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诱鱼》长衣近欢

7、第七章 契约

　　“嗷，痛！”
　　君沉鱼捂着手腕挣扎着向后跳，被松开的地方还有血渗出，衬得皮肤雪白。抬头瞪过去，那小孩儿正把嘴唇上的血舔掉，黑色的眼镜盯着他幽幽地有些渗人。
　　“喂！我的血不好吃啊，肉也不好吃！”竟然遇到吸血鬼吗？这不是东方玄幻世界吗？又不是西方的！
　　对方还是没答话，但君沉鱼觉得脖子都在发凉，小心地退后两步，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扑过来咬他，少爷只是准二世祖，身娇体软易推倒啊啊啊！！
　　两人都没动，但君沉鱼头皮都开始发麻了，看了小孩儿半天，突然一愣，扫了下他整个面容，有了个重大发现，除了眼睛不是紫色，没有那颗泪痣——这这这、他他他就是——
　　“哥？！”
　　尼玛长得更魔君一个德行啊！
　　小孩眼神闪了一下，没应答，不过身体松懈下来，君沉鱼也松了口气，两三步走过去抱他抱起来，怀里的小孩儿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细白的脖子。
　　把人抱起来君沉鱼就后悔了，长得一样，又不是完全一样，万一认错人了呢？这娃子刚还咬他呢！君沉鱼小心翼翼地低头，见他没看自己，小声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转过浓黑的眼镜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弄得君沉鱼又紧张起来，半晌小孩儿才开口，“未渊。”
　　君沉鱼想了会儿真正松了口气，名字一样，那多半是了，有些偏差什么的他不也是吗？但是更多的疑问就来了，只是君沉鱼要问也暂时没机会了，因为怀里的小家伙脸色更加苍白了，“哥、额，你哪儿不舒服？”你妹喊哥好吃亏，但是竟然习惯了一会儿改不过来了！
　　小孩儿扇了扇睫毛，感觉像脆弱的瓷娃娃，“血……你愿意、给我吗？”
　　血？这时失血过多要补血？君沉鱼转了下脑筋觉得偶尔献献血有助于新陈代谢也就没计较，答应得还很爽快，“行，不就一点儿血嘛，现在给你？额，好像有点痛……”
　　“先离开，”小孩儿放在君沉鱼胸口的手收紧，然后又松开，“带我回你的房间，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再呆在这儿恐怕那些人会找来了。
　　“好，回去。”君沉鱼有些乐呵，看起来魔君不认识自己了，但起码有个半熟的人了。
　　小孩儿重新盯着他的脖子，然后闭上了眼。
　　精血是仅次于灵魂重要的东西，精血损失过大有很大几率损伤灵魂，这个人似乎不认识他，那为什么要帮他？若认识他，这样图的是什么……

　　君沉鱼“受宠”于越老前，就“失宠”于其他弟子前，他的房间比较偏，难得会有人跟他说话，偷偷摸摸地抱着个孩子进了房间有人看见也没人在意。
　　靠在怀里的小孩看着这人坐在床边喘气，一时心思乱了些，随即便坚定起来，他还敢去信任人吗？
　　“恩，你是要先吃点东西还是那个、喝血？”
　　小孩儿坐在他腿上抬头看这人刘海下清秀的容貌，这人很干净，就算是最低级的白色灵魂，也是很纯净的。
　　但他必须先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帮我？”
　　君沉鱼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你跟我似真似假梦里的哥长一个样儿，估计你是他的转世什么的，帮你是求罩？
　　看少年仇大苦深地思考，心却松了些，半天才等到他开口，“你会成为很厉害的、人，额，我想追随你！”
　　最后一句话那是跟宣誓一样气势如虹！
　　如虹个屁啊，要牛逼现在也是个小孩儿！
　　君沉鱼又苦起脸。
　　听到直白又有拍马屁嫌疑的话，未渊一时心里晦涩不明，带着孩子的稚嫩腔开口，“如果是之前我还能护你一二，现在。”
　　对啊，他哥现在这个落魄样怎么看怎么好欺，咳，他不敢欺就是了，不过那段似真似假的经历里他对他那是真心好，千依百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的都是小事，镇界兽当他的小跟班跟宠物似的……君沉鱼越想越多，眼神也越发柔和，看小孩那样子也觉得是受了欺负受了委屈无人可诉，无人帮忙，忍不住伸手揉上他脑袋，
　　“没关系，在你变强之前我来护你。”
　　怀里又没了动静，又听他说，“我梦见过你，梦里你的眼镜还是紫色嘞，那时我是你弟弟，你对我可好了，哈哈！”
　　有钱有势的富家少爷时多的是人对他好，却没一个是真心的，没、一、个。而那个魔界的君主就算他一再试探底线也一再地包容，探不到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好，我身上又没可图的……哦，也许是生孩子……”喃喃到后来声音几乎消失。
　　君沉鱼低头看他，那张俊脸面无表情，他却突然想笑，“反正我对你好，以后你也对我好就行了，唔，暂时把哥当弟养吧，长期投资！”
　　“跟我立魂契，我信你。”种在灵魂上的契约，以撕裂灵魂为背叛的条件。
　　听起来很牛逼啊，君沉鱼想，“好，这样你能信我的话，怎么立？”
　　他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未渊感觉胸腔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拽紧拳头，深喘了一口气，然后坐直身体，抬起头，稚嫩的手指伸出来抵上少年的眉心，一串晦涩拗口的声音传出来。
　　君沉鱼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痛！估计大姨妈来都没这么痛啊！像从胸口上生生扯了块肉下来似的，事实上是强行剥掉灵魂上一点，再附上对方一滴精血——或者说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一枚。
　　契约完成后君沉鱼觉得自己是在猪油里游了两圈，一身湿黏湿黏的很难受。但未渊也不好受，准确地说是心里不好受。
　　魂契比主仆契约还要强势，甚至可以强行命令对方行动。而魂契也可以看出那人对他的忠心，越是忠心的人，灵魂上取出灵魂点的位置就越重要。
　　从少年灵魂上取出的灵魂点在未渊自己的胸口，就意味着取出来的是少年心上的灵魂点，他不明白为什么少年如此信任他，明明几次想推开他，理智却没有这么做，真的不明白。
　　君沉鱼现在只知道难受，尼玛两辈子或三辈子想信任一个人还这么痛！君沉鱼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倒在床上揉着胸口。
　　他一个大男人体会到了破处的滋味！嗷，痛死了！
　　仍坐在他大腿上的小孩儿抿着唇，挪到他旁边躺着，脑袋就搁在少年旁边，不言不语。君沉鱼盯着屋顶喘匀了气，一只手摸索着探到小孩儿身上，被后者一下捏住才住了动作。
　　少年闭上眼睛，渐缓的呼吸在空旷的房间里尤为清晰。他知道小孩儿跟宠他没边的人不一样，那人可是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依赖的人，虽然没把那什么劳什子孩子的事儿弄明白到这边来了，但那人对他爱护不假，那个梦他相信是真的。
　　尼玛的两三世都过了就不信找不到个真心跟他相依的人！他也算练出了些眼力，这小孩多半受了欺侮，再下去都人生观扭曲了，毕竟现在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君沉鱼想七想八也和某些事实差不多，但没想到他是找了个相互依存的人，还找了个以后没事就惦记他那儿的人。
　　还正想说两句话活跃下气氛嘛，君沉鱼就忙着先叫了，
　　“喂喂！咬我脖子干什么？！嘶，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