透明的。”
　　他看着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转身慢慢走回了自己房间……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院子里的各种灯饰亮了起来。晚宴这个时候才正式开始，已经有几年不大露面的刘老太太拉着晓心的手缓步走上台，亲自向大家介绍了这个宝贝丫头。并且郑重其事地告诉大家，郑晓心从现在起开始逐渐参与家族事业的管理，恳请在座的各位鼎力相助…… 坐在下面的人骚动起来。
　　虽然在场的人都认识晓心，但是在此之前，除了家里人以外谁也不知道今天还是郑晓心的生日，也更没有想到，老太太会在今天开年中会的时候亲手把刚刚二十岁的晓心推上台……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四个服务生推着一个六层的蛋糕塔来到了前面。郑晓心走到蛋糕旁，拿起刀慢慢地切了下去，此时随着音乐的响起，不远处的天空中绽开了光彩夺目的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