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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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高子进昨晚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泼墨挥毫，直至把自己屋内的纸都用完了才昏昏睡去，所以上午起得晚了些。带着酒气略微晃荡地走出房间准备去伙房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在路过沙场院子时看到七、八个上身赤膊，身上满是汗水的寨子兄弟聚在一块儿兴致勃勃地说着些什么。这些粗柄之人间的谈话高子进向来没兴趣，可是当花桃夭被提及时他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停顿了。他侧着脑袋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只听到一堆赞誉之词。先从夸花桃夭长得多么多么美，又谈及在小城里她是如何凭一人之力、兵不血刃‘击退’官差，只差别没把她捧上天去了。
“事起祸端不就是她么，若不是因为她，二当家又怎么会沉不住气当街打人，以至被官府盯上。这等红颜祸水何必要夸她。”高子进冷冷地插入一句话，引得围坐在沙地上的几个山匪的侧目。
那些席地而坐聊天的人中正好有那日跟着出城的汉子，他一拍大腿‘蹭’地从地上跳起，“美人谁不爱？！二当家既然看上了花姑娘，自然是把她当自己的女人看待。是个有血性的人都不会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还能不上火的，依我看二当家下手还是轻了，那等货色就该活活打死他。再说花姑娘也确实了不起，我是亲眼看着她如何把那些个官差弄得和狗一般夹着尾巴走的。”
“呵~~她倒是挺会收买人心的。”高子进也不想与他人再做争辩，摆摆手朝着伙房的方向悠悠哉哉地踱步而去。想着等吃饱喝足，歇够了后再去找花桃夭即是了。
高子进在伙房找到半只烧鸡，又拿了一壶池南酿，就这样提着两样东西找了一处墙根蹲在那就吃上了。要搁在从前高子进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蹲着吃饭，但现在他却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时间和环境果然能轻易地改变一个人，想当初他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姐姐才来了这个贼窝，可惜只得到姐姐已过世的消息，本该就此离开却因为遇到某个人而留在了这里，一晃眼五年过去了。把吃过的鸡骨头随手往树底下一丢，喝完那壶池南酿，起身到水缸边拿水洗了一把脸，高子进觉得差不多是要去会会花桃夭的时候了。
桃夭由于扭伤了脚，行动大大的不方便，基本上就是出不了屋子，吃喝都是小春端进屋里的，唯有解手的时候让小春扶着出去，若是正巧碰上阿虎来，她就会坚持抱桃夭去茅厕，完全不会顾及到桃夭的激烈挣扎着的抗拒。桃夭有点纳闷，明明在其他事情上对自己都会乖得和只猫一样的阿虎却在件事情上拿出了匪气，霸道异常。
“听说花小姐你受了伤，行动不便。我想你整日待在房内应该闲得发慌，在下就特意找出多年不曾用的棋盘，给花小姐你打发时间。”高子进被小春带进屋内时花桃夭正对着窗口在发呆，这让高子进的话说得正中靶心。
桃夭闻声转过头来，看着身上带着酒气的高子进礼貌地一笑，“劳烦军师了，只不过这棋是要对弈才来得有意思呢。”这话听似笑纳实为婉拒。
高子进又如何听不出桃夭话里的意思，他走上前把棋盘放在桌上，一方对着桃夭，接着自顾自执起一枚黑子落在盘的右侧上角。
“看来高军师早就打算好要来与我对弈一局了。”话落看向小春，唤她去准备些茶。等小春离去后桃夭复把目光投回于棋盘上，执起白子落下，“小女子生于商贾之家，这些文人习事只能略知一二，若是太过低拙请军师莫要笑话。”
高子进又落下一枚黑子，嘴角带笑眉眼间却依旧清冷。“这棋盘内的瓜剖棋布不过是玩乐，胜负无碍，棋盘外的胜负才更重要不是么？而且我看花小姐对棋盘外的经验更有手腕。”高子进的黑子已经占了全局的优势。
桃夭垂眼看着棋局，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细白的手指夹着白子不假思索地就落棋，“高军师是在取笑我吗？我的计谋在高军师面不过是雕虫小技、班门弄斧罢了~”
“你还挺牙尖嘴利的。”
“军师的嘴也不比我友善多少吧。”
高子进眉头一挑，眼神又冷了几分。“我一直想不通你一个大小姐，即将嫁入三品大员家当儿媳，为何会自愿留在这个不舒适又荒蛮的土匪窝里，甚至还要嫁给同是女子的阿虎。如此这种自毁终身幸福的事，背后一定有企图。”再落下一枚黑子，吃掉桃夭的一片白子，“我就先礼后兵了，你若是动什么会危及到山寨的诡计，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看着已经处于劣势的棋局，桃夭只是浅笑着悠然下子，“之后我和阿虎成了亲，我俩便是一家人了，我护着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做害她的事。军师你多虑了。”
“你这收买人心的手腕对那些个无头无脑的土匪混混有用，和我这用只怕是别白费劲的。”
“军师这话说得，未免过于自视甚高。”桃夭出其不意棋行险招，整盘局面顿时就拨开云雾见了明月，“莫说我没你想的那些心思，就算我有，以阿虎对我的情深意切，只怕她也舍不得把我如何吧？”
高子进盯着已经化险为夷的棋面，知道这次在花桃夭处完全没达到目的。本来对弈也只是个借口，现下事情毫无收益，这棋局也下不下去了。高子进把手中的黑子往棋篓中一丢，从圆凳上愤然起身，转身欲走正碰到送来茶后又去取甜糕折回来的小春。身上的衣服被甜糕上的蜜糖弄脏了，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转头狠狠瞪了桃夭一眼甩袖疾走离开。
“我说这个高军师长得倒是好看，怎么性子这么招人烦。”小春看着早就没人影的门口嘟囔道。
桃夭从小春端着的瓷盘中轻轻拿起一块甜糕，小小吃了一口，笑而不语。
另一边穿着花布衣裳拿着用竹片削成的小刀的王妞儿正拽着阿虎让她陪自己玩。王妞儿是大当家王大的女儿，王大是阿虎母亲的侄子，也就是阿虎的表哥，按辈分算阿虎是王妞儿的姑姑。王大虽然是个山大王却并不似其他的土匪那样喜爱四处抢良家姑娘上山服侍自个儿，他这辈子唯一抢回来的女人是个青楼的花魁，也就是妞儿的娘。在阿虎没见到桃夭之前她以为妞儿的娘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王妞儿今年五岁，眉目间母亲的美貌也逐渐开始显露出来了，她现在就顶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手死死抓着阿虎的衣服下摆，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对着阿虎撒娇。
阿虎本来就十分疼爱王妞儿，这会儿又被她这样拽，要不是她正要去给桃夭上药她必定就降了。“妞儿你不是要跟着军师学识字吗，怎么跑出来玩了？”想到这茬阿虎撤掉笑容故意板起脸，希望王妞儿不要耽误学业。王妞儿的娘是花魁自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王大和阿虎都不希望王妞儿因为没有娘就变成一个野丫头，好在寨子里有一位能诗会画军师。
“我一早就在书房等，可到了中午高军师也没来呀~”王妞儿把小嘴撅得老高，她不喜欢高军师，因为他不爱笑又总是无缘无故不来上课，“阿虎，我想换个先生教。”
伸手揉了揉王妞儿的头，阿虎低下身子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妞儿乖，高军师是个很聪明又懂得很多的人，你要好好跟他学。”
被阿虎抱着的王妞儿也伸出双臂抱住阿虎的脖子，小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开心，“我不喜欢高先生。”
看着怀里的瓷娃娃，阿虎突然有了主意，抬起一只手捏了捏王妞儿的脸颊，带着她就往桃夭住的方向走。以前山寨里只有高军师能断文识字，教导王妞儿自然只有他，如今桃夭来了。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话
